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不解之谜

菜园子里种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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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的一声,钱如意再次被陆子峰的话,炸了一个大红脸:“你要再这样,以后我可就没法叫你陆师兄了。一点儿读书人的样子毒没有,忒不正经。”

    陆子峰意味深长的一笑。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回家。”

    钱如意两手捂着被他揉乱的头发:“你就不能不这样动手动脚的么?”

    陆子峰回眸一笑:“不能。”

    这一瞥,仿佛一道电光,瞬间击在钱如意的心口上。她扶着胸口:“哎呀妈呀,太吓人了。”她还是头一次发现,陆子峰不正经起来,比胡大郎有过之而不及。

    至少,陆子峰整个人都很阳刚,没有胡大郎的娘气。

    回过神来的钱如意,连忙啐了三口吐沫:“呸,呸,呸,我有病了,好端端怎么想起那神经病。”

    可有些人吧,就是不经念叨。钱如意这边话音还没有落地,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儿就扑鼻而来。她下意识的打个寒颤,向后退了一步。

    只见一袭白衣的少年,正单手支腮,做十足的忧郁状。

    钱如意顿时又后退了几步:“你……你怎么进来的?”

    胡大郎幽幽抬眸,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美目顾盼生辉。不过看在钱如意眼中,却只有一个感觉,这人的病又加重了。她下意识又后退了几步,‘砰’的一声,后背撞在了墙上。

    胡大郎见状,这才索然无味的站直身子:“你这人怎么这样无趣呢?别的女子看见我,莫不垂涎三尺。你怎么像看见鬼一样。”

    钱如意皮笑肉不笑道:“没有。”心里却在嚎叫:“你特么可不就是个鬼。不对,比鬼还可怕。鬼要害人,最起码还会有个理由,你要害人都不要理由。”

    胡大郎施施然走到她面前,忽然低头在她发间深嗅了一口。而后面皮微不可见的抖了抖:“你就不能不要这样邋里邋遢么……”一语未完,猛然转头,哇的一声吐了。一股浓重的酒臭味儿扑鼻而来。

    钱如意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将身体贴在墙壁上当自己是画。与此同时,她为自己似乎发现了胡大郎的短处而感到高兴。胡大郎这人似乎有洁癖。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有短板的人就不会真的无所顾忌。

    胡大郎吐了半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苍白,连唇都失了血色。他蹙眉看着钱如意:“你真是我的克星,不过,我喜欢。”

    钱如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惹这神经病。只好接着当壁画。

    胡大郎似乎也没想让她回应什么,兀自道:“你不用害怕,我要是想让你消失,你是不会依旧站在这里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要……唉……”他忽然叹息了一声,转身一跃,不见了。整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钱如意傻眼了,这什么功夫?或者,妖术?

    凝翠指了指房顶:“别看了,早走得远了。胡大郎的功夫进益的当真十分迅速。”

    钱如意问道:“好学么?”

    凝翠兴奋道:“你想学吗,我教你。”

    钱如意望着天空:“你看我的资质,几天能学到胡大郎的地步。也不用全学会,就学得能比他跑得快就行。”

    凝翠顿时傻眼:“如意姑娘,你以为功夫就那么好学呢?我五岁就开始学了,到现在都没学到那种地步。那需要极高的天分的。”

    钱如意无奈道:“那还是算了吧。”

    她将那些紧闭的门户都一一推开。门扉上的灰尘落了她一头一身。等陆子峰回来的时候,进门看见的就是泥塑一般的钱如意,如果不是两人相当的熟悉,陆子峰都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他吃惊的望着钱如意:“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钱如意道:“你不懂,我这是保护色。”于是就把胡大郎来过的事情说了。

    陆子峰明显的恼怒起来:“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耐他何了么?”

    钱如意问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如果真的只是商人之子,那行径也太猖狂了一些。”

    陆子峰摇头:“我在金山县长大,于京中人物并不熟悉。而且,这个胡大郎,神秘的很。表面上,京中有些头脸的人,无不鄙视于他,甚至狎玩弄,犹如优伶一般。可一旦涉及他的真实身份,就无不变得讳莫如深。”

    钱如意叹息:“一个人倘若失去了应该有的约束,就变成了野兽。和野兽生气大可不必。保护好自己是正经。”

    陆子峰看着她,皱着眉头道:“可你也不能总这样灰头土脸啊。”

    钱如意翻起眼皮:“你嫌弃我了么?”

