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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作为丁一最信赖的人,彭长宜又不能纵容丁一,因为丁一的路以后会很长,会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哪能人人都让她顺心?
对于刚刚步入社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来说,适应,是第一课。因为你不可能改变周围的环境,那么你需要做的只有适应,现在的经历有可能都是将来的财富。
他忽然看了一眼窗台,想起刚才丁一坐在窗台上的模样,就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拉开了厚厚的窗帘,果真,深圳最具魅力和奢华的一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入夜,深圳的灯火异常的辉煌,将这座中国最年轻的城市映衬得灿烂无比。就如同它有着挥霍不尽的青春一样,以闪烁的霓虹灯、以光怪陆离的奢华,以它不同于任何一个城市的面孔,接待着一个个陌生的过客,接受着一双双或惊奇或艳羡或挑剔的眼神,深圳,可能是目前中国争议最多的城市,也是引发人们更多思考的城市。
俯视着眼前流光溢彩的街景,望着远处的座座标志性建筑,彭长宜觉得恍如幻境,眩晕的有些迷离,彭长宜这是第二次来深圳了,第一次是他刚到组织部的那年,是和王部长一起来的。
他始终认为,对于所谓的考察,实际上不如说参观更加准确,因为对于深圳,任何一个城市都没有可比性,不具备操作可能,深圳有着任何一座城市都没有的都无法比拟的优势,不然就不叫特区了,来这里,就是参观,就是开眼,而没有任何的借鉴意义。所以,他感到丁一用领略这个词很准确。
就跟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深圳在不同的阶层、不同人的眼中是不一样的。陕西一位老作家到了深圳后,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广场和大片的绿地后叹息:这要是全都种上麦子,要打多少斤粮食啊!尽管这位作家说得话有些偏颇,尽管深圳接受这样或那样的质疑和挑剔,但是深圳依然以自己的不可复制的方式伫立在改革的最前沿,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神话,为后来的中国全面开放搞活竖立了丰碑。
如果不是党委指派,彭长宜还是比较愿意跟江帆去江阴、昆山等城市去考察,那些城市对他而言比深圳的吸引力要大的多。
晚上吃饭的时候,考察组的人问深圳办事处的同志:深圳有什么特产?深圳办的同志不假思索的回答:深圳最大的特产就是金钱,其次是深圳速度、深圳时间。当时人们哄堂大笑。
彭长宜细想这话说得太对了,简直是经典!深圳,的确也其特有的无法复制的方式诞生在一个小鱼村里,是伟人挥笔画的一个圈,可以说惊诧了世界人的眼球。
第二天醒来后,彭长宜洗漱完毕,就出来敲部长的门,没人应声,他就不敢敲了,心想,肯定他和樊书记一夜没睡。等他坐电梯来到餐厅后,才看见部长和樊书记还有高铁燕和崔书记正在低头吃饭。而且有说有笑的,轻松平静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一夜没睡觉的迹象。
想想这两个人,在千里之外,一夜就将亢州官场的风暴酝酿成熟了。也许,就在这深圳早餐的饭桌上,在这30多人的考察团队中,说不定有多少人就会卷入这场风暴中。但是没有人能够看出已经来临。官场风暴从来都是那种看不到的风暴,等外人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是结局了,看不到的才是真正的博弈,而结局多是在博弈之后。
他忽然想到尼克松说过的一句话:一些政界领导人的工作就是不断的编造神话。从他们那轻松淡定而且波澜不惊的表情看,这两个亢州政坛的铁腕人物,经过一夜的谋略,又一个神话即将诞生。尽管他们的眼睛都有些微红,有些许的疲倦,彭长宜知道,他们达到了默契,或者说他们又一次配合成功。
但是,彭长宜永远都不会知道,樊文良和王家栋不仅定了现在亢州的盘子,还为亢州的下一步布局,这就让江帆在以后的几年中都没有走出他们这个局。
具有高超政治智慧的人,永远都不能只顾眼前,满足现在对局面的掌控,还要掌控以后甚至是离任后的局面。
樊文良堪称高手,王家栋堪称高手。他们高还高在所做的一切居然让别人说不出什么。官场之道,道可道,道非道,无道似有道,有道似无道,其中的奥妙,只有布道的人心里最清楚。
王家栋的确是政治老手,他十分清楚樊文良离开亢州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也十分明白在他头走的时候跟自己说那几句话的深刻含义,所以,他不但要为自己考虑,还要为樊王联盟考虑,这些考虑就统统的在这次人事调整的布局中了。
看到曹南张罗着大家就餐,彭长宜突然想到,在王部长的意见稿上,政府办的人一个都没动,北城区的书记出现空位,那么,王家栋这些空缺是留给樊书记还是江帆呢?
人事安排问题,向来是官场中最敏感的,从好的一方面说,它的确是我党事业成败的关键所在,伟大领袖早就说过,政策定下来了,关键看干部。
难怪人们如此关心这个问题,并时时为这个问题揪心,从另一个角度说,在这个体制里,它又是造成利益再分配的最重量级的驱动力,很自然会引得某些人趋之若鹜,心甘情愿的争相跌进权力的漩涡中奋进拼搏了。
彭长宜端着托盘,环视了一下餐厅,发现赵秘书一人坐了一张桌子,他感到赵秘书很有意思,按说他应该不离书记左右,但是他却常常表现的和书记有距离,尽管王家栋对他有微词,但是总是不见樊文良换掉他,还私下打趣王家栋,说是组织部没给他把好关。
彭长宜笑笑走了过去,赵秘书抬头看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镜,继续低头吃饭。
彭长宜说道:“昨晚几点睡的?”
“我吗?很早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