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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来嫁。”
柳依依并不算响亮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成功的让原本闹哄哄的大厅安静下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方才还要死要活的柳皎皎推开拉扯着自己的丫鬟婆子,问站在角落里,灰头土脸的柳依依,“你当真愿意嫁给那个病秧子?”
“我嫁,你别闹了。”柳依依抬眼看了一下满身珠翠的柳皎皎,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柳江赫。
“那可不能反悔啊!”原来拉着柳江赫哭诉的李翠婉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盯着柳依依道,“那便由你穿上嫁衣,嫁给孟奕轩那个瘸子。”
一旁的柳江赫正想说什么,就被眼疾手快的李翠婉拉住了袖子,截过话头,“老爷,依依已经答应了。正好,她俩姐妹身形差不多,那嫁衣她必然也穿得,咱们去将那嫁衣取过来。”
“……”柳江赫看了看一直在屋角低着头的柳依依,叹了口气,点头跟着走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可不许后悔!”柳皎皎临走时,还特地过来小声警告柳依依,“到时候你乖乖的上花轿,否则,哼哼!”最后哼哼的两声是柳皎皎的警告。柳依依咽了口唾沫,往后缩了缩身子,忙不迭的点头。
看柳依依这点头哈腰的模样,柳皎皎才趾高气扬的带着一大堆的丫鬟婆子走了。
待人都走完了,柳依依才从角落里出来,把摔在地上的东西归置收拢。一边打扫一边在心里想,还说没逼我,你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跑到我这么个下人房里要死要活的,算怎么回事?
柳家算是江南的一个大户人家了,世代经商。到柳江赫这一代,累积的财富在江南已经排的上名号了。这不,马上就是选皇商的日子了,柳江赫打算争取一把,让柳家在自己这一代,更上一层楼。
毕竟是商贾之家,婚姻一事,多是利益交换。李翠婉家也是出身商贾,为了互惠共利,早早的就嫁给了柳江赫。夫妻也算的是举案齐眉,李翠婉次年为柳江赫诞下一儿一女。大儿子名柳暮柏,女儿名柳皎皎。本是幸福的四口之家,无奈一次酒宴,柳江赫遭人暗算,下了药。与一青楼女子有了交集,于是,便有了柳依依。
那青楼女子是个清倌人,穷苦人家出身,也是遭人逼迫。坏人本想借此挑拨刘家与李家的关系,不想未得逞。
那女子怀了孩子,自知有愧,忧思过重,诞下孩子便香消玉殒了。
柳江赫查明前因后果,便将孩子抱了回来,取名柳依依,养在院子里。
但柳依依来的毕竟不光彩,生母还是青楼女子。李翠婉虽不曾与柳江赫离心,但终归是个女人,对柳依依的存在很是介意。但毕竟也是柳江赫的血脉,只能当个下人养在深宅之中。
柳江赫因为愧对李翠婉,加之又对柳依依的生母并无感情,因而对柳依依这个带着罪孽出生的孩子并不在意。默许了柳依依在宅子里当个丫鬟,即便被下人欺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深宅大院中长大的柳依依,唯一的温暖大概就是管家刘伯和他的夫人王婶。
刘伯名刘洋,是柳家的家生子,世代都跟着柳家。与柳江赫一同长大,年龄相仿,辅佐着管理柳家的生意。后来取了妻子王若楠,王若楠便协助着李翠婉管理柳宅家事。
巧的是,刘洋儿子刘承恩与柳依依出生时间差不多。所以,在柳依依生母去世后,柳家将她抱回来,就养在了王若楠手里。
虽说柳依依是柳江赫的亲生女儿,但因着出生不光彩,加之柳江赫并不喜她。是以,刘洋夫妇对她的照顾也只敢小心翼翼。遇着有刁钻下人为了讨好李翠婉故意欺负柳依依,王若楠也不敢十分维护。她虽说是帮着李翠婉管家,但她毕竟是个下人,得明白自己的身份。
倒是刘承恩,十分维护柳依依,帮着她挡了不少的欺负。但刘承恩大了,便依着祖上的规矩,跟着柳暮柏出门学习做生意,以便以后像刘洋辅佐柳江赫那般辅佐柳暮柏。
没了刘承恩的维护,柳依依遭受的欺负便多了起来。
前段时间,一个小厮找上门来,自称是孟家的下人,带着一封信来求见柳江赫。
巧的是,柳江赫不在,便由李翠婉接见。
李翠婉见那小厮穿的是粗布短衫,瞧着不像什么富贵人家,以为是来求柳江赫办事的小商户,便只是面上客套几句,就将人送走了。
至于那信,看也没看。交给王若楠,嘱咐她打开看看,着手处理了。
王若楠应允,打开一看,可不得了。
这信里的笔迹竟是柳江赫的,内容大抵是柳江赫与孟书朗定下娃娃亲,将来若家中有子有女,便结为亲家。落款是二十年前,下面还明晃晃的按着私印,还有两个手指印!信封里还有一张纸,上面印着枚玉佩的红印子,能清除的看见柳家的族徽,和那个明晃晃的柳字。
王若楠赶紧把信给李翠婉看,李翠婉一瞧,登时便只觉血气上涌,眼前一黑。
这白纸黑字,可如何是好!
