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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木格,你是自由民,对吗?”达兰台身边的侍从,声音敦厚,如他老实的长相一般,他是达兰台最忠诚的仆人。
“是。你叫什么名字?你跟随少爷很久吧,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其木格在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两种情愫,善良,还有担忧。
“我没有名字,我只是一个奴隶。作为奴隶,我的名字是随时可以被主人更改的。”侍从没有觉得尴尬,说的很坦荡,仿佛这就是他认可的一生一般。
“最起码,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其木格问的很小心,她知道夏那日牧场的自由民相对于奴隶制度横行的草原,是一种另类。
“成奴,你叫我成奴吧。”侍从叹了一口气,轻声回答的同时接过了其木格手中端着热奶子的木盘。
“好的,成奴。”其木格的声音里透着让人舒心的尊敬:“那么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是的,其木格,我要劝你离开达兰台少爷。不然灾祸马上就要降临到你和你阿妈的头上。”成奴的复杂的神色告诉其木格,他并没有吓唬她,只是实实在在的说了不该说的话。
“谢谢你,成奴。”其木格低头行了一个礼:“可离开了达兰台少爷,灾祸也会马上降临到我和阿妈身上。”
其木格对成奴不经意的礼遇,让已经习惯被人驱使的他心中一震,眼睛里的瞳孔因此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下。他知道劝说这个坚定的姑娘离开达兰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是转身放下热奶子。再回头时,他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断:“那么,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说到朋友两个字是,成奴自己已经惊讶的捏紧了拳头。
“好的,成奴,如果我需要你这个朋友的帮助,其木格一定会找你帮忙。”其木格很开心,此刻的成奴,眼睛里竟然有丝丝的喜悦。她不知道,只是自己一个善意的礼节,在后来有多少次救了自己。
“阿奴”达兰台的人还没有走进来帐篷,激烈而热切但是却没有温度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快给我尊贵的朋友们倒上美酒,我们要痛快的喝一场!”
“咯咯咯。”水灵那清脆的笑声像奔跑的小野兔紧随其后:“早就听闻草原上最年轻的巴图鲁是兀良哈家的大少爷,今日见了,果然是英武不凡。”
听见水灵调了蜜糖色的声音,其木格正打算抬头,却看见成奴警告的眼神,于是深深的弯下腰,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布置接下来狂欢的饮食用具。
“唉”还是水灵的声音,但这声音里除去表面的期待,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经心生怒意:“你为什么老不说话?”
兀良哈巴图尔坦已经沉稳的坐在的客席,常年的风吹日晒,让俊朗的他肤色变得微微发黑,浓密的胡子被梳理起来,坚毅的眼神让人以为他已到了而立之年,实际他才刚过十六的生辰。
他的叔叔朝日格图接到海拉苏的信函后,表示兀良哈巴图尔坦已经成年,承诺过海拉苏的事情,必须要巴图尔坦亲自前去给个答复。兀良哈家中神色各异的叔伯的为了这件事进行了激烈的争吵,最终,巴图尔坦冷静的说了一句:“我明日动身去海拉苏部落。”让沸腾的大厅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兀良哈巴图尔坦甚至没有向母亲辞别,他只身一人,随着海拉苏的使者,第二天一大早,还没有看见朝日的时候,就离开了那个他自小生活过的地方。未来,对于他,只剩下复仇。
有了海拉苏使臣的陪伴,过的也甚是宽和,巴图尔坦一路走来,收到了路过的部落向海拉苏家族示好的礼物。他不冷不热的应付于各色的人群中,看他们如表演般的喜怒哀乐,渐渐变得少言寡语。
夏那日的草原是到达海拉苏之前最后一个途经之地,也是巴图尔坦心中唯一还有念想的地方。他很想知道那些树叶,都是谁放的。此刻的夏那日水灵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幸福的生活在家人的保护中,骄傲而不识愁滋味。她那娇滴滴的痴缠,在他看来却没有任何让人愿意搭理的地方,至少现在,他没有这样的心情。
巴图尔坦没有理会水灵的话,低头端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目光却留在了其木格脖子上的狼牙上。那是他猎的狼牙!巴图尔坦那颗沉寂的心,猛然跳了下,抬头,一双黝黑的眸子印到他的眼里,他突然觉得自己那颗冬日的寒冰似的心似乎开了一个口子。
