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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人一说出字迹相同，地上的林孙氏明显送了一口气。
躲在人群里的那个男人也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哼，姓韩的，你以为把自己家看好了就没事了吗？随便找个你看诊过的病人还不容易，只需三言两语就能把药方骗到手了。字迹而已，想模仿个七八分像，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回大人。”兮璐说道：“在下没想狡辩。只是这世上能人如此之多，模仿个字迹又有何难。两样字迹就算一模一样，也不代表就是在下所写吧。更何况是只有七八分像的字迹，能够模仿的人就更多了。”
无知小儿，那男人眼睛一眯，心道，你以为你这样说，官府就会信吗？肯定更觉得你在狡辩。很快，你就会为自己的愚蠢和自信付出代价了。
他这厢想着，果然见到冯大人眉毛一竖，一拍惊堂木，斥道：“大胆！还说你不是狡辩！先是辩解字迹不同，如今字迹相同，你又说证明不了什么！这个证明不了还要如何证明？！公堂之上，岂容你这小子（三声）儿戏！来人——”
那男人大乐，看吧，代价来的就是这么快。
“大人且慢。”兮璐果断出声了。
这冯大人怎么这么急性子，这么快就要定她的罪。兮璐不打算再跟他打机封了，上前一步说道：“在下有证据证明，这药方非是在下所开。”
被被告打断了话，冯府尹很不高兴，可对方提到了有证据，现在这么多百姓看着，他又不能无视这话，只好说道：“这次，你最好真够拿出切实的证据，否则的话，本官先治你一个信口开河之罪！”
“在下明白。”兮璐点了一下头，指了一下堂外的人群道：“证据在我的小童手里，请大人容在下取来。”
“去。”冯府尹首肯。
兮璐从程悦手中接过了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本，递了上去。
“大人请看。这是在下接诊过的所有病人的医案，自医舍开业到现在，绝无一人遗漏。这林孙氏声称是在下给她侄儿治的病，可这里面并没有她侄儿的记录，这足以证明我从未接诊过这位病患。”
冯府尹拿起那本医案翻了翻，上面果然记录了好几个病患，详细地写着病患的姓名、性别、接诊的时间以及他们的病症和处方等内容。
明光路罗家，陆芸娘，三十二岁，女...
余御史之女，余小姐，一十六岁，女...
外西城南巷，杨大山，三十六岁，男...
满井胡同邱家，邱明，四十五岁，男...
京郊一钱村，李昌长子，李广飞，四岁，男...
花果客栈赶考学子，刘自厚，二十七岁，男...
古艺楼乐师，王庭，二十四岁，男...
....
医舍开业至今也不过半月，上面的病患自然也就不多，但记录的内容却十分详尽，看上去就很可信的样子。
冯府尹的判断有些松动了，从这本医案来看，这位韩大夫一定是个十分严谨之人。况且这医案里记载的病患，不仅有客栈的赶考学子（至少是个举人了），还有沐二公子那个古艺楼的人，竟然连余御史的长女都找他看过病...
“这上面的人，都治好了吗？”他问道。
“除了有一位需要长期调理的，其他都好了。”兮璐答道。
冯大人暗自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些人治好了，不代表这韩大夫就不会治死人了。但至少证明，这和韩大夫还是有一定的医术的，并非那种初出茅庐胡乱开方的妄徒。
只是，这里有一个漏洞，冯府尹又说道：“但是，据这林孙氏所言，她侄儿林平，是昨日才去你医舍问诊的。到现在才不过一日，你没来得及记录也是有可能的吧？”
兮璐心中暗笑，这位府尹大人这么快就找出反驳点了，还算有点脑子，这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个好事。
她又打开了手里的小包，从里拿出一个活订的小本，举起来说道：“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在下这里，还有一个佐证。”
冯府尹从堂役手里接过那个小本，翻看了一下，却感觉似懂非懂。
“这是何物？”他问道。
“这是收据。”
兮璐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在下给人看诊有个习惯。若是病人从我这里抓药，则不收诊费。若是病人只问诊，不在我这儿抓药，则会略收一些诊费。遇到实在困难的，也有可能也就不收了。这些，便是收取费用的收据，上面有在下和病患双方的签名。”
“你是想说，这里没有林平的收据吗？”冯府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小本。
兮璐刚欲答话，那林孙氏忽然抢着说道：“大人，就算没有我侄儿的，也不能证明什么啊！或许，或许是这庸医把平子的那个收据给撕了呢！”
“大胆！本官没问你话时，休要插嘴！”冯府尹喝道。
随即他又转向兮璐道：“不过，这倒也是事实。本官也以为，就算这叠收据里没有林平的，也证明不了什么吧？”
这府尹大人竟是个较真的，真是天助我也。人群里的男人奸笑着点了点头，这孙氏反应也还挺快的。哼哼，姓韩的，就算你拿出这么多的证据，还不是一样无用？
“这本是证明不了，可是...”兮璐撇了林孙氏一眼，说道：“这个收据都是一式两份的。所有在下收了钱的病人，在下也会给他一份的。”
她说罢，朝冯府尹一拱手说道：“大人按照医案上的记录去查一下，便知在下所说是否属实了。”
冯府尹沉吟了片刻，将医案递给了旁边的班头，说道：“你带几个人，分别去找这上面记录的人问问。”
“还有。”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余御史府也去一趟，你亲自去，莫要太过声张。毕竟是管家小姐生了病，须得当面问本人才行。你懂我的意思吧？”
“是，大人，属下明白。”班主立刻领命去了。
带着四名衙役牵马出了府衙，班头便开始分配各自要去的地方。
“头，这么多家呢，全都要去吗？”一个衙役问道。
“应该是的。”虽然冯大人没说，但班头想，既然连余御史家都要去，肯定是都要问了。
“总共有十来家，不过这满井胡同就占了一半，算来也不算多了。只是这个李广飞家住京郊，有些麻烦，你们谁去？”他指着手中的册子问道。
还不待众衙役答话，忽然有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试探性地凑了上来。
“大人，你们是要去查那个收据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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