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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是我生命中翘首以盼的光。——纪寰璟
纪寰璟乃是姜朝二皇子,只是生母死的早,他很早便被归于皇后名下。
纪寰璟至今还记得一开始的时候那句脱口而出的“母后”也是真心的。
皇后膝下无子,早已有人对她不满,偏生皇帝不在意这些事。
毕竟他要的是一个能够母仪天下宽容大度的皇后。
那帝王可能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和妻也是琴瑟和鸣。
自打纪寰璟归于皇后名下那些明面上的不满也下去了一些,皇后疼他疼他护他,纪寰璟曾以为往后余生都会这样。
可他到底低估了皇家的薄情。
他四岁年纪时皇后有了身孕,诞下了三公主纪珞欢。
他六岁时再是如此,皇后终于有了她的皇子。
好像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变的。
纪寰璟努力安慰自己这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待遇自然不一样,可是皇后的态度乍然冷淡,还是让当时年纪尚小的纪寰璟有着强大的心里落差。
可这并非转折点。
该是纪寰昱三岁年纪时他八岁,皇后不在宫中纪寰昱和纪珞欢闹着要玩,纪寰璟只得随他们去,但是他亦是在旁小心看护。
只是转身的功夫纪珞欢不见了,纪寰璟当下着急去寻,将纪寰昱托付给了纪寰昱的奶嬷嬷。
可等他回来之时看到的便是满地的血!
而嬷嬷不知所踪。
纪寰璟顿时惊呆了,纪珞欢吓得大哭,纪寰璟手颤抖着去看,可他还没碰到纪珞欢却直接被人推开了!
手在地上狠狠蹭了一片,手心传来刺骨的疼意,纪寰璟眼底尽数茫然。
他看见自己向来恭敬的母后回眸,看他的眼底尽是厌恶和憎恨:“本宫念你年幼待你极好,你竟是做出这种事来?!”
纪寰璟大惊,下意识的想解释,可他还没开口就见太医等人速速赶来。
场面混乱至极,无一人听他辩驳。
后来纪寰昱失血过多昏迷良久,醒时已然伤了神智。
纪寰昱是皇后唯一的期盼,可纪寰璟却毁了他。
可想而知后果如何。
“你娘便是个下贱胚子,你个孽种像极了她!”
皇后声声厉斥,句句怨恨。
大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就连父皇看他的眼神都是失望。
纪寰璟持久失神,却见一个年纪尚轻的宫女跑了出来,护在他面前言:“陛下,娘娘,奴婢亲眼看着二殿下去找三公主了,无论如何二殿下都没时间做这事来!”
有人作证,最后发落的只是那个看管不周的奶嬷嬷,可皇后满目憎恨,分明认为此事乃是纪寰璟所为。
纪寰璟眸色恍然,后来都不知旁人是怎么离开的,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此处只剩了他们二人,那宫女瘫坐在地满手的汗。
只见那宫女还打着颤,但是还是对他笑了起来:“殿下不怕,奴婢知晓你是清白的,奴婢给你做证!”
那人便是知夏。
此事看似落幕,可纪寰璟依旧是在皇后名下,皇后岂能轻易放过他。
甚至不用皇后发话,这后宫那个不是见风使舵的。
这该是纪寰璟今生最狼狈的一段时间,如今想起来都是黑暗的。
他在玉林宫深受冷待,就连下人都敢冷待于他。
下人做诡,他去学堂时间晚了,不仅如此书也烧了大半,引得夫子极为失望恼怒。
被夫子责罚一番等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进了玉林宫无一人理他,纪寰璟正是惴惴不安见见到了皇后,是下意识的紧张,同时也是欣喜。
皇后已经许久没来这里了。
“儿臣参见母后。”
彼时纪寰璟身上的衣袍都短了一截,却好像是无人察觉。
皇后眼神轻飘飘的挪了过来,纪寰璟心里瞬间一紧。
“为何回来这么晚?”
这话语气平和,难得的没有厌恶。
纪寰璟以为皇后是相信他了,心里一喜着急去解释,同时也有些不安。
谁知皇后听了他的话眼神一冷,语气也淡了下来:“玉林宫乃是本宫的心腹,你难不成是想让旁人擅自揣测本宫对你不好了?”
纪寰璟哑然,此回同那大殿那日一样无人听他解释,纪寰璟至今记着皇后走时厌恶的眼神。
她还说:“本宫当初真该任由你和你那贱胚子娘一起去死!”
皇后并未责罚他,却让纪寰璟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皇后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围了上来。
为首的便是烧书的那个。
方才这些人有多畏惧,此刻就有多得意的。
纪寰璟下意识的打了个颤,眼神躲闪。
“二殿下这是会告状了?”那太监冷笑一声,话语之际直接退了他一把,纪寰璟年纪小,直接就被倒在地。
玉林宫甚少来人,再加上皇后的纵容,也引得这些人极为放肆。
纪寰璟紧抿着唇,身上的寒意和痛意让他眸色乍然间淡了下去,忽然抬眼,直勾勾的看向太监。
太监心里一颤,那一瞬间竟是心生畏惧!
等他反应过来立马面色变了,眼底恶意更甚,往近走了几步:“呵,看起来二殿下有力气的很?正好御膳房今日还没送来饭,不如二殿下别吃了?”
