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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绎提着买的零食回到‘真君别院’。一共八大包, 每一包都有三个枕头落在一起那么大。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康老大,她很欢乐的跑过去请他尽管拿喜欢吃的东西。花的不是她的钱, 就一点都不心疼,想着弥补下自己歌声造成的伤害。
老大康安裕象征性的拿了两包薯片, 然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道:“你,是不是去海里游泳了?”
“啊?我土遁去找紫菱的时候土遁进海里了。”
康老大心说:你赶快去洗澡,一脸都是海水干掉后的灰白色粉末。只是他不好意思叫一个女孩子去洗澡,说的隐晦。
杨戬拎走了一小包酥糖,道:“那个,每间屋子里的水,都是天上银河里引来的无根水。”他心说你没买我喜欢吃的东西, 但是现在不拿你会担心我记仇。唔, 本君有那么小心眼么?你至于这么一脸忐忑的送东西拐弯抹角的道歉么?
“哇~真君大人好厉害~”某人毫无自觉的赞叹。杨戬不好意思说的太清楚,只好拎着糖走人。
老二张伯时拿了一小块巧克力,道:“潜水之后要慢点浮上来,要不然凡人的血压会不行。”他心说, 我最不爱吃黑巧, 你买的全是。
“呀,二哥真是博学多才,居然完全不需要知道的凡人血压问题都了解。”
老三姚公麟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枣泥酥?一人一半,我拿十盒哦。你早点休息。”然后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噗,好想笑, 好搞笑。
每一个人都只是隐晦的、拐弯抹角的提醒她一句。可惜的是某人一直都没发现。
直健拿了两包泡芙和一盒草莓牛奶,然后盯着她的脸看:“你去海里玩了?一脸都是盐粒,怎么不洗一洗?”
“六哥,我土遁去找紫菱的时候土遁进海里了。”文绎红着脸低下头,对手指,小声道:“驾云好累的,人家偷了一点点懒。没想到这次是跨国行程。结果有了一点点小意外。”
直键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你庆幸吧,多亏没撞上哪位散仙下的禁制,也没遇上什么天材地宝,要不然你就惨了。快去处理。”她回屋一照镜子,就知道了为什么好几个人都和她提到海。真的很明显啊……一身灰白的粉末,还不断往下掉细碎的粉末……好丢脸。
洗了好半天才把头发里沾着的盐粒洗了下去,她泪流满面的表示:“以后在土遁之前一定要看地图!一定!”
被热水泡的黑红黑红的,一边擦头发一边拿出电脑和手机。她现在已经知道了,紫菱私密博客的用户名叫做‘姐姐的一切’。博客名叫做‘绿萍的私密花园’。那么密码是什么?
把左右两个方向的视频都转到电脑里,趴在屏幕上反复看了六遍,才知道了正确的密码‘hxhlvp’(好喜欢绿萍)。
咬着牛轧糖,狞笑着点‘登陆’。随便点开几个标题是日期的日志,开始看。
【6月6日。我可能爱上绿萍了。那个帅哥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爱的到底是绿萍还是楚濂?】
【6月11日。看到绿萍和楚濂在一起聊天,我的心好痛好痛。晚上仍旧和绿萍睡在一起,好开心。】
【6月15日。妈妈说又给绿萍找了一位医生。好讨厌,好想永远都和绿萍睡在一起。我爱不爱楚濂呢?】
【6月21日。绿萍去看医生了,还是没有好转。她被噩梦吓醒之后来找我,我觉得,好开心。这样不对,这是错的。可我情不自禁的觉得好开心。楚濂也来了,他好像很担心绿萍,心里好痛,好像喘不过来气了。不想绿萍和楚濂在一起。】