    陆子峰摇头。

    “那不就得了。”钱如意悠悠道:“咱们两个就像那搭伙过日子的伙计。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不嫌弃你也就够了。其余的都是虚的。”

    陆子峰赞道:“你这个比喻好。老伙计,接着。”他说着,扔过来一个钱袋。

    钱如意结果,捏了捏,原来是一袋子的铜钱,估计几百文是有的。她笑道:“山长给的?”

    陆子峰点头。

    钱如意道:“山长对你可真是不薄了。”

    陆子峰有些恹恹:“几文铜钱就把你收买了?”

    钱如意在他身边坐下:“卫家的事,你还不清楚么。不过剩下个空架子罢了。如果没有了卫老太太和慧雅郡主撑着,只怕早跨了。”

    陆子峰吃惊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拮据到这种地步。”

    钱如意轻叹一声:“如言的嫁妆,都是慧雅郡主给凑的。”

    陆子峰道:“我明日再去寻个营生来做吧。总要先过日子。”

    钱如意望向他:“如果你能放下你那侯爷公子的架子,倒也不忙着营生。我今天在宅子各处转了转,发现了许多闲置的东西,倘若变卖了,也能支应个一二年。余下的日子,咱们再慢慢做打算。”

    陆子峰问道:“什么东西?”

    钱如意笑道:“可见男人进家门都是不管事的,自己家里得东西,竟然都不知道。那后院儿的仓房里,堆积了许多盔甲,旧的刀枪兵器。如今太平盛世,留着那些还有什么用?”

    陆子峰顿时黯然下去:“那些都是长者的遗物。”

    “逝者已矣,生者犹生。遗物什么的,有一两件也就足够缅怀了。何必留着那些兵甲萧杀之物呢?难道就你家这空荡荡的宅子,还需要那样许多厉害的物件来趋吉避凶么?”

    陆子峰这才去看那些兵甲。

    武侯之家,自开国至此,也传了几代的。有几件废旧的兵甲并不足为奇。可如今,就像钱如意说的那样,这些兵甲堆积在破败的库房中,平白的腐朽蒙尘罢了。

    陆子峰道:“这些东西,要去哪里变卖呢?”

    钱如意道:“哪里来的,就去哪里变卖呗。”

    陆子峰望向她:“你呀,真是无知者无畏。难道我拉着这些兵甲,去兵部外头叫卖么?”

    钱如意望着他:“如何不可?”

    陆子峰怔住,似乎有些犹豫。敢去兵部外头叫卖盔甲,可不是一件小事情。盔甲这种,并非寻常的物件儿,寻常人家,就算有钱也不敢堆积这东西的。一个不好,给人按个罪名,满门抄斩也不是不可能。

    要说陆子峰这人,文采谋略都是不差的,可是,聪明的人往往都想的多,因此就变得胆小了些。陆子峰也不例外。但是,看着钱如意那双明亮的,丝毫不掺杂别的杂质的眼睛。陆子峰忽然就冒出无边的勇气来,点头道:“那就这么办。明天一早,咱们就把这些盔甲搬上马车,我拉去兵部门外叫卖。”

    两人商量好了,一人吃了碗粥,就歇下了。

    第二天,天色麻麻亮。陆子峰就爬起身,和凝翠一起,将那些兵甲装上马车。由陆子峰拉着,真往兵部去了。他去得时候天色还没亮,钱如意还在熟睡之中。她就是这样,没本事的很,只要活着一天,不管干什么,都能把自己给累的睡成死猪样儿。

    等她醒来的时候,陆子峰已经走了半天了。

    她拢了拢松散的衣襟,将披散下来的乱发掠在耳后,坐在炕上发了一会儿呆。而后才爬起身,扶着酸痛的腰肢,将衣服穿戴好,梳起头发来。正要习惯性的梳两个大辫子,忽然想起什么,将头发重新盘成一个圆髻。又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子呆。

    凝翠进来,见她已经起来了,问道:“现在开饭,还是等陆公子回来?”

