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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门。
梵鹤等待多时。
门外人低低道,“长老,他们应该没有察觉,茫蛊已经夹在药物里给那男子用了。”
梵鹤在房中坐的挺直,他颔首,“那便够了,剩下的事情就该和我们圣洁的小族长谈了。去看紧那两个人,千万不可让他们察觉。”他顿了顿,“找准时机,给那女子也下蛊。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疏忽。”
“属下明白。”
等到门外人退下,梵鹤才缓缓推开桌上的图布。上面赫然是个绛红繁纹宫装的女子,发乌如墨,容圣如神。
“伟大又仁慈的芙罗女神,请求您要保我梵族渡过此劫。”
他喃喃自语。
梵族新易主,上阁长老们分成两派,一派力挺新族长梵心,一派有心拥护梵鹤。梵心据说有传说中梵族蛊神芙罗神的赐福,在梵族人心中神圣无比。可是梵鹤也持握族长们才用的蛊术秘法,这样一来,新族长羽翼尚未丰满,却凭靠浮动的人心和养了一手秘蛊和梵鹤势均力敌。
该怎么除掉她,梵鹤想到了族长任位时的祭礼。
新族长将会在祭礼上躺进满是蛊虫的滕帐中,和一位容貌绝色的异性共度春宵。
听起来有些荒谬,可是在梵族人的眼里,只要族长同携的异性能平安度过一夜,且不被蛊虫吞噬,就代表着族长是芙罗神神赐的祝福,会带着他们走向另一个辉煌。
梵鹤本欲去渊族寻找位少年,却不想正“捡”回了秦欢浅。
这么一来更加好办了。
只要几日后在祭礼上将秦欢浅和梵心塞进藤帐,由长老们镇守帐外,他再将自己的秘蛊悄悄的送进去,恐怕还不到第二天秦欢浅已经挂了。
他可以悲悯的告诉族人。噢真可惜,祭品已被伟大的芙罗神带走,想要平息芙罗神不满的怒火,唯一的办法就是烧死梵心,然后找另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任位。
反正一个外来人,就算死了也惹不出多大的漏子。
现下只有一个横插来的阻挡,那就是九韶嫣。必须想法子让这姑娘不能来扰局,否则又会多生变数。
梵鹤想了想,探手在腰后的蛊笼中摸了摸,牵引出一只微小蠕动的虫。
那就……让她试试这个。
次日一早。
秦欢浅似乎还在休憩,梵鹤已经登门探访。对楼的九韶嫣没有动静,似乎也还在休憩。
“客人今日感觉如何?”
“与昨日相比,犹之云端。鹤老大恩,他日定报。”秦欢浅含笑。他今日换了干净的素衫,看上去真是气韵风流,风神邪肆。最重要的是,郡王好似风寒初愈的面容微苍白,无害又风雅。
梵鹤目光蹭亮,看的更加满意。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客人不必放在心上。老夫看客人气度非凡,不知家中是哪里高门?”
“高门不敢称,”秦欢浅慢条斯理的为两人沏茶,“商贾之流罢了。”
梵鹤见他说的神色认真,心不由放下。神情越渐宽慰慈祥,“如此。以老夫之见,客人不妨在我寨中多停几日,待风寒彻消之时再上路不迟。”
“这,”秦欢浅果然露出踌躇之色,“唯恐打扰贵寨太久。”
“客人太多虑啦。”他祥和微笑,“正巧我寨几日后将举行新族长的任位大礼,客人远道而来,不如前来参礼,同享我寨盛会如何?”
“既然鹤老盛情至此,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奉茶隔桌相视微笑,心下却将各自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
梵鹤笑眯眯的负手离开。
秦欢浅也肆眉含笑,在他离开后覆手翻下刚才用过的茶杯。
这老头,一直盯着他笑的猥琐。
郡王觉得,他很不爽。
——*——*——*——
九韶嫣在房中擦拭着九螭刃。
八把刃长短不一的排开,寒泽一晃而过,冷冽的暴戾之感扑面而来。三把长刃刃锋上有几道细微裂纹,九韶嫣仔细的擦拭,有些心疼。
看来找到冰蛊解法后,她还要马不停蹄的赶去渊族。阿野还在邯城北去的方向热战,她也不能在古族之地逗留太久,须尽快处理完这里,再赶回邯城。
从西玄到这里,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啊。
九韶嫣将短刃贴身置放回各处,这是她最大的杀招。整个西疆大都只知道少言是四刃并驾,谁知道姑娘其实是九刃术。
窗被人叩响。
秦欢浅素衫挑发,蹲在窗沿上望来。没有了月袍和银冠,瞧上去确实风雅闲散了不少。
“白日闭窗,你在做什么?”他肆眉,眼睛扫在她身上。
“贼眉鼠眼。”九韶嫣长鞘横隔在他和她之间,“你才要做什么?”
“我是来招呼一声,那个猥琐老头有动静了。他要本王留下来参加继任盛礼,却丝毫没提及你。”他伸颈凑近脸,冲她勾笑,“你、被、盯、上、了!”
九韶嫣眯眸,“小意思,比起被郡王盯住,其他都是小意思。”
“是么,本王甚是荣幸。”
“那是,试问天下谁人能和郡王比一技。”
“何技?”