【6月27日。我想了好多天,想了好久,我好像很喜欢绿萍。我完美的姐姐,她说她也很喜欢我。好开心。】
【6月28日。去看绿萍跳舞了。她好有魅力,好完美。我好喜欢哦。绿萍练完跳舞之后很累,楚濂打电话给她。绿萍接完电话之后更累了。楚濂好讨厌,为什么要给绿萍打电话。我也想学跳舞,我也想和绿萍一起跳舞。】
【7月2日。我不想放弃。跳舞好辛苦,压腿好痛,绿萍真坚强。绿萍能一边压腿一边背单词。我越来越喜欢她了。】
【7月10日。今天问绿萍爱不爱我,绿萍说她很爱我。可是我还是觉得好难受,她以后会爱楚濂的。】
【7月18日。我跳舞的时候扭到腰了。好痛,我哭了。绿萍放弃了排练送我去医院,她照顾我的时候,我觉得好幸福。楚濂也去医院看我了,结果他其实是想找绿萍出去玩。讨厌,讨厌楚濂!讨厌楚濂!讨厌楚濂!】
【7月19日。楚濂要出国进修三个月,我好开心!太好了!绿萍的休息时间都是我的了!】
【7月22日。和绿萍一起洗澡了,和绿萍一起洗澡了……好幸福~】
【8月3日。楚濂来找绿萍去看电影,两人一直牵手。楚濂让绿萍生气了,讨厌。】
【8月6日。绿萍和楚濂接吻了。虽然是在机场,但是我觉得好讨厌!看到绿萍和楚濂在一起就觉得好难受。我原先也这样,可是我那时候怎么会觉得自己暗恋楚濂呢?我明明爱的绿萍啊。】
【8月7日。成功的用我的吻擦掉了楚濂的吻。绿萍的嘴唇真软。她被我亲完之后呆呆的样子好可爱,绿萍好吃惊的样子,嘻嘻。睡觉前想到楚濂是绿萍的初恋和初吻,忽然觉得好恨。绿萍是我的!我比楚濂爱她!】
【8月11日。楚濂又给绿萍打电话了,绿萍的表情很温柔。讨厌讨厌讨厌!绿萍应该只对我温柔!】
文绎捏着扇子,嘿嘿怪笑。摸出量时尺来准备跳过几个月,却发现量时尺不能用了。跑去问了二郎真君。
杨戬道:“真君别院能定住时间和空间,凭你的力量没法突破。唔,你耐心点,等几个月吧。老六,肉熟了么?”
老六微笑道:“二爷,您可把这几个月的肉都输给我们了。这是您的烤土豆、烤馒头片、烤尖椒、烤黄瓜。”
杨戬端着盘子看了半天,怒道:“就是没有肉?”
老六点头,开心道:“就是没有肉!”
杨戬忽然闪电般的一伸手,虚抓了一下。已经偷偷摸摸跑到门口的文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轻柔的扯了回去。杨戬冷冷的看着她,松开手:“你跑什么?本君就算没肉吃,也不会把你烤了。”
文绎干笑两声:“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杨戬把一盘子素菜递给她,道:“把事情往后推。除了老六以外都过来。”他起身,往外走。众人端着盘子跟上。
老五拎着一只烤全骆驼大口撕咬,支支吾吾的说:“干熟么?”
老四端着一条羚羊腿:“还要赌么?如果文绎不在,我们就不赌。”
其余三人,或拿羊头,或拿牛脊,或拿全羊羔,一个个的都在大吃大嚼。
杨戬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好看:“你来当荷官。用八颗骰子,赌大小。怎么样?赌肉!”二郎真君可不是吃素的!所以,他要吃肉!就算输掉了,也要想办法再赢回来。永不言败是他的原则。
文绎眼睛一亮,开心道说:“玩色子么?这个我可是练过的,十次里能有八次摇出来想要的点大或是点小。”
杨戬从怀里一摸,拿出八颗纯金镶钻的实心骰子,又拿了个金骰盅出来,都递给文绎:“这样重的你就不行了。”
文绎接过去,重的手里一沉,差点没拿住。她吃惊道:“太重了吧?纯金啊!”
杨戬猛的一拍桌子。桌子上出现了写着64~8的五十六个大方框,他道:“来,压具体的点数,八个骰子加一起。每人只许压一个。谁赢了压上的东西就都归谁,要是没人赢就把东西都拿回去,来下一轮。你们先下注。老六你也过来!”
