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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峰只当她一时被小七气到了,因此才胡乱的发脾气,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钱如意的本来有个身娇肉贵的毛病,因为怀孕,正整天不舒服,又被小七一气,身上不痛快起来。偏偏那小七就是个二傻子。每日里,陆子峰去上差,胡大郎为了避嫌,是必然会跟着去的。
家里就留下了钱如意和凝翠,以及眼巴巴准备来京城捡金砖的小七。
金砖自然是没有的。因此,大失所望的小七,一天天闲的没事就在家里骂钱如意。
凝翠是十分忠义的丫头,每每小七骂起来,她都会和他对骂。有时候甚至打起来。小七不是凝翠的对手,所以,钱如意并不担心凝翠会吃亏。
她虽然不得父母疼爱,但在家中有爷爷、奶奶罩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挨过这么多的骂。先前她还是生气的,但是,凡事经历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一则她身体确实不好,有心也没力气。二则,有凝翠给她打抱不平,隔三差五就把小七给打的抱头鼠窜,她那剩下的一点儿气愤也就都消散了。
因此,三五个月之后,钱如意已经练的,就算小七在她饭桌前喷粪,她都能面不改色。
其实,小七虽然因为没捡到金砖,心里失望,整天骂骂咧咧,但他也没闲着的。他在这里的几个月里,硬是用一把锄头,一把镢头,把陆家边边角角,但凡能看见地皮儿的地方都开了荒。
相比较钱如意和凝翠之前种的那些豆角、倭瓜啥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小七把后院被树叶和淤泥语塞的池塘清理了出来,淤泥翻到小校场当作肥料肥田。自然的,陆家那个占地颇广的小校场,被小七当成荒地,开垦了出来种了豆子。绿油油一片,伺候的别提多好了。
干这些活儿的时候,小七毫不例外的又把钱如意骂了一通。觉得她又懒又馋,一无是处。钱如意竟然还有些认同。她这样的女子,倘若在乡下,确实是不招人喜欢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是嫁个村汉,八成一天被打三遍的料。这一点,钱如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小七二十多岁,正是年轻能干的时候。一个小校场那一亩三分地是不够他侍弄的。他在池塘边儿养上了鸭子,旁边的小树林里养上了鸡。不要怀疑陆家为什么有小树林,那些都是原来的野生的树木,陆子峰雇人收拾的时候,因为树太大了,没舍得砍。”
当然了,庄户人家必定是会养上一两头猪的。
陆家的宅子很大,很空旷,但是人口少。养了猪没东西吃,小七就只好出城去打猪草。于是,顺带的养了三只羊,一公两母,正好下崽儿。
有了羊,小七又眼热牛。
陆子峰有一匹瘦马的。但是,小七觉得,马没有牛抗用。他是再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牛了,于是又把钱如意给骂了一顿。
到了这个时候,钱如意已经被他给骂皮实了,随便他吐沫星子乱飞,也能无动于衷。
最后,陆子峰看不过去,给小七拿了钱去买牛。当然了,小七拿了钱之后,还没有忘骂钱如意一通。
钱如意觉得,自己现在的作用的就是养膘,顺便当小七的出气筒。
话说,这人大约都有点儿贱皮子的。钱如意这几天没听见小七骂人,竟然还觉得不自在了。
于是,招呼凝翠:“我七哥呢?怎么这两天没听见他骂人?”
凝翠翻个白眼儿:“那谁知道。他每天,天不亮就牵着马,拉着牛,赶着羊,扛着锄头出门了,城门不闭是不会回来的。”
钱如意道:“那他没说他去干什么了?”
凝翠摇头。
钱如意心里有些放不下,但这个时候,她的身子已经笨重了。更加的行动不便。她催着凝翠:“你跟去看看,我这眼皮直跳,心里不踏实。”
凝翠听了,顿时也担心起来。
这丫头性子本善,又是个没心没肺的。吵过,骂过也就忘到脑后去了。于是,听了钱如意的话,便匆匆出了门。
凝翠前脚刚走,钱如意坐在炕沿上还没有下地,就听外头响起脚步声。她以为凝翠又回来了,问道:“怎么了?”