王若楠赶紧安抚李翠婉,又差人立刻去将柳江赫请回来。私下又命人赶紧去找那个小厮,打探他的住所在何处。
还好柳江赫今日只是去巡视作坊,接到消息便立刻赶回家。
看着这信,柳江赫也傻眼了,赶紧跟李翠婉解释。
这孟书朗是柳江赫的同窗,后两人一同经商。彼时年少,喝了酒便做了这个约定。但孟书朗在那之后便离开了江南,听说去了塞外。再后来,就听闻孟家在塞外遭了难,一家人没了。
柳江赫以为孟家没人了,这事便算了,谁知今日竟找到家门口了。更糟糕的是,当时醉酒之下,柳江赫将柳家祖传做定亲的一对玉佩送了一枚给孟书朗做信物!那信纸后面附着的一张纸上,印着的正是那枚玉佩!有了这东西,想抵赖都不成。
柳江赫赶紧派人去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恰好,王若楠派出跟踪小厮的下人也回报了消息,找到了小厮的住所。再打探一番,里面住的果真是孟家的人。
原来孟书朗有一独子,名孟奕轩。今年二十,前不久到的江南。来了这里安顿好了以后,便找上门来,要求柳家兑现诺言。更糟糕的是,这孟奕轩竟是个坐轮椅的病秧子!
听了这前因后果,李翠婉更觉头疼,几乎站立不住。柳江赫赶紧扶着李翠婉,却被李翠婉推开。
“柳江赫啊柳江赫!我李翠婉年纪轻轻便嫁来你们柳家,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呢!”李翠婉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狠狠地指着柳江赫,“在外头跟那些个青楼女子不干不净,弄出个野种来,为了你的脸面,我把那野种接回来养着。现在,你喝醉了酒乱说话,随便订下的承诺就要毁了我皎皎的一辈子啊!”
“夫人…”柳江赫自知理亏,忙伸出手想拉李翠婉,却始终没抓住。
“我不管!这个亲他孟奕轩爱跟谁结,就跟谁结!我女儿皎皎是绝对不可能的!”李翠婉根本不给柳江赫解释的机会,站起身拂袖而去,“实在不行,你柳江赫嫁他去吧!”
柳江赫又急又羞,给刘洋使了个脸色,让他好生的去打探一下孟奕轩,又赶紧追着李翠婉去了。
刘洋也傻眼了,他自小就跟着柳江赫,也知道孟书朗,但实在没想到那两人竟背着自己订了个儿女亲家。当家主母李翠婉是个厉害泼辣的,最是宝贝她那女儿柳皎皎,平日里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让她嫁给个坐轮椅的病秧子哟!这下,怕是要家宅不宁了。
摇摇头,刘洋赶紧亲自出去打探了一番,待到傍晚时分才回府。
而屋里,柳江赫,李翠婉,还有哭啼啼的柳皎皎正坐着等他的消息。
刘洋进屋一看,又想到今日搜集到的消息,连平日里的拱手礼都不顾了,直接跪下了。
众人一瞧他这个模样,心里登时凉了一大截。
原来这孟奕轩竟也是个经商的,孟家当年遭了难,孟书朗夫妇双双遇难,但孟家有一小妾林南乔还活着,她带着孟家独子孟奕轩继承了家业。而后在塞北那一片拼搏,硬是挣出了一份家产。
近几年才回了中原,这次孟奕轩来江南并不是专程来娶妻的,他也是来争夺皇商名头的。而且,孟家其实早就在暗地里联络了许多商家,除去江南本地的部分老人,外地来的许多商家都与这孟家有了或大或小的来往。
这样一来,柳江赫根本不敢反悔了。孟家如今已经与许多商贾有了牵连,商人最重诚信,若是自己现在反悔,别说这皇商争不到,以后在这江南的商场之上,怕也难有立足之地了!
