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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把庆璇请到了暖阁,青青知二小姐喜欢吃玫瑰糕,喜欢喝碧螺春便备好了茶点退下了。室内只余下二人。
庆璇伸出手,云裳握上去。
“庆璇你在深宫还习惯吗?看你这般憔悴,人也清瘦了。”云裳很是心疼。
庆璇默默低垂着头,不语。
云裳轻叹口气。
这庆璇也是个痴人,死心眼的主。
自古以来都是宽慰别人容易,轮到自己身上就是慌。云裳和庆璇不同,庆璇性子內敛,沉静。与少川从小一起长大。从六岁起庆璇里想一辈子陪在少川身边,不离不弃,永不分开。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少川一直当庆璇是妹妹,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少川虽表明了心意,庆璇还是决定在少川去世后,做他二房,不要名分,不要身份。
林将军用鞭子狠狠抽打着庆璇,庆璇仍坚持做少川妾氏。
云裳不忍庆璇再受皮肉苦,趴在庆璇身上,将军的鞭子抽在云裳身上,将军呆楞片刻,收了手。
“将军息怒,不要再责罚庆璇了,就算将军不能苟同庆璇的行为,至少也会被她一片情深感动。将军爱一个人没有错,您疼惜庆璇,可是庆璇更爱重少川。”云裳哭了出来。
两个人回想起这段不免有些感伤。能同时爱一个人是多大的缘分。庆璇从未记恨过云裳,她羡慕云裳,她喜欢云裳,因为她是少川爱着的女人。
人间自是有情痴,爱恨不关风与月。
“云裳,我知道进宫,我没得选,你更没得选。你重情重义,你为了我才做了皇上妃子。云裳,我会拼死保你周全。”庆璇深情道。
“庆璇,虽然我们都是未嫁之身,可是我们心里都嫁过同一个人,日后你我相互扶持,我亦会拼死护你。来报答将军一家对我和对少川的关爱。”云裳望着庆璇。
庆璇笑笑。
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一对护膝。
“你个傻子,行了礼也不知道起来,就这样呆呆的跪着,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庆璇嘴上责怪,心里却难受。
这云裳表面精明强硬,内心很是柔弱。庆璇过来,蹲下身帮云裳带护膝。云裳受宠若惊,忙阻拦:“这成何体统。庆璇你快起来。”云裳忙去庆璇。
庆璇抬起头笑笑“姐姐,你忘了你刚说过,我们同嫁过一个人,我们身在深宫,心系亡者。平日里只余你我二人,您就是姐姐,妾身服侍您天经地义。”
云裳再也抑制不住抱着庆璇痛哭失声,今生今世,少川被庆璇这样爱着是何其有幸,奈何少川福薄,英年早逝。
庆璇留在玉浮宫用了晚膳才离去,晚膳时,皇上赐了一道水晶肘子,太后赐了一道白水鸭,皇后赐了一道盐水虾。云裳亲自在小厨房给庆璇做了一道川湘鱼。紫薰又做了两个拿手凉菜。青青又调了一壶清酒。
庆璇与云裳碰了杯。
庆璇微笑道:“姐姐,愿我们都能平安如意,好好活着。”
“快乐幸福的活着。”云裳也笑了。
梅嫔一个人吃着食不甘味的晚膳,因在禁足,吃的也是清淡。
芬玉被掌嘴,一张脸又红又肿。
即便这样还是来伺候梅嫔饮食。梅嫔心疼,愈加记恨云裳。
梅嫔心疼的看着芬玉“还疼吗?”