    “啊?”钱如意这才从呆楞中回过神来,望着凝翠:“凝翠,你说男人是不是都一样?”

    凝翠不解:“为什么这样问?”

    钱如意接着道:“嘴里说喜欢一个人,却能娶另一个人。”

    凝翠苦恼的皱了皱眉头:“这可把我给问住了。我也不是男人啊。”

    钱如意又呆坐了一会儿:“吃饭,不等他。”

    两人正吃着,忽然从外头进来一个穿着官衣的人来。钱如意抬头看去,竟是陆子峰。

    陆子峰走到石桌前,撸起袖子,十分没有风度的伸手就去桌上拿了钱如意吃剩下的半碗粥:“饿死我了。”说完,一口气将那粥喝了,将碗递给凝翠:“再给我盛一碗。”

    凝翠有些回不过神来,呆滞的应了一声,给他盛粥。

    陆子峰这才偏着脑袋看向钱如意,似笑非笑道:“怎么?你是不是才发现我长的好看,看进眼睛里拔不出来了?”

    钱如意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捏陆子峰的脸颊。

    陆子峰低呼一声:“哎呀,你捏痛我了。”

    钱如意迟疑道:“你真的是陆子峰么?”

    陆子峰简直哭笑不得:“不是我,还能是哪个?你不会看我官小,不想认账了吧?”

    钱如意忽然哭了。

    陆子峰大惊,连忙哄她:“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哭起来了?”

    钱如意怒道:“你是个骗子,大骗子。”她真的委屈极了。原来的陆子峰,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跟那画上画的人一般。说不染人家烟火都不过分。如今这个……

    钱如意表示,不想说话。

    陆子峰却还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将她拥在怀中:“你说我怎么骗你了?只要说出来,我一定改。”

    钱如意越哭越委屈,起身回屋子里去了。

    陆子峰跟过去,凑在她耳边:“是不是……”他意有所指。

    钱如意推他:“你不是个好人,你走。”

    陆子峰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走出去,将凝翠叫过来,问道:“如意怎么了?”

    凝翠也糊涂着呢:“不知道,起来就问我,天底下的男人是不是都一样,嘴里说着喜欢一个,却能娶另一个。”

    陆子峰愕然:“什么意思?”

    凝翠摇头:“不知道。”

    陆子峰待要细细思索,钱如意的哭声却只往他脑子里钻,搅得他心烦意乱,无法静心。于是转身又回到屋内,站在炕前陪着钱如意。

    钱如意哭了一场,胸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消散了许多,胸臆间这才舒坦了些。

    陆子峰这才试探着问道:“你吃醋了么?”

    钱如意不语。

    陆子峰又问,她到底也没说出来为什么哭。这件事,直到陆子峰去世,都是他心中的不解之谜。

    话说回来,陆子峰一身布衣出得门,怎么就穿着官衣回来了呢?

    这样好解释。

    寻常人是不敢到兵部外头卖兵甲的。可陆子峰不是寻常人啊。他是武侯之后,上一辈尽数为国捐躯,连家丁下人,烧火的丫头都战死在沙场了。那等壮烈非同一般。

    兵部执事禀告给了兵部侍郎,兵部侍郎正好上朝,顺便就禀报给了皇上。

    皇上也是有意思,让户部侍郎去买兵甲,因为国库归户部管嘛。户部侍郎顺便问了陆子峰问什么要卖兵甲?陆子峰说,为了养家糊口。

    然后,户部侍郎就特好心的想给陆子峰找个工作。听说陆子峰只会读书,别的什么也不会干,就给他弄经略司里去算账了。

    说白了,就是去户部下头的一个小部门里,当个账房先生。从九品的账房先生。像陆子峰这种无权无势,又穷的叮当响的世家之后,给他安排个这个工作,也算将就了。

    这件事说来容易,但是,在普通老百姓心目中,这已经是十分传奇的事情了。

    钱如意哭了一场之后,就起身去收拾满是荒草的宅院。

    陆子峰跟在她身后,明显有些惴惴不安:“如意,你要是累,就歇着吧。这些活儿,我抽空帮着凝翠干。”

    钱如意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