这一来,便成了死局了。孟家和柳家这亲事,必须得结了。
眼见此事成了死局,柳皎皎捏着帕子又开始哭起来,李翠婉赶忙安慰,又恶狠狠的瞪了柳江赫一眼,柳江赫满脑门的汗,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我不要!”柳皎皎又哭又闹,一副要寻死觅活的样子。
吓的李翠婉赶紧将人搂进怀里心肝宝贝的叫,又使劲儿安慰一番:“没事儿没事儿,皎皎说不嫁咱就不嫁啊,别哭了别哭了。娘在这儿呢!”
“娘,皎皎死也不嫁,死也不嫁!”柳皎皎哭的梨花带雨的。
“好好好不嫁,不嫁。”李翠婉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安慰着。
“要嫁就找别人嫁,我死也不嫁!死也不嫁!”柳皎皎把头埋进李翠婉怀里,十分坚定。
“好好好,别人嫁,别人……嗯?”李翠婉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甩头看了柳江赫一眼,“谁说柳家只有一个女儿?”
“嗯?”柳江赫也突然醒过神来。
“你俩当初的约定只说要结亲,并未说明其他的。只要是柳家的女儿,不都可以吗?”李翠婉意有所指。
跪在地上的刘洋眼皮一颤。
“对啊……”柳江赫道,“柳家还有一个女儿啊!”
“………”柳皎皎也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李翠婉,“娘说的是……柳依依?”
“对,就是她!”李翠婉拿帕子给柳皎皎擦了擦脸,“柳依依,不也是柳家的种吗?”
“好啊!”柳皎皎立马就绽放了笑脸,“就让她嫁!”
说着,一家三口开始盘算着让柳依依嫁给孟奕轩。而跪在下边的刘洋,心里五味杂陈。他拿柳依依当自己半个孩子看,这姑娘打小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现在连婚事都被人拿来算计,可怎么是好啊!自己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帮着她逃了?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柳江赫三人商量一番后,便决定去演一大出戏,逼着柳依依答应替嫁。
刘洋和王若楠夫妇,在房里听着隔壁下人院里传来的动静,真是好大一出戏啊!
“你说,咱们该不该帮着依依逃了啊!”刘洋将自己的想法同王若楠说了。
“依依一个女孩子,打小养在这深宅大院的,又无一技之能傍身,你让她一个人去哪啊?”王若楠道,“让我说,还不如就让她嫁了吧!孟奕轩虽说是个瘸子,但好歹是个商户之家,银钱是不缺的。依依嫁过去,性子又软和,自己不找麻烦,日子是不会比这儿难过的。”
“说的也是。”刘洋叹口气,“罢了,咱们也替依依准备一些东西吧。偷偷的给她,手里有点银钱,将来的日子也好过些。”
“也只能这样了。”王若楠叹口气,便回房去准备东西。
为了让这事儿尽快尘埃落定,柳江赫动作迅速的安排人前去与孟家商讨婚事,更是以皇商选拔迫在眉睫为缘由,将婚期定在了三日后。
那孟家不知为何,竟也同意了。
柳江赫估摸着,这孟家也并非是真心想要娶妻,只是想借着婚约的由头来拉拢关系。办这场婚宴,江南大大小小的商贾几乎都要来,简直是个拓展人脉的绝佳机会。
不过柳家也可借此获得收益,倒是笔双赢的生意,不亏!
