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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的时候,刚好过了正午。北堂昱程已经等在了大厅里,见他们三人走进来,问道:“你们吃过了么?”
“恩。”兮璐和沈慎行一起点了点头,兮璐说道:“我们在路上吃了,师父呢?”
“我也用过了。刚才你们在布庄买的衣服已经送过来了,一会儿我们要去访客,行儿,你去换件衣服再下来吧。兮儿,你跟我来。”北堂昱程说完就往楼上走去。
兮璐虽不明白为什么他只叫沈慎行去换衣服,也并没有多嘴发问,只是依言跟了过去。
进了屋子后,北堂昱程示意兮璐坐下,自己则走到桌边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膏,拿过来对兮璐道:“这是易容膏,前一阵子我依照你的肤色配出来的。把它涂在脸上可以塑造出任意脸型,我先示范给你看。”
说完,北堂昱程就从瓶中倒了一些再指尖,慢慢涂在了兮璐的脸上,边涂抹边讲解道:“每次不要取太多。改变脸型的地方要一层一层的涂上去加厚,不能一整块放上去...”
兮璐看着北堂昱程在自己脸上渐渐的塑造出另外一张脸,即觉得神奇又有些别扭。又听北堂昱程说道:“如果要做面具,就先涂上另一种药油,再用这个塑型,等干了以后慢慢揭下来就可以形成面具了,面具大概可以反复用十几次。”
还能做面具,这东西可真是好用,就跟在脸上画画一样。其实在山上这三年,她好几次都想问北堂昱程关于易容的问题。只是她也不能下山,就一直没机会开口。这一次忽然能出游,一时兴奋也忘了问这件事。
北堂昱程看见兮璐拿过药瓶放倒鼻前闻了闻,似乎是在研究里面成份,便道:“配制的方法我回去再告诉你。”顿了顿,又继续道:“一会儿咱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晚你跟我到的沈府。”
兮璐闻言一惊,那天晚上她果然被师父发现了,不好意思的眨了下眼睛,还没想好要如何解释,就听北堂昱程接着道:“沈府是武林世家,就算你穿男装,为师也担心有人会认出你来,还是小心为上。”
这话说完,兮璐的脸也已经塑好,北堂昱程又拿出一个小瓶,在兮璐的脸上滴了一滴里面的药水,兮璐脸上的药膏刹那间就凝固了,这次的易容才算完成了。
北堂昱程收好了药瓶,对兮璐道:“走吧,行儿应该已经换好衣服了。”
“师父。”兮璐叫住欲出门的北堂昱程,心中忐忑无比地问道:“咱们要去的沈府,跟师兄有关系吗?”
北堂昱程一只脚已跨出了门外,闻言停了下来,轻轻“嗯”了一声,又转过头来对兮璐道:“这次来,是带行儿回家的。”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门。
该来的还是来了。恐怕沈慎行已经有所感觉了吧,兮璐心里想着,怪不得这一路师父和师兄都好像有事瞒着自己。可她却觉得沈慎行对于这次认亲,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反而有些失落。然而于此,兮璐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也许只能静观其变了。
跟着北堂昱程下了楼来到客栈大堂,程伯已经去牵马车了。沈慎行一身素白站在大堂中央,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此刻正背着光,兮璐第一次发觉原来沈慎行是这么的高,如今的他褪去了当年的一身稚气,已是个半大男人了。这个在她初来此地,就给予了她三年爱护的少年,也许过了今日便很难再见到了,兮璐的心里越发地感到失落了。
“师父,我...”沈慎行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北堂昱程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沈慎行,虽然什么话也没说,背后握紧的右手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最后轻轻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却是只说道:“走吧。”
程伯早已经将马车停到了客栈门口,三人上了马车后,慢慢向沈府驶去。
直到马车又再次停了下来,三人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北堂昱程走进沈府后,沈慎行站在大门外,看了看横在上面的门匾,终于抬脚也走了进去。兮璐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北堂神医,您来了,老爷在里面等您呢,您快里面请。”管家看见兮璐一行人走进来,马上上前招呼道,说完还向北堂昱程身后的沈慎行和易容后的兮璐望了望。
兮璐心道这管家明显知道沈慎行要来,上午师父没有跟她们去逛街,一定是来了这里。想必师父也是希望先了解一下沈家对于沈慎行的归家,是持什么态度吧。既然师父决定把沈慎行带来这里,那么就表示沈家大概是希望沈慎行能够认祖归宗的。
到大堂坐下后,陆续又进来一些人,北堂昱程只是坐在那里喝着茶,谁也没理。兮璐见了,便也不再去管那些进来的人是谁,只是小声的和沈慎行说着话,可沈慎行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坐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搀扶着一个七旬老人走了出来。老人正是沈家现任家主,沈忠。直到此人进来,北堂昱程才放下手中的茶碗,站了了起来。
“神医...不用多礼,请坐,请坐。咳咳,这位,就是令徒吗...?”老人似乎身体不太好,声音也有些发颤。从他进来以后,眼睛就一直盯着沈慎行看。兮璐猜想,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沈慎行的爷爷了,他看起来是那么慈祥,见到慎行的时候更是十分激动,心中不禁有些同情他了。
北堂昱程点头答道:“这就是在下的徒儿,沈慎行。”然后又对沈慎行说道:“行儿,给沈老前辈见个礼。”
沈慎行踟躅了一下,还是拱起手,对面前的老人躬了身子,说道:“晚辈见过沈老先生。”
“好,好,不用多礼了。先坐下,先坐下。”沈老自己也坐定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慎行的俊脸,喃喃道:“真像,真像啊...慎行,你今天多大了?”
“回老先生,晚辈今年一十六了。”沈慎行恭敬的答道。
沈老小心翼翼的看着沈慎行,继续问道:“那,你小时候的事情,我是说,你拜师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些吗?”
拜师之前的事情,沈慎行只记得一点点,这些记忆,也是最不愿意想起来的回忆。母亲温暖的怀抱,父亲护着他们母子的背影,还有母亲临死前望着他的双眼。
噩梦般地记忆又出现在眼前,沈慎行紧闭着双眼,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已不像小时候那样懦弱爱哭了。
沈忠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勾起了沈慎行痛苦的回忆,不仅有些后悔。在他看见沈慎行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确定了这孩子就是自己的孙子,还问这么多干什么呢,赶忙说道:“好孩子,不愿意想就不想了。老朽不该问的,你这张脸,和你爹长的一模一样,我没什么好怀疑的,你一定就是我的行儿,我的宝贝孙子。”
沈老激动的说着,放在桌子上的手忍不住的颤抖着。可明显这堂屋里有些人并不像沈老这么想,一个约么四五十岁的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沈忠说道:“爹,御龙这么大,长的像的人多了,怎么能这么草率就认下了呢。”
“就是啊,公公,老爷说的对,这事得慎重,您老虽思孙心切,可也不能老糊涂了啊,保不齐就有人看咱们家大业大的想要冒名顶替呢。”接话这位,该是刚才那男人的妻子了,也就是沈老的大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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