芬玉被这轻柔的一问,泪流不止。
跪下身,摇摇头:“有娘娘这般关爱,奴婢不疼。”嘴上不疼泪珠子已经摔了八瓣。
“起来吧,今日也是我们主仆倒霉,这口气我势必要报回来。芬玉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梅嫔还是这样气急败坏。
“娘娘,息怒。”芬玉劝慰道。
“等有朝一日,皇上对那贱坯子淡了,看我怎么收拾她。”梅嫔厉色道。语毕,看见门口的丫鬟含翠端着菜战战兢兢。不免火气冲天。
“跟个死人似的杵在那干什么?真是没用看见你就烦。”梅嫔忌惮含翠,是因含翠生的美貌,皇上亦曾夸赞过。梅嫔就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含翠在宫里怎么做都是错。
芬玉走过来,“去给娘娘上菜,不要惹娘娘不悦。”
含翠小心翼翼的过去,看到梅嫔瞪着她,不由手一抖,竟打翻了刚做好的豆豉蒸鱼。鱼汤溅了含翠身上手烫的通红。
这是梅嫔最喜欢的一道菜,梅嫔不由得气不打一处“你笨手笨脚的,真是什么也做不好。滚出去看见你就有气。”说完梅嫔拿起筷子便向含翠掷了去。
芬玉见状,推开含翠。
含翠委屈哭着跑了出去。
芬玉给梅嫔福了福“娘娘,这有何苦,不喜含翠,就把她放在殿外伺候,一个奴婢,何苦和她较真。”
梅嫔不言语。
这时,梅嫔养的猫团子,把鱼头吃了,片刻团子便抽搐,芬玉看到“娘娘您看。”芬玉捂住嘴巴。
梅嫔亦吓得脸色惨白。团子抽搐一阵便一命呜呼。梅嫔瘫软在地,她慌了。
“娘娘,娘娘”芬玉叫着。
“芬玉,有人要害我,那个含翠贱人要害我。”梅嫔激动道。
“娘娘您要冷静,不能慌。娘娘,含翠没那么大的胆子,就算是她要害你,她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看来,像含翠故意打翻的,她救了您。”芬玉还是头脑清楚。
“那么她一定知道下毒之人是谁。”梅嫔太着急了。
“娘娘,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知道这是什么毒药,是一招致命,还是慢性的慢慢要命。”芬玉不慌不忙。“娘娘,我们不要再和澜贵人作对了,您早已做了别人的棋子,如今您被禁足,失了圣心,您的作用就是弃子了。”芬玉真的是聪慧,洞悉一切。
“芬玉,你是说皇后要害我?”梅嫔终于清醒了。
“无凭无据,我们不可枉自揣测。”芬玉道。“娘娘为了让下毒的人安心,您先装肚子疼。我好趁机给您请太医的机会,去找澜贵人。现在唯一能帮我们的只有澜贵人。”
“那个贱人,我就是死也不求她,再说我今天给了她那么大的羞辱,她怎肯帮我?”梅嫔绝望了,怎么走到这绝路上了。
“娘娘现在不是置气时候,您禁足一个月就跟等死没区别,您以为皇上还会想起您嘛?害您的人就是看重这一点,定会认定您是抑郁寡欢,服毒身亡,自戕是要灭九族的娘娘。”芬玉分析道。
“她好狠的心,不仅仅想除去我,还要除掉我全家。”梅嫔狠狠的揉着裙角。“难道她忘了是谁帮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梅嫔高声道。
“娘娘,不可张扬。”芬玉及时阻拦。
含翠因没能将梅嫔毒害,怕被责罚,又不知该如何面对梅嫔,宫女自戕同样也是重罪,也会诛连到家人,无奈,她默默的哭泣,突然有了主意,她将巴豆放在食物里给启祥宫内外的侍卫服用,结果侍卫拉肚无人看守。含翠偷偷跑了出去,她想发生了意外这样死了不会牵连家人。
庆璇用完晚膳得知皇上会过来,便识趣的离开了。云裳送庆璇刚出玉浮宫就被匆匆跑来的含翠撞倒在雪地里。
含翠得知冲撞了主子,不免又惧怕又心急。忙跪下“奴婢不是故意冲撞小主的,请二位小主宽恕奴婢。”含翠跪倒在雪地里身子瑟瑟发抖。
庆璇入宫时间比云裳早些认得含翠:“你不在宫里好好照顾你家梅嫔,出来横冲直撞冒冒失失的干嘛?”庆璇虽有指责,语气却平和。
“庆婕妤恕罪,奴婢,奴婢。”含翠吞吞吐吐。
“看来她有不得已的苦衷,随她吧。”云裳不想难为一个宫女,更何况之前和梅嫔弄的如此不堪。这后宫向来无风三尺浪,不想为难梅嫔宫里的人,让爱搬弄是非的人更加深了彼此误解,嫌隙更胜。
“婕妤慢走。”云裳给庆璇行了礼。
庆璇笑笑:“回吧,外边冷风刺骨。”说完拉着宫女巧曼的手准备离开。
含翠突然想到求二位帮忙,无论如何,两位小主一个得宠,一个是皇上喜爱的。她终于找到了救星。
含翠抱着庆璇的腿“庆婕妤,求您无论如何要救奴婢。求您。”含翠瞬间哭出来。
庆璇与云裳互相对视一眼,便有了主意。宫女也是人,也不该见死不救。
“我们就回玉浮宫吧。”云裳道。
“奴婢谢过二位主。”
青青很是机灵,关宫门前左右看看有没有人,确定无人才关好宫门,并派小胜子去回皇上说澜贵人雪地里感染了风寒,不易面圣睡下了。