但是,并没有听见人回答。
钱如意心里还疑惑:“凝翠,你怎么又回来了?”
及走到门口,掀帘一看,顿时一怔。
只见周玉郎披着一件厚斗篷,青白这脸色站在她的门外。见她出来,他那双呆滞的眼睛,慌忙避开:“我才从你家门外过,见大门开着,就进来了。”
钱如意看见他如今能好好的站着,心里替如言松了一口气:“世子大好了,我心里也是高兴的。过门就是客,快来坐吧。莫要嫌弃寒舍鄙陋。”
“不了,我站一站就走。”
钱如意问道:“许久不见如言,听说她也病了,如今怎么样了?”
周玉郎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她也还好。你要是有空闲的时候,不放去看看她。”
钱如意点头。
周玉郎将目四下里环顾了一圈,看见墙角种的瓜:“想不到陆子峰还有这本事。”
钱如意点了点头,没有解释。
周玉郎道:“我走了。你不用送。”说完,转身离开了。
钱如意如今,腿脚浮肿,站立一会儿就分外艰难,见周玉郎走了,就扶着石桌,坐在了石凳上休息。忽听身后传来拍门声。
钱如意一怔:“谁?”
外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过路的人,有些口渴,想要讨碗水喝。”
如果是大户人家的妇女,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给人开门的。但钱如意不是啊。她应了一声:“门没栓,进来吧。”
话音未落,刚刚被周玉郎带上的大门,被从外头推开。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白白胖胖的老者,向着台阶下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躬身做请。
钱如意闪目看去。
那男子眼生的很,剑眉星目,直鼻方口,上身穿着明黄色织浅褐色团花的褂子,内里套着一件浅褐色锦缎长袍。未曾抬步之时,就隐约有风雷之势。
钱如意庆幸自己这些天被小七给骂的有了许多沉稳,不然,就这一眼,恐怕她脸上表情就早已五彩缤纷。这人的身份一定非同一般。寻常人,谁敢穿明黄色。
那男子进了大门,向着院子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材臃肿的年轻妇人坐在石凳上,除此以外,偌大的院子里别无人声。但随即,男子的眼神就被墙角的瓜豆吸引过去。
钱如意道:“我不大方便,井里尽有水,只是要喝热的,得你们自己烧。”
那男子的心神,早已被院子里的稼樯吸引了去,根本就没听见钱如意的话。倒是那老者,十分的活便:“您不用费心,老奴尽可。”说完,真的去井里提了水来。
一抬头,那男子已然走到后院里去了。
那老者连忙捧着瓢跟了去。
半响,二人才从后院回来。
那男子脸上满是兴奋、喜悦,望着钱如意道:“如果猜的不错,你应该就是陆夫人吧?让你家官人去经略司做个从九品的账房,真的是屈才了呢。应该让他去司农署种地才对。”
钱如意闻言,连忙站起来,福身一礼:“贵人误会了,这些并不是我丈夫所种,乃是小妇人七哥种植的。小妇人乡下出身,我那哥哥别无所长,只会种地而已。”
那男子点头:“原来这样。”随即他就又忍不住失笑:“你家这院子,满京城里恐怕是独一份儿的。等陆子峰回来,你告诉他。改明儿你家这些瓜啊,豆啊成熟的时候,给我送一些。”
钱如意点头:“好。”
那男子奇道:“你都不问我是谁,要陆子峰送到哪里去呢?”
钱如意道:“民妇和丈夫说了,他肯定知道。因此民妇才不问。”
这时,旁边那侍候着的老者开口道:“主子,咱们景也看过了,水也喝过了。走吧。”
那男子反问:“走?”
老者点头:“走。”
“好,走。”男子说完,向钱如意拱手:“如此多有打扰,告辞了。”
钱如意福身还礼:“贵人客气了。”
那男子走出陆家,向那老者道:“老李,你说陆子峰仅凭一妇人的描述,真的能猜出我的身份么?”
