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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康里,银装素裹的小李学士府,积雪覆盖了厨房外的院子里,一个铁皮烤炉上,细炭烧得红红的,炭火正旺,冷霜儿将一条宰杀洗净的花鲢,用根铁条串起放在铁架上炙烤。
左手端着一个油碗,右手拿把刷子,李岩陪着笑脸凑了过来:“得先刷点油,免得烤鱼黏在铁架上。
“哼”冷霜儿这样算是应答,刚才那一肘打在他小腹上,李岩立刻就像只大虾弓起了腰,捂住小腹说不出话来,这会儿怎么看都是一付讨打像,全没有往日的英武豪气
看他还敢不敢吃我的豆腐?不知不觉间,冷霜儿在心里没有骂他小淫贼,锋寒讲道,他在一帮子百战边军面前,那样的豪气勇武,像个小淫贼吗?
刷完油,李岩赶紧到一边蹲着去,也不敢拿眼紧盯着冷霜儿看,偷偷瞥上一眼也觉得是赏心悦目,她烤鱼的姿势也美,高耸的胸,令人惊叹的腰臀曲线……
“又该做什么?离那么远干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傻瓜!”冷霜儿在炭火上翻着手中的烤鱼,娇声斥道。
左右瞅了瞅,这儿也没别人呀,难道在叫我,李岩给烤鱼刷上一道油,赶紧奉承一句:“霜儿,你烤鱼的姿势真美。”
“什么?”冷霜儿柳眉一挑,星眸微扬。
我还是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去,她的拳脚厉害,我又打她不过,除非摔跤,还是少惹为妙,李岩讪讪道:“你烤的鱼完整的一条,多漂亮。”
冷霜儿瞧着他老实规矩模样,扑哧一笑:“小李学士,拿着,我来刷油,洒些孜然香料。”
壮起胆子,李岩趁机摸了摸她的手,她脸儿一红,没有动手,貌似我在坊街策马狂奔时,就揽住她的小蛮腰,在马上将她拥入怀中……
院中积雪深深,清冷寂寂,冷锋寒也被李岩支去书房练字读兵书去了,四下里连只鸟雀都没有。
一条三、四斤重的花鲢怎么够?美人儿都有十几位,李岩又叫厨娘弄了两条,用铁条串好,举着出了厨房,到院子里与冷霜儿烤鱼,那多愉快。
冷霜儿一身蓝色的立领胡服,窄袖紧身短袍,外套雪白的狐皮对襟背子,眉目如画,星眸皓齿,盈盈俏立在雪地中。
眼看离冷霜儿不过一步之遥,李岩眉头微皱,左手垂下,脸上浮出一丝痛苦之色。
那是我从他背后刺的一刀,冷霜儿心里一痛,听锋寒说,今天他还在羽林武学中率先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水,险些丢了性命,难道左肩上的伤扯痛了?