皇上今日见了太后,亦觉得太后的话有几分道理,亦觉得这云裳也是个聪明的主,不想一入宫就被六宫视为仇敌,便称病不见朕,她懂得自保,懂得和睦六宫是个通情理的,皇上更是喜爱。
敬事房知今儿宫里来了澜贵人便没有让皇上翻牌子,皇上想想那日盛怒之下打了锦妃不免有点过意不去。
“张颐和。”皇上叫道。
“奴才在,皇上您吩咐。”张颐和恭敬回道。
“朕今晚留宿麟福宫。”
“奴才遵旨。”
芬玉请来了经常为梅嫔请平安脉的胡太医。胡太医闻了闻鱼汤道:“此药长期服用,会让人上瘾,时日久了会抽搐痉挛。得需长期服用,不然会咬舌自尽。”胡太医看了看芬玉,“这是谁要对梅嫔下毒手。”
“奴婢也不知。”芬玉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下断言。
胡太医亦不再追问,知梅嫔无恙方才心安告辞。芬玉将他送出殿外道“胡太医,请您不要告诉皇上,亦不要对旁人说今晚之事。”
胡太医点点头。
芬玉放心,转入寝殿。
“娘娘,防不胜防。我们亦不知哪道菜会被下毒,这些饭食都是御膳房亲自送来的,这是皇上的旨意。”芬玉担忧道。
“芬玉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皇上下的毒。”梅嫔有些疯魔了。
“娘娘,皇上想毒害您还会用这么不光彩的手段。娘娘,现在唯一能帮您的只有澜贵人了。她若开口帮您求情,解了禁足,或者可以不用御膳房来给你做膳食,娘娘您有机会活命,有机会报仇。”芬玉道。
“芬玉,一定帮本宫求得澜贵人谅解,本宫为她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梅嫔真的走投无路。
“娘娘安心吧,您就一味的装病吧。奴婢这就去玉浮宫。”
芬玉伺候好梅嫔安置,便悄无声息的去往玉浮宫。怕被人监视,她先去了御膳房换了个小太监服侍去往了玉浮宫。
“娘娘,”是芳蕊。
“说吧,怎么了?”皇后懒懒的不想抬眼。
“娘娘,梅嫔用完膳后突然腹痛。胡太医去了启祥宫。”芳蕊回来一五一十禀报。
“就这啊。”皇后不屑。
“是啊就这些。”芳蕊道。
“本宫知道了,她腹痛也查不出什么,那东西无色无味,就算胡太医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敏也查不出所以然,不必惊慌,再者说,有谁看见我们下毒了,饭菜是从御膳房传出去的。”皇后轻松说道。“芳蕊你只需密切留意启祥宫的动静就行。”
“是,奴婢遵命。”芳蕊忠心说道。
芳蕊下去后,心蕊给皇后捶背,欲言又止。皇后翻了一下“有话就说吧,这么多年了,和本宫还掖着藏着。”
“娘娘!”心蕊跪在皇后身前。“奴婢的话可能会引起娘娘不悦,可是奴婢还是要说。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梅嫔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您就算看不起她,她再无利用价值,您也不能就这样把她的命轻易践踏。”
“放肆,你这是再教训本宫。”皇后将茶杯掷向心蕊的头,心蕊没躲闪,热茶溅了心蕊一头,还好不是很烫。心蕊头发脸上还有残留的茶叶,身上也湿了。
“娘娘息怒,奴婢怎有资格教训您,奴婢从小跟在您身边伺候。奴婢一心为您,不希望有一天东窗事发了,娘娘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心蕊句句肺腑之言。“娘娘,您已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了。您还有什么要和这些嫔妃争。您的儿子贵为太子,您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娘娘,不可一错再错。”
“本宫如何走到今天,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也是陪本宫一路走来。这些贱人不给他们颜色看看,他们都以为本宫好欺负,都敢凌驾于本宫之上。这个太子,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有数,所以本宫必然让他更名正言顺懂不懂。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你看不得我的所作所为,你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谁都好。”
心蕊不再言语,只淡淡回了个是,便退下走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