看起来仿佛是所有人都得利的一场婚事,却丝毫无人注意到唯一被牺牲了的柳依依。或许,在旁人眼里,青楼妓子生的女儿,没名没分,本该配个农户的下人身份,现在竟能嫁给富庶的商贾之家,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挣来的福气。
柳依依扭头看了看床上放着的鲜红嫁衣,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粗布麻衣,终究是没忍住,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拿起嫁衣放在怀里端详起来。
这嫁衣是由上好的蜀锦制成的,上边儿的绣花虽说因着赶工的原因,不是特别的精美,但对于柳依依这个从小穿下人衣服的柳依依来说,已经是她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的衣裳了。
蜀锦细腻丝滑,在手中滑过,如流水一般轻盈。
柳依依自小干粗活,双手布满伤口和老茧,在拂过嫁衣时都格外小心,生怕自己的手划破了嫁衣。
听说孟奕轩是个瘸子,还是个病秧子。千里迢迢跑来江南求亲,结果娶自己这么个丫头,多可怜啊?
柳依依放下嫁衣,走到铜镜前,看着铜镜里那个满脸脏兮兮的女子,一点都不像个十七岁的女子,倒像个年近三十岁的妇人一般。
不管孟奕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能嫁过去,真的如外人所说,是烧了高香了。可惜自己这种身份,即便嫁过去,估摸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所以,自己该不该想办法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呢?
柳依依摸着自己的脸,陷入了沉思。
不管柳依依心里怎么想的,柳家大宅里很快就布置开来。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大红喜字满院子贴,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刘洋和王若楠被安排四处去送喜帖,邀请江南大小的商贾来参加这次的婚宴。
柳家那边以非本地人为由,将这婚事全权交给了柳江赫,只送来了一百两黄金作为宴请费用,又送了许多的聘礼来,将场面可谓是撑的足足的。
柳江赫和李翠婉看着这一台台的聘礼,十分高兴。可惜这聘礼不是全部属于他们的,他们得拿出相等的东西送回去,还得添一些。否则丢的便是柳家的脸了。不过还好,孟家瞧着对婚事并不是特别上心,这对柳家是有好处的。一来柳依依的事没那么快被发现,二来,他们应当也不甚在意嫁妆的多少。到时候,随便添点就行了。至于他们发现以后,怎么对柳依依,就是他们的事了。
为了不让柳依依逃跑,李翠婉将她关在了房间里,又安排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守在她房间里,直到婚宴当日,才能放她出来。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派人送进去的。
王若楠又忙着完成李翠婉的安排的事儿,只能半夜抽个空,到柳依依的房间里借着送东西的由头,看看她。又悄咪咪的将自己准备的银票塞给柳依依,怕被门口的婆子们瞧出异常,也只能嘱咐几句话就离开。
很快,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宾客满堂,好不热闹。
柳依依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按在房间里梳妆打扮,说是梳妆打扮,其实也就是随便收拾了一下,换了嫁衣,盖上红盖头,就被继续放在房里锁着,连口水都没给柳依依喝。
今日家里事多,抽不出太多的人来管她,只能早早的将人收拾好了,锁在房里。等到新郎来了就直接将人接出来。因着孟家在江南并无房屋地产,所以这拜堂行礼只能在柳家。按说这不合规矩,但孟家似乎并不介意。
外头锣鼓喧天,屋里的柳依依悄悄的掀开了盖头。门窗紧闭,被死死的锁住了,这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进来了。
柳依依站起来,将盖头取下来,又从墙角的箱子里到处一个脏兮兮的土陶瓶子。拿着瓶子走到装了洗脸水的盆子边,打开瓶子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倒进水中,和匀了,才将瓶子扔在角落里。
柳依依拿起帕子沾湿了,小心的擦拭起脸。
很快,脸上的脏污都不见了,露出一张雪白精致的脸。
柳依依的娘当初就是因为容颜绝美,才会被选来算计柳江赫,是以,柳依依的容貌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在这深宅之中,空有美貌,没有防身之力,这美貌便是最大的祸事。为了让柳依依过的平安一些,王若楠便想法子找了个游医,弄了个擦脸的方子,将柳依依的容貌藏起来。若非用特质的药水洗脸,脸上的脏污瑕疵便是洗不掉的。
柳依依想着自己以后就要嫁去孟家,自己这身份本就低贱,柳家也并不会成为自己的后盾。唯一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的,就只剩自己这张脸了。以色侍人,虽不长久,但总能得一时恩宠,好过一直被嫌弃。
思及至此,柳依依便扔了药,反正自己接下来也是要盖着盖头行礼的,只有等入了洞房自己才会取下盖头。那时自己已经嫁给孟奕轩,是孟家的人了,露出真面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柳老板,恭喜恭喜啊!”