“你叫什么名字?”巴图尔坦的声音很温柔,有点急促又有一点期待。
其木格正在为他倒酒,听见这个声音,仿佛和记忆里的某个声音重合了一下,抬头看见一双黄褐色的眼睛,带着温柔带着杀气的看着自己。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没有回答,只温柔的笑了一下,就低下了头,布好了菜,打算退下去,自己的手腕却突然被抓住。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巴图尔坦惊讶于自己的失礼,但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的手已经快过了自己的思维,抓住了她的手腕。似乎巴图尔坦心里特别不愿意她离开,就好像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见到了一丝光明,便想死死的抓住它,生怕它溜走一样。
“阿度,真是有意思。”水灵此刻恨不能撕烂这个抢了她风头的女奴:“你的侍女好像被客人看上了。”
“巴图尔坦,她不是侍女。”达兰台脸上挂着不悦的神色,他当然知道,其木格的姿色足够让草原的英雄们动心,但并没有想到兀良哈巴图尔坦此刻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竟然还惦记着美色。
“我以为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兀良哈巴图尔坦知道自己做过了火,只有松开她,看着她眼睁睁的从面前溜走,狠狠的喝了一杯酒,让所有的情绪随着这杯酒压下,再次沉寂。
很快宴会恢复了欢歌笑语,但各人的心里却生出了心事。
其木格离开帐篷后才觉得压抑的呼吸得到了解放,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向朝自己走过来的成奴打了个招呼。
“方才真是太惊险了。”成奴还是忍不住叨叨:“如果兀良哈家的少爷看上了你,你的命就更苦了!”
“你说什么?”其木格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刚才那个看起来跟中年男子一样的男人,居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哥哥:“可他看起来,像老爷。”
“如果你的父亲当着你的面被人砍下了头颅,我相信,你也会老的很快。”成奴叹了口。
“是啊,巴图尔坦哥哥确实命运不济。”其木格握了握胸口的狼牙,细细想来那席间的男子,与自己年少时识得的小哥哥眉眼相似,如此,越发的想再回去席间看看,如果错过了今日,此生不知道还能否再相见了。
“成奴,他晚上住在哪个帐篷?”其木格很开心的问。
“你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成奴多年的察言观色,只听得一句,便知道其木格想什么。
“成奴,我认识他!”其木格解释道。
“认识又能怎么样,你还能跟他走吗?要知道他是去完婚的,娶的是海拉苏的独生女,乌莹公主。再说,你这样夜奔了他,叫达兰台少爷怎么办?”成奴越说越生气了。
“我。。。”其木格被成奴说中了心思,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不要再想了。”成奴指了指边上一个侍女的帐篷:“你今后就住在这里。”
“成奴,你也在?”另外一个侍从跑过来:“达兰台少爷叫其木格过去。”
“能发生什么,我会好的,不用担心。”其木格临走跟成奴摇了摇手,仿佛他们已经是朋友了一般。
“天啦,长生天保佑你!”成奴知道,只怕其木格的命只在今夜了,他为她惋惜,但无能为力。
其木格走的特别轻快,多年的心愿的偿夙是多美丽的事情!
美好却不会超过一刻。
“其木格,你来了。”水灵突然亲昵的拉起了刚进帐篷的其木格的手,这个小姑娘着实让她无法心生欢喜。
“达兰台,我来了。”其木格不着痕迹的抽离了在水灵怀里的手臂,作势就跪拜了达兰台。
达兰台若有所思的看着从来没有向自己如此顺从下过跪的其木格,仿佛她跟往夕有了差异,达兰台又笑了笑,谁又能在死了阿爸以后还能没心肝的无动于衷呢?想到这里,他又不知道自己把其木格叫回来是对还是不对,反复思量,还是开了口:“来这里。”
其木格这时已经抬起头看见了客席的巴图尔坦,他神色淡然,完全没有刚才的手足无措。达兰台在向自己招手,而自己却想走向兀良哈,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艰难。
达兰台对其木格何其熟悉怎么能看不出,尤其她脸色告诉了所有人,她不愿意。达兰台叹气的问:“我待你不好吗?”
这一句将胡思乱想的其木格带回现实,满屋子神色各异的人,让其木格如坐针毡。她认识直来直去的成奴,认识豪情万丈的达兰台,就是没有见过话说三分叫你猜,各人自由心思的场面,一时间,其木格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