冷霜儿急忙迎了上去。
打了个趔趄,李岩扑入冷霜儿怀中,手中的两条肥鱼随手一丢,顺势将她压在雪地上。
百折不回,刚看见有点机会,李岩胆儿真肥,要想着扒开她情感的堤坝。
这是第二次被他抱在怀中,清俊的脸有了几分刚硬的线条,脸孔变得俊朗,冷霜儿的心口有头小鹿,猛烈地跳了起来。
红晕染上她的双颊,彷似枚白里透红的鲜桃,星眸轻闭,红润的樱唇微张,李岩只在冷霜儿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就爬了起来。
有种感觉,就让它留在心房静静的角落,瞬间拥有哪及孤寂独处忆起的时候珍贵。
暮色深重,华灯初上,李岩去侍郎府请父亲兄长过府家宴,他们去了源侍中府第,客居在李府的杨玄琰也被同僚拖去了赴宴,小李学士府的百鱼宴成了不折不扣的一家子。
小妹腾空受命去将张若兰邀约过府赴宴,家和万事兴,让她与永穆公主在家宴融洽感情。
枝形吊烛明明亮亮,正堂的角落还有几盏长柄瓜灯泛出昏黄温馨的光,壁炉、火盆让堂上温暖如春。
众位美人儿都知道李岩喜欢素颜清水模样,无人脸上扑白粉,画那又短又粗的桂叶眉,暗地里较着劲儿,穿红着绿打扮自然是免不了的,齐聚堂上参加府上的百鱼宴,在烛光里轻蹙浅笑,妍态娇姿,让李岩眼花缭乱。
菊花鱼,清蒸鲈鱼,软烧烤鱼,剁椒鱼头,鲜溜鱼片,炸鱼鳞……一道道用鱼做出来的精美菜肴流水般端上来。
金黄的菊花鱼下面还有几片绿叶衬着,清蒸鲈鱼上面还有一张红色的丝网,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李岩给冷霜儿也留了个位置,烛光映着她如花笑靥,带着一丝儿幸福的浅笑。
给每个美人儿夹了一朵菊花鱼,照顾体贴周到,酒过三巡,美人儿也用了一些酒菜,席间的话语多了起来,歌姬们自知身份地位,虽然侍过寝,李岩谁也没碰,也没有持宠生娇的底气,倒是一片和睦谦爱。
喝了几杯酒,张若兰的性子直爽,脱口问道:“永穆公主,你尚在热孝中,就不要饮酒了。”
尚在热孝,永穆公主脸刷地白了,张若兰讥讽我荤腥都不应沾,岩哥儿说了,我这是为腹中的孩子吃的。
“若兰,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腹中有了孩子,难道整日清粥小菜?”永穆公主带着几分骄傲,挑衅的眼光盯着张若兰。
她腹中的孩子?张若兰有点儿明白,正要反唇相讥。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李岩将筷子重重一放,喟叹了一声:“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岩哥儿无缘无故说这个感伤的句子干什么,永穆公主听他吩咐张好好道:“好好,将我的吉它取来。”
张好好点点头,起身离去。
仿佛脂粉堆的温柔也难以消磨他的男儿英雄志,李岩霍地站了起来,抑扬顿挫地大声吟诵:“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冷霜儿听着李岩吟诵自己的诗词,瞧着他脸上神采飞扬,俯仰之间,都是一股男儿冲天的豪情。
浸在似水流淌的明明烛光里,一众美丽的少女不觉醉了。
永穆却涌起满腹的心事,岩哥儿要远赴边塞,建功立业,自此劳燕分飞,两处空自牵挂,我还与若兰置什么闲气。
“李岩文不成,武不就,蒙你们姐妹青眼有加,可命中所定,要率军出塞击胡,为皇帝开疆拓土,自此十年生死两茫茫,偶尔在军旅中也会忆起你们小轩窗下,梳妆画眉的俏美模样……”李岩说着说着,眼眶湿热,明明烛光映着,他眼角的泪晶莹剔透。
连性格豪爽的若兰都被他说得眼圈儿红红,更不要说善良多情的永穆公主。
义父今日又在催我动手,冷霜儿心中隐隐地痛,如此慷慨豪迈,温柔多情的少年郎,世间又有几人,为什么要逼我杀他?
李岩接过吉它,卢眉儿给他搬了张靠背椅子,站在他身侧,痴痴凝望着他。
烛光明明柔柔,满堂针落可闻。李岩重重地拨动了琴弦,深情唱道:“爱怎么做怎么错怎么看怎么难怎么教人死生相随
爱是一种不能说只能尝的滋味试过以后不醉不归
等到红颜憔悴
它却依然如此完美
……
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
爱过的人不说后悔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
不管在东南和西北
……”
曲终,余音袅袅,满堂的美人转瞬已成了泪人儿,只觉相爱在咫尺之间,却又无法把握,那种心里的痛,让人流泪心伤。
眼角隐隐有泪光,冷霜儿也是动情至极,她天生的性子刚烈,银牙紧咬,暗中立誓,如果宿命所定,岩哥儿死在我的手中,我也决不苟活于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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