“恭喜柳老板觅得佳婿啊!”
“祝柳小姐与孟少爷百年好合啊!”
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柳江赫与李翠婉打扮的十分得体,满面红光的跟门口的宾客打招呼,道谢。又命小厮收了礼品,记下名单,带人入坐,前前后后,好不忙碌。
不一会儿,就听外边儿响起一阵鞭炮声,有敲敲打打的锣鼓唢呐声随之响起,这是迎亲的来了。
柳江赫与李翠婉对视一眼,整了整衣裳,堆着笑就赶紧迎了出去。
外边儿果然有一阵子人,穿着大红的衣裳,吹着唢呐,抱着东西往这边来了。队伍前边儿有两个拿红头绳系了头发的小丫头,抱着两个贴着喜字的篮子,不停的往外头撒铜钱,两边儿的人都推挤着去接。一路走来,好不热闹。
队伍中却并没有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只队伍中间有一定红色的轿子,四个轿夫稳当当的抬着。
众人心里都产生了同一个念头:这孟家少爷,果真是个瘸子!
李翠婉拿帕子掩了掩嘴角,遮盖了嘴角浮起的笑意。幸亏不是自己女儿皎皎嫁过去!
柳江赫则皱了皱眉头,却也立马舒展开来。队伍吹吹打打的就到了眼前,柳江赫夫妇赶紧迎上去。柳江赫甚至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命小厮过来背人,但又想到孟家必然是有自己的安排的,遂作罢。
走到轿子跟前,柳江赫站在一边儿,虚虚的伸着手要扶的样子。
轿夫压低轿子,掀开帘子,里面先是探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随后猛地搭到柳江赫伸出的手上。
柳江赫眼皮一跳,果不其然,轿子里走出的是个身量颇为高挑的美妇人。
削肩膀,柳腰儿,一张鸭蛋脸,眉目不似江南女子那般温婉,更带一分英气。瞧着也不过三十的年纪,自有着一股女人的妩媚气儿。
“这便是亲家公了吧?”妇人口未张,笑先闻,声音似银珠落玉盘,清脆响亮,“奴家林南乔,这几日可辛苦亲家了!”
林南乔穿着一身红衣,动作干净利索的走出来,手却没从柳江赫手上收回来,反而握住了他的手。
柳江赫只觉得自己的手仿佛被箍住了一般,林南乔手指纤细,却格外的有力,根本挣脱不开。
“好生热闹啊!两位亲家实在辛苦了,这不过匆匆几日,竟安排的如此盛大!实在是叫奴家开了眼啊!”林南乔一边笑着说,一边凑到柳江赫夫妇身边。
“呵呵……亲家母也是好气量啊!”柳江赫咬着牙,压低声音说,“新郎官都不来么!”
“你家以次充好,企图鱼目混珠,拿个丫头敷衍我孟家,真当我不知道?”林南乔脸上堆着笑,嘴巴都没动,那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却格外的清晰明朗。
柳江赫夫妇一愣,不知道这消息怎么泄露出去的。慌忙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应对。
“两位别慌,今日这宴席本就不是为了成婚,我孟家也不计较。在坐的满堂宾客,哪个是真为了婚礼来的呢?”林南乔拿眼睛一瞟,围着的人各各脸上都写满了兴致盎然,却毫无对新人的祝贺恭喜。
“既是如此,那亲家母当如何?”柳江赫听林南乔如此说,便知道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既是为了生意而来,那便好说了。
“当然是好生的把戏演完啊!”林南乔道,“找个理由敷衍过去,今日这宴席,你我能双赢!”