六人下了注。或许是为了气杨戬,或许是为了让杨二爷不那么馋,每个人压的都是还没吃的烤肉。
杨戬拎出一坛子酒,还没下注,先从怀里掏出八枚龟甲往天上一扔,看了看卦象,把酒压在8上。
文绎一摇,打开来看,果然是八个一点。
杨戬凭着百试百灵的先天八卦之术,推算结果,赢了八只烤骆驼,十三只烤羚羊,三只烤斑马和一百一十三只烤鸡。杨戬手执鸡腿,笑的一脸神仙风度。他的衣袂无风自动,真是飘然欲仙,令人赞叹。
众人纷纷离开,她一脸舍不得的把骰子和骰盅还给杨戬,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杨戬道:“把这盘子土豆尖椒黄瓜什么的拿走,给你了。本君最讨厌吃素!”
文绎端走,咔吧咔吧咔吧,吃光。淡定的表示,真符合自己的胃口。嗯嗯,六哥的厨艺永远都这么好~!她可不是没事儿做。吃的小肚子溜圆,稍稍有点撑之后,一口气跑到大门外一百米处,一跺脚平底一股黄风,驾云而去。
落在紫菱所在的城市里,在几个城区里转悠了大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有捷径可以用啊!拿出杨戬在一开始就给她的‘天书’,翻到‘望气’那一章,蹲路边看了三个小时。一跺脚驾云而起,把整个城市里每一栋楼的气都看了看。
看了半天,看到一处黑气冲天的宅子。降下云头看了看,的的确确是直冲云霄的怨气、死气。文绎大喜过望。
选定了太元路上的这户人家来进行计划。变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在太元路斜对面的红罗街砸出一大笔钱,买下来一个店面。店面装修的很快,买上几个架子,摆上各种神像,香炉,神龛,各式各样的书,还有宗教的周边产品。
所有的佛教用品商店里应该有的东西,这里都有了。
在店里正当中摆上大慈大悲观世音的画像,一边是手绘的泼墨画《达摩过江》,一边是虚云大师大幅照片。菩萨像前摆上香案,两盏酥油灯在莲花灯盏里长明不灭,一左一右又有两瓶绿油油红灿灿粉嘟嘟娇嫩嫩的鲜花插在水中。供着两样贡品。一边是一盘苹果,一边是一盘子自来白酥点,正当中一个汝瓷香炉,天青色的茶杯里供着一杯净水。
这香花灯果样样齐全,每天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的拜着菩萨。
文绎变得老太太在短时间内,就在无数个老太太中,打听到了很多消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人比闲的没事儿的女人更能传播消息,而在所有乐于传播消息的女人中,老太太们永远都是领军人物。
文绎深知这一点。老太太们总愿意把别人家的好事坏事拿出来说一说、谈一谈,感慨一阵子。她安安静静的守着店待了两个月,除了卖了不少东西把卖店的钱都赚了回来以外,还读了三遍楞严经,织了两条围巾。
六爷闲的没事拎着一张孟加拉虎的虎皮跑过来看她:“你开始养老了?”
文绎顶着老太太的样子。她打扮的很有趣,带着金丝边的平光眼镜,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简朴长裙,戴了一顶扎着粉红色丝带的帽子。坐在店门口的摇椅里慢慢悠悠的织围巾,放下针:“六哥快进来坐,我给你泡茶。”
老六盯着她这副打扮,好像看到了什么很稀奇的东西:“你平时不打扮,和粉嫩娇艳的颜色离得也远,怎么变了个老太太反倒把自己弄的花枝招展?”
文绎给老六泡了杯六安茶,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那个啥……这不是显得年轻有活力有朝气么……老太太们都喜欢和年轻的老太太聊天。我要是像平常那样一身黑,再或者是棕色深蓝什么的,多显死板。”
老六站起身,绕着宅子走了一圈,落座,喝茶。笑道:“这里距紫菱家很远,周围也没什么稀奇的东西,你怎么选在这里开店。难不成是在实习怎么做生意?嗯,好茶。”
她袖着手,像个老太太似的抿嘴笑:“虽然不是实习怎么做生意,倒也是在做个实验。很重要的实验。”
一个老太太推门而入:“四姐,我的香到了么?”
文绎拿香给她,闲聊了几句,笑嘻嘻的把她送走。
老六挑眉:“你不是讨厌亲戚么?怎么还按着他们的排行算?”
文绎一愣:“啊?不是啦,四是我的幸运数。我按着孙子辈算,我行三,按外孙辈算,我行五。”
说话间,又有几个老太太来来去去。老六坐了不到半个小时,看到了四五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文绎。老头们没话找话,没事找事,殷勤亲热的跑来找老太太摸样的文绎。相对于老太太们来说,她很活泼。
老六大笑:“你魅力真大!”