老者道:“哪儿还用陆子峰去猜,以老奴之见,那妇人早就看出您是谁了。”
“哦?”
老者道:“她称呼您为贵人,又自称民妇。太子爷,您说她是猜着了,还是没猜着呢?”
太子勇毅,笑着低骂了一声:“你这老狐狸,既然早就知道,如何就看着你家主子我,在那人前出丑?”
老者告罪:“那妇人眼中透着通透,仿佛活了几辈子的人一般,似乎一眼就能将人洞穿。也不知道陆子峰哪里寻来的这样的女子做媳妇。”
太子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老者道:“您是正人君子,如何回去关注一个妇道人家呢?况且,您心系苍生,光顾着去看那些庄稼了。”
提起这个,太子轻叹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钱如意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感觉胸闷气短,浑身无力。于是站起身想要回屋。可是,才一起身,顿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似乎在天上飞。又似乎在水里游……
“如意……如意……”耳边传来陆子峰嘶哑的声音。
钱如意烦不胜烦:“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像叫魂儿一样……”
“如意,你醒了。”陆子峰的声音陡然提高。
钱如意想要睁开眼睛,才发现眼皮重若千斤。她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眼皮掀开一线。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不用看清楚,钱如意也知道,那是陆子峰:“你回来了?”
陆子峰握着她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如意,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说傻话。”钱如意想要给他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但是她太累了,根本做不到。
钱如意在炕上躺了三天,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那一天太子走后,她本来打算回屋歇一会儿的,刚一站起来就晕倒过去。如果不是陆子峰忽然在寓所心慌意乱,提前赶回家去,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想起这事,钱如意都发愁,接下来的几个月,她要怎么熬下去。
经过了那件事之后,陆子峰也不放心把钱如意交给凝翠那个丫头照顾了。原本,他是准备卖一个妇人来的。被小七听见了,小七立刻自告奋勇,回家乡搬请家里的长辈去了。这就是家里人多的好处。一切都不用经过外人的手。
京城路远,陆子峰请求了胡大郎和小七一起去。一则,胡大郎武艺高强,他又是常年被圈禁在京中的,巴不得有机会多出去走走。二则,胡大郎带着小七,脚程要比小七自己走快很多。
一个月后,小七搬请来了三伯母。
几个叔伯母中,顶数三伯母最疼爱钱如意。因为钱如意是吃她的奶水长大的。
不得不说,小七虽然总是骂钱如意,但是做起事来还是很靠谱的。
三伯母一来,看见钱如意浑身浮肿的像个球一样,先掉了两眼泪。之后的日子,钱如意虽然还是难受,但是因为有了三伯母悉心的照顾,比之前好过了不知多少。
次年三月,钱如意在经历了几生几死之后,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取个乳名叫阿笨。贱名好养活的意思。要依着钱如意,得叫他狗蛋子,狗剩子。
但因为她身子弱,孩子落地就十分的孱弱。几个月大了,哭声还想猫叫一般的细弱。如果不是三伯母,估计她和这孩子都早就没命了。
也是这一年,卫家的五小姐,消无声息的嫁给了经略司另一个账房先生的儿子为妻。正是陆子峰保的媒。
到了无月间,如言有了身孕。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周玉郎被朝廷点了差事,一下子排遣到了大西南去做一个地方的执事。陆子峰好歹还是个从九品的账房先生。周玉郎这个执事却是个糊涂差事。
说是派遣,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发配一般了。
因为这一两年里,玉匣关的北定候周正,势力越发的大了起来。在京城都能随处听见关于周正的传奇故事。隐约有功高盖主之嫌疑。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不,卫如言刚刚怀孕,还不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朝廷就把周玉郎给发配了。分明就是杀鸡儆猴,敲打周正呢。
原本,这些都跟钱如意没关系。可是坏就坏在,太子勇毅喜欢上了卫家的瓜果蔬菜,隔三差五的就会便装来卫家连吃带拿。顺便的,和陆子峰说一说东家长,西家短。
钱如意可不认为,太子真的是闲的没事来拉家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