“好!”柳江赫点头称好,又放大声音,“亲家母才辛苦了,远道而来,招待不周啊!”
“这孟家公子怎么没来?”有好事者忙不迭的问。
“哎哟喂!我家轩儿打小身体就不好,病病殃殃的。到了江南来,水土不服,更添了几分病痛。这些日子都是我一个妇人在忙活,这婚礼都是多亏了亲家帮忙才办成的。”林南乔松开柳江赫的手,“为着今日成亲,他高兴了许久。谁曾想昨日竟受了风寒,今早连床也起不得了。想着今日必定起宾客满堂,万一过了病气给大家就不好了。他便央求我今儿来将人抬回去,招呼各位宾客,万不能丢了礼数!”林南乔嘴快,口齿伶俐,三两下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有理有据,都是生意人,虽知道是借口,但本也不是奔着婚宴来的,也就作罢。
一群人堆着笑说孟家小公子真懂事之类的客套话。
李翠婉也赶紧迎上来,与林南乔把臂而入,瞧着十分亲热的样子。
后边儿的宾客们也各怀心思的跟着进去,一时间,柳府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宴席上,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以嘴为器,刀光剑影。为了彼此的利益,来来往往的不知交锋多少回,有那些个落了下风的,顷刻间就让了未来不知多少年的利出去,可谓是面上笑嘻嘻,心里血在滴。
那林南乔虽瞧着年纪不大,又生的一副美娇娘的模样,做起生意来却是格外的老辣,伶牙俐齿,分毫不让。面对着一群年纪可以做她爹的男人,愣是没落一点的下风,让在座的都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
比起前厅里的喧闹,后院被锁着的柳依依就格外的可怜。吉时早已过了,却并无人来抬她出去。甚至一点吃食都没给,从昨日开始,就减了她的食。明面上说怕她吃多了穿衣裳不好看,实际是为了饿的她没有力气逃跑。柳依依捂着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掀开了盖头,站起来养门口走去。
门外依旧守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既然还守着自己,那就说明这婚事并没有取消,那为何还没人来接自己呢?柳依依思忖着,而后突然冒出了一个离谱的想法,那孟奕轩不会是个短命鬼吧?自己还没嫁过去他就没了?
思及至此,柳依依打了个寒战,又赶紧摇摇头,把这离谱的想法甩出去。头上戴着额珠翠跟着叮当作响,立刻引起了门外婆子的警觉。
柳依依赶紧坐回去,门口的婆子俯身凑近窗户,透过纱窗往里瞧,柳依依穿着嫁衣乖乖的坐在床上。
但那声响必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那婆子高声对柳依依道:“小姐别心急,孟家的人很快就会来接小姐了。”
柳依依咬了咬嘴唇,只能乖乖的继续坐着等下去。
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
前厅里,林南乔代表孟家和柳江赫达成了协议,愿意倾尽全力帮助柳家得皇商之位,但柳家得允许孟家在柳家的地界儿里开自己的商铺。这倒也无妨,孟家根在蜀中的,又多在外跑商,目前做的是边漠的皮草香料生意,柳家做的是丝绸瓷器生意,这两样本就不冲突,合作好了,便是双赢。柳江赫自然同意了,林南乔也是个爽快人,除去该有的租金,还愿意让两层利给柳江赫。
这生意一成,两家立刻就成了真亲家了,李翠婉对林南乔可是亲热的很,恨不得能拉着她多住几日才好。这跑商的天南地北的走,不知能弄来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在自己家的地界儿,打出名声去,还怕那些个人不来自己这儿?占着亲家的名头,孟家可谓是柳家免费的货郎了。
临近黄昏时,厅里的宾客才走的七七八八了,林南乔喝了不少酒,面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眼神也染着一层薄薄的雾,瞧着就是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婉拒了柳家夫妇的留宿,她带来的人自觉的去后院将锁在房里的新娘子背出来,放进柳家备好的花轿里,晃晃悠悠的抬走了。
看着远去的那队人马,柳江赫和李翠婉相视一笑。拿个野丫头,换了这么大个会生金蛋的母鸡,谁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