“厚颜无耻天下第一此技无敌。”
“……”
俩个人最终决定分开行动。秦欢浅稳住梵鹤,要做个安静的病美男直到盛礼开典。九韶嫣决定去和那位根基不稳的美人族长做个交易,这期间她会因“水土不服”和“气血浮躁”而“闭门不出”,让梵鹤放下心来好好打算秦郡王这张俊脸。
这可会是梵族自始到如今最昂贵的祭品,恐怕纵观大成也找不出比这个更为尊贵的了。想他秦欢浅出身中都祈灵王次子,少封郡王,等他兄长做祈灵王时他又是天下第一宗大宗小尊上,用作祭品来受人一夜恩宠……唔,九韶嫣觉得这个美人族长若真成了,那就是占大便宜了。
所以当她出现在美人楼窗时,立即弯出自己最真挚的微笑。
“嘿,美人,”她蹲在呆滞美人的藤窗栏上,冲窗下正对空敛眸诚拜的美人挥挥手,“夜好。”
茶白裙袂,清纯圣灵宛如梵族圣花芙罗花的美人水眸大张,惊愕的仰头看着她。
“我受芙罗女神的嘱咐,来向梵族最圣洁的花挥洒祝福。小美人,来和我做个交易如何?”
“芙罗女神……”美人喃喃,“你是……”
“来做交易的。”九韶嫣嫣然,跳下窗。蹲在她面前,“芙罗神知道自己宠儿的忧愁,所以,我来了。”
“你是象征伟大而博爱的芙罗女神而来?”
“呃……姑且是吧。”
“那神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做一个让你再无后顾之忧的交易。”
她喃喃着,缓缓站起身,一个踉跄。九韶嫣扶住她的身形,这朵清纯的花双眸迷蒙的仰望她,目光崇拜又诚恳。
然后九韶嫣长刃微挑滑出鞘,露出森杀的气息,抵在了她的腰侧。
“呦。”九韶嫣扶稳她,淡淡,“现下我觉得,恐怕得让你关紧蛊笼我们才能好好谈话。”
微眯的月眸和纯洁的水眸相撞,不分上下。
“你到底是谁,我可爱的,来自远方的客人?”清纯的花微微一笑,美得圣洁空灵。
“传达芙罗神祝福的闲人。”九韶嫣抬起下颔,“小美人,你不会想这么快就再回到孤立无援的境地吧?”
“我的助力不缺一个闲人。”
“但缺一个恰到好处的闲人。”
两眸再次相视微笑,平静下的波涛汹涌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平澜下去。九韶嫣松开手,刃进鞘。她也退后一步,合上了腰间那个白玉玲珑的小蛊笼。
“请坐。”她侧身引向窗外藤台上的小藤案。
两个人隔案对坐。
清空下相对跪坐的两人,一茶白,一素色。一圣洁,一清灵。一微笑,一莞尔。
倒成了幅极韵味的画。
“邯城少言。”
“梵族梵心。”
“方才唐突了。”九韶嫣举杯,就这么跪坐着俯身,再抬起,扬颈饮下。
这是尊敬平礼。
棋逢对手,那对方就算是处位平等值得尊敬的人。一个人不论是鸿鹄之志,还是凌云野心,遇到能称之为对手的人,就得学会尊重对方。拿的出大方气度,才容的下百江汇涌。这一点九韶嫣奉为处事警言,所以她固然有那么些云岐身上的桀骜,却从未成为跋扈。
这个梵心不简单,值得她做平礼。
对面的梵心一怔,立即回礼。“不敢,少姑娘大度。”
“既然都无敌意,那我便开门见山了。”九韶嫣月眸不弯起时清幽不见底,很难让人从中揣测出什么。“我来的确是和族长做交易的,这个交易不大不小,若是我的筹码给足了,却需要劳烦你同我走一趟。”
梵心心下愈渐惊讶。
她自负气质不凡,也见过些外边的权贵公卿,却无一人能有这个女子的气度和尊然。九韶嫣就坐在对面,神色温和,眼眸清幽,梵心打量去,竟生出种望不见底的莫测。还有她行礼和说话的神情和动作,无不展现出这个女子的超然和非凡。
此女绝非一般公卿千金能比较的。
“少姑娘请说。若是你的筹码真足够,那就是陪姑娘走一趟也无妨。”
“我知道族长是新任族长之位,上阁长老又多分派系,恐怕你短日之内也难以收服妥帖。可若是时间久了,又给了梵鹤足够的膨胀时机。我猜,族长更想快刀斩乱麻,尽早收拾干净梵鹤等人。可惜梵鹤为长老时日已久,不可轻易枉动,这又是让你犹豫的缘由。今日我来,就是给族长一个能够动手的理由。”
梵心蹙眉,“若是暗杀一行,少姑娘大可不必说了。”
“诶。”九韶嫣轻轻敲击腰侧的长鞘,“凡我出手,都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她这句话不假。就算是过程难以见光,最初也一定是光明正大的理由。这也是九韶嫣行事特点,她更愿意在不留舆论反驳的瞩目中,一击必杀。这样就难以给在暗处的对手留下可以作为日后利用或攻击的由头,秦欢浅称她狡猾如狐不是没有道理的。
梵心困惑,“光明正大?”
九韶嫣笑了,“给他一个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