“话说奴才这鞋也脏了,不如殿下帮奴才擦擦?”
面上笑吟吟的,说出的话却是尽含恶意。
纪寰璟握紧了手,眼底覆上了一层冷寂薄凉,看着竟是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道,引得旁人皆是看了过去。
看见来人的那一瞬间,纪寰璟的眸色都是冷的。
知夏老远看见了这一幕,心里一惊立马就跑过来了,果真看见这些人竟是在欺负纪寰璟!
知夏沉了一张脸:“陛下真要去钟粹宫,你们还要围在这里?”
钟粹宫乃是宜妃娘娘的宫殿,此人正当得宠,故而知夏此话一出这些人对视一眼皆是怕了,瞪了一眼纪寰璟赶紧离开了。
此处瞬间就剩下了纪寰璟和知夏两人。
纪寰璟整个人趴在地上,那张精致的小脸上透着一股冷漠。
知夏看着都心疼,一手去拉他,面上笑的温柔:“殿下,还能站起来吗?”
纪寰璟一抬眼,就看见女子面上笑的轻柔,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鼓励。
眸光落在了那只手上,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了手。
知夏微微一笑将他拉起来,一手去给他拍身上的土:“殿下莫怕,奴婢保护你。”
这好像是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话,纪寰璟迟迟反应不过来。
只记得那手温暖至极。
也不知知夏用了什么法子,从那天起知夏便来了纪寰璟身边伺候。
只是因此也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纪寰璟只记得她每回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有伤的。
小小的纪寰璟沉默了,那一瞬间他清楚至极。
他说:“你走吧。”
只要离他远一些,就不会有人受伤。
谁知知夏却是笑了,手刮了纪寰璟的鼻梁一下,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殿下说什么傻话?奴婢走了,谁来保护殿下?”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沉默了,纪寰璟面上露出了久违的惊讶。
好像这句话是原始的动力。
纪寰璟明白了,生在皇宫便是身不由己。
他不在乎权利,可如此他就只能任人欺辱,甚至保护不了自己身边之人。
纪寰璟生来聪慧,再加上他的刻意而为很快在皇帝面前刷足了存在感,改善自己生活的同时也让皇后愈发嫉恨。
皇后对他再也不是冷漠,面和暗地却是算计满满。
幸得知夏聪慧,给他挡了不止一回的暗杀。
可由此知夏成了皇后的眼中钉。
纪寰璟那日等了良久,却见知夏一瘸一拐的走回来了,面色苍白。
知夏不愿意说,可她他稍有询问纪寰璟就知道原是知夏惹了皇后不悦才导致被责罚。
看着知夏满身狼狈,纪寰璟心知还是自己不够强大。
那日阳光正好撒在了两人身上,纪寰璟突然一伸手拽住了知夏的衣角,他说:“知夏,你可愿意嫁给我?”
无关情爱,只是他一强大娶了知夏,就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就连皇后面上都得顾忌一二。
知夏整个人都愣住了,良久笑弯了眸,那张俏丽的面上尽是良善:“只要殿下愿意,知夏便也甘之如饴。”
她这样说,可分明没把此话放在心上。
纪寰璟紧紧的抿了唇,抬眼去看她:“等我坐上太子之位我就向父皇请命。”
知夏就笑:“好。”
此刻的两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纪寰璟真正成为太子的那一天,却成了知夏的死期。
他成为太子搬进东宫的第一天迎来的并非新生活,而是一场刺杀。
知夏为了保护他,殒命于此。
那箭就刺在知夏心口,她一张嘴就是血。
纪寰璟整个人都慌了,想去请太医却被她一把拽住了!
“殿下,别走……”
纪寰璟下意识的就停住了,面上惊慌至极。
知夏努力抬手,想替纪寰璟擦去脸上的血,谁知越擦血迹越甚,最后她也放弃了。
“殿下,知夏还有个妹妹……”
“我帮你找回来!”纪寰璟下意识的回答,抱紧了知夏极近慌神:“你不能出事,你还没见到你妹妹,不该出事!”
知夏惨然一笑,她说:“殿下别怕,以后知夏在天上还会护着您。”
您要努力强大,这才不会被人欺辱
知夏满身的血,出气都是微弱,可是此刻的每一个字说的都极为清楚。
纪寰璟心里狠狠一颤。
后来,知夏甚至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他生命中的光,从今往后再是没了。
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那也是纪寰璟此生最大的遗憾。
他费尽心思寻来了血玉,护好了知夏的身体。
后来也让皇后狠狠的吃了亏,从此才收敛了许多。
在成为皇帝看到那人的时候他没有丝毫怀疑,因为这是他早已期盼的未来。
午夜梦回间他也会想,当初回来的要真的是知夏该多好。
知夏死在了最美的年华,因为他。
他也想让知夏看看他后来过的很好。
这一切无关情爱,只是知夏出现在纪寰璟最狼狈的时刻,给纪寰璟带来了一道光亮。
要非之知夏,恐怕也不会有今日的纪寰璟。
在发现穆仪宣是知夏的那一夜,纪寰璟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东宫,是他给知夏建的那座院子。
纪寰璟看见知夏在冲着他笑。
眉眼弯弯一如最初的模样。
“殿下,许久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