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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璃推诿,沈秋月却凭空找来。
她说因着六王爷的身子,皇上已免了他的早朝。
今日之所以寻来,只因有些话要说与她听,那些话,便连日日伴在他身侧的沈秋月也不可说。
龚璃跟在她的身后一直到了三清殿。
萧元景在殿前翦手背身而立。
看起来,瘦了些。
还隔着一段距离,沈秋月却已顿下脚步。
“娘娘,王爷那日去清梵寺寻我,与民女说了好些话,你我素不相识,那些字句却都入了民女的心坎里,后来他告诉民女那些话都是你说与他听的,娘娘大恩,秋月在此谢过了。”
她说着,又后退了几步,背过身站定。
龚璃凝着她清瘦的背影,轻轻地在心底唤了声沈姐姐,暗暗松了蜷紧的手指。
她万万没想到,萧元景会同她提起那个旧事。
去年太后去清梵寺祈福,宁贵妃自请一同前往,临行前夜却去了日升殿,以少时情谊相逼,只求一个她与皇帝的孩子。
“皇兄将计就计,翌日送别之时将当年先帝赠给太后的香囊转赠与她,明说是为了博个好彩头一举得男,实则早将那香囊重新装入了断子草。
“但凡她怀上孩子,那孩子便会慢慢胎死腹中,神不知鬼不觉。
“后来,清梵寺里,宁贵妃方怀上龙子便被钟太医告知孩子保不住,她不肯,暗中逼他用偏方给那孩子续命,为的是将来回到宫中以此计陷害你。
“她却不知,一切全在皇兄预料之中。”
龚璃跌跌撞撞回了灵凤宫,耳边一遍遍回荡的全是元景的话。
“小朱雀,你只怨他不该瞒你,却不想他当时的处境,前世他为你亲手烧毁手中七宝妙树,只为求一个或有的机会爱你。
今生,他将天下苍生与你并置,只为替你挡掉所有风雨。
众生算什么,天下算什么,比不过一个你。”
连着数日,宫中接连生事。
皆与宸妃有关。
两个宫女聚在一处议论宸妃,教皇帝撞见,双双割去了舌头。
一个宫婢端茶烫了宸妃,被皇帝下令砍去双手。
一个太监情急之中踩了宸妃裙裾险些害她摔倒,皇帝盛怒,下令钥去双足。
那日,闻说是从前南妃身边的红人小蚁子的生祭,宸妃在宫中烧纸,突然起了大风,险些烧了三清大殿。
入夜,皇帝来了灵凤宫。
一众宫奴拥在院里跪了一地。
他们的主子闯下祸事,皇帝如今亲自找上门来,这意味着什么?
众奴才都吓得浑身发抖。
龚璃立在门页凝着他悠悠凉凉地笑。
他冷厉着眸子,脚下生风来到她的面前,袖风一扫,门页砰地合上。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音色冷冽。
龚璃被他捏得生疼,双眼泛了泪光,她勾唇冷笑:“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他的音色越发森寒:“你还要闹到何时?你究竟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龚璃迎着他深寒的眸光,冷了眉眼,一字一句:“我想要我失去的孩子,你能给我吗?”
“倾儿……”他一瞬哽了声气。
龚璃突然笑了,“当初你逼我滑胎,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可是,事实果真如此吗?一切都是太医的一面之词,谁能保证太医没有撒谎,你萧玄景是谁,你一声令下,谁敢说个‘不’字?”
“倾儿……”
龚璃朝他摇头,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弯起了唇角,“今夜你想留下来吗?”
她凝着他低低柔柔地问,嘴里呵出的香气团团缭绕在他脖颈。
他一瞬便晃了神。
手臂却下意识将她圈紧。
她笑着对他眨眼:“你可以留下来,可是明日我何时醒来,你便何时起身,你可愿意?”
从来,夜里拉着他要他讲故事不许他睡的是她,翌日呼呼大睡直至日上三竿的也是她。
可是,他却笑了,嗓音低醇,说了声好。
翌日,蔡康端着朝服三更便候在灵凤宫宫门。
四更上朝,帝妃五更方起身。
宸妃赶走了平日伺候她梳洗的婢子,指名要皇帝替她梳妆。
这一耽搁,早朝便误了。
宣政殿外,朝臣无不议论纷纷,却在入得殿内之时一瞬敛眉屏息。
皇帝阴寒着脸,众朝臣战战兢兢下跪之后竟无一人敢起身。
“皇上。”
蔡康见得此番,咽了咽口水,躬下身低声提醒着他。
萧玄景挑了挑眉角,悄无声息地点了点头。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皇上……”
一个大臣方抬起头,便被他突然瞥来的眸光吓得缩了回去。
“何事?”
首座,天子冷声开了口。
“这……”
这个臣子唤作文仁安,原本是琯城的县令之一,后因铁面无私深受百姓爱戴,当年于仁义被处死之后,他便补了这个空缺,成了帝京新任的太常寺卿。
他要奏之事,便与近日京畿突然来的一个方士相关。
那方士声称来自昆仑山,逢人便说宸妃的命数与大夏朝相悖,只道皇帝若再留她,天下危矣。
如今百姓之间流言四起,传言纷纷,今日更有人大指宸妃与当年的南妃同是专门魅惑君王的狐狸精,南妃被皇帝下令处死,宸妃便入了宫,为的是替南妃报仇。
那位大臣将头压得更低,此番心下早已悔青了肠子。
从前为了南妃,皇帝曾废过早朝。
今日早朝姗姗来迟,怎知便不是那位正盛宠一时的宸妃有关。
偏偏他要说的事,与这二位妃子都有关。
而圣上此番不知为何正盛怒。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挑今日说!
“臣……无事请奏。”
萧玄景冷剔了蔡康一眼,后者会意,直起身扬声道:“退朝~”
皇帝甩袖离去。
南断章正要追上去,却被元景一把拉住。
“大将军,皇兄方才的脸上写了字,你可瞧清楚了?”
断章不解,一瞬拧眉。
元景凝着皇帝离去的方向挑了挑唇角,低道:“不谈国事。”
“不谈国事?”
“对了,不谈国事。”元景拍拍他的肩,“回去罢,你要闷得慌,倒可以让公主带着小长安来宫里小住些时日,宸妃娘娘高兴了,什么事不能说?”
断章看向他,似懂非懂。
这个木头!
元景笑了,转身走在前面,心底竟有些思念云何那小子了。
琯城城郊一处隐蔽的草屋,门前的枯井旁边静静躺着一只残缺的木桶,那湿漉漉的木桶和绳索,屋顶上飘出的屡屡炊烟,都无声地说着这里尚有人气。
嘎吱一声,一个黑纱罩面的女子拐入院内。
回身合上房门的一霎,数十个百姓装扮的男子倏地跃出草垛,冰冷的刀锋纷纷朝她砍将而来。
女子面色不变,眸底一瞬却掠过寒光,她捻诀挥袖,那数十个彪形大汉手中的刀剑尽数挥落在地。
她甩袖又一挥,眼看便又要朝那些目瞪口呆的大汉身上打去,千钧一发之际,房门突然大开。一道身着布衣的高大身影徐徐走出。
深邃的眸,高挺的鼻,浓黑的眉,布衣也掩盖不住的贵气。
无不昭显着他的身份,人中龙凤,非富即贵。
“姑娘手下留情。”
女子冷嗤一声,一瞬收了掌风。
她一步步朝着门前的男子而去。
“通天教主别来无恙?”
男子倏地拧眉,音色微异:“你是何人?”
女子一把摘了面上的黑纱。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