文绎羞恼交加:“六哥别笑话我了!变了个老太太还被人骚扰,真是倒霉死了!”
老六笑了一阵,抚着虎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实验?这可和任务一点都不搭边。”
文绎正倚在柜台上数钱,听他一问,指着斜对过太元路上‘金辉小区’,道:“六哥你看那边,有股怨气。”
老六抬眼看了看:“有。那怨气直冲牛斗的女人吴娴婷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跟了个穷小子白艾康。俩人结婚没几年,有了个儿子,白艾康有吴家的权势相助,现在做到了银行行长的位置。吴娴婷的父母今年都死了,紧接着她儿子查出来有癌症,已经到了晚期。白艾康已经把吴家的财产都转移到自己账户里,还和职员勾搭在一起。怎么了?”
文绎笑了起来,脸上淡淡的:“六哥不觉得吴婉婷很可怜么?”
老六摇摇头,喝茶道:“这种事我看的多了。夫妻是冤家,儿女是债主,这都是冤孽。你呢?你不觉得她可怜?”
文绎抖着一沓钱,全是几块几块的零钱,一摞两厘米厚的钱一共是五百块。用纸带扎起来钱,漫不经心的说:“人做了什么事情都很正常。人有多可怜都不意外。人总是这样,残忍的叫人害怕,又善良伟大的叫人没法想象。”
老六道:“吴婉婷过来找你了。五分钟以后到。唔,你要不要这张虎皮?在虚拟空间里打猎不算残害生灵,真君神殿的库房里实在装不下皮草,我的库房里也堆满了。真君神殿里就没有人爱穿皮草,也不用来铺椅子、铺地,可每次打猎之后总舍不得乱扔东西,只好一张又一张的存入库房。”
文绎摇摇头:“不敢要,我怕晚上看见了害怕。”
老六大笑:“你见了鬼都不害怕,还能害怕虎皮。”
文绎抖了抖,一脸恶寒:“我就是害怕毛茸茸的东西。还有腿多的动物啊虫子啊什么的……想一想就觉得腿软。”
五分钟后,吴婉婷来了。
从她憔悴不堪的外貌下能够看出来,她曾经是个千娇百媚的大家小姐,曾有过美艳无双,曾是个骄傲的小公主。一双苍老而且稍稍有些变形的手,也曾有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贵时代。这种局促而悲伤的表情,实在不适合她。
她的儿子癌症晚期,只有一个月的寿命。可是她的丈夫却已经另觅新欢,把她账户里亲人、朋友和同事捐给儿子治病的钱拿去吃喝玩乐。吴婉婷一把打工挣钱给儿子维持治疗费用,一边想办法要回自己的钱。
“如果我儿子死了,我也就不活了。”她坐在‘文老太太’店里的凳子上,低泣着说。
文绎保持着老太太应有的举止,拜了拜菩萨,上了三炷香。转过头来,笑的慈眉善目:“这样说来,你还有一个月的寿命。在这最后一个月里你还想做点什么?”
“我……我不知道。”
“难道就让你们娘俩孤孤单单的走,让你的丈夫他的父亲活得那么痛快么?这可不公平。”
吴婉婷的表情很悲伤,她似乎想哭,可是眼泪早已经哭干了。低声道:“是不公平,可是,可我也没有办法。”
文绎眼中兴奋之色一闪而过,轻声道:“公平要靠自己来争取呀。”
吴婉婷有些迷茫的看着她,文绎继续蛊惑道:“因果报应丝毫不爽,作恶的人终究会受报。现在报应还没来,但你可以给他报应。他伤害你是因,你报复他是果,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过分。”
吴婉婷诧异道:“您,您的意思是?”
“把属于你儿子的东西,都夺回来!他要拿走你儿子命,你应该做什么?”
“我不知道……”
“你知道!”文绎喝斥一声,又柔声道:“你知道的很清楚。你们还没有离婚,只要他死了,你就有钱给你儿子治病。能让小宝在这个世界上多待一天也是好的。小宝儿多可爱,他在这世上多活一天,胜过白艾康在这世上多活十年。”她的声音很肯定,像是在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