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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羽只身一人闯进了密林,幸而此时天色未全黑,又由于是冬天,所以密林看起来并未十分茂密幽深,只是通往高地的林中小径被积雪覆盖着,她又是久病初愈,体力不似从前那般好,于是便费了不少劲才慢慢走了上去。
她果然在那处能看到夕阳的高地上找到了他。
此时夕阳正孤单地挂在寂静的空中,散发着冷冷的光。
只见高子玦只静静坐在一块平石之上,看不出悲喜。
青羽含着泪花的双眸有些模糊,她抹了一把眼泪,轻轻走近了他。
高子玦见到她似是十分惊讶,他注视了她片刻,见她面色红润,双唇呈好看的朱色,便知道她应是真的无大碍了。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寻到自己的,也不想问,因为此时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青羽寻了一处离他很近的地方坐下,一离近了便瞧见他的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便不禁有些心疼地伸手为他轻轻揩去,而他并无更多的动作,安静异常,任她随意动作着。
这就当是他在彻底放弃之前,再多些贪恋她的一切吧。
她掀开他的衣袖,便看到他手腕附近那些有些骇人的伤疤,那些伤疤有的已经褪去了痂,有的才刚开始结痂……看到这些,她的眼泪便不断往下掉着。
高子玦只当是她对自己的感激,但他却并不想要这样的感激,刚想收回手,却感觉到她竟在用手指轻轻抚着自己的伤疤,正如他曾经对她那般,似是带着几分柔情、几分疼惜。
他心中一紧,那感觉就快要让他相信她的心中是有他的,突然便不忍躲开,只怔怔地望着她……
但越是凝望着她含着泪的双眼,心便沉得越厉害,他想要推开她,因为再多看她几眼,多感受几分钟她的温度,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决心便要崩溃了。
所以他微合上双眼,蹙着眉,双手抚上她的肩膀想要推开,谁知她竟使用巧劲儿滑入了他的怀里,任他怎么推都不为所动,只紧紧搂着他的腰。
“你这又是作何,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和同情。”
高子玦被她这突来的举动,惊得心漏跳了几拍,面上也有些发热,但随即便调整好情绪,故作冷漠道。
“你甩不掉我了,从现在开始我便要做黏着你的橡皮糖,再也不离开你。我什么都知道了,但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感谢你,也不是觉得亏欠你或是同情你,而是因为我爱你。”
高子玦听到此话,本宛若擂鼓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宛如停下一般。
她说什么?爱,她爱的难道不是那个人吗?
他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她制止:“你先不许说话,听我说完。”
“你这个傻子,什么都自己憋着,对我好也要藏着掖着,还要故作冷言冷语,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把你永远封在心底里了……”
她边说边哭,抽泣着停顿了一会,用手抹去眼泪又继续说道:“我也是个傻子,总担心这担心那,担心你有妻室,不想和他人共享你,担心你的身份和地位会让你不把真情放在眼里……”
“我太笨了,笨到亲手推开你,笨到差点就要错过你了,我一直想掩饰自己对你越来越不可控的感情,可没想到我的掩饰会伤害到你……”
高子玦此时脑子有些发懵,她在自己怀了哭着说了这么多,字字句句皆戳心,但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我从未对文泽有过超越友情的任何感情,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现如今我们俩可不可以都不要再傻下去了…我们都不要再错过彼此了好不好?”
青羽听到自己头顶没有声音传来,想要抬头看看,但高子玦却借着她放松之势,将她拉出了自己怀里。
她有些惊愕,挂着满脸的眼泪,悲伤地看着眼前的人,以为他是拒绝了自己,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便感到自己的唇被他的覆上了。
她一时有些眩晕,但这种感觉美好得让人止不住沉溺,他的吻有些热烈,热烈地好似在诉说衷肠,她心跳得极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但还是不自觉地渐渐合上了双眼,只剩下睫毛随着二人的吻轻轻跳动着。
他爱上了她,没想到她竟然也爱着自己。
他们彼此试探太久了,此刻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之中,不让她再离开自己,不准她再为了别人而受伤。
她问自己的问题,他不想再用任何言语去表达,或者说再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表达,他只好用这个融入了千言万语并且蓄积很久的吻告诉她,他不会再放她走,她是他的惟一,此生不换。
他们如此缠绵缱绻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只见方才还在眼前的落日,此时已经只残存着几缕余晖了。
青羽脸上好看的红霞尚未褪去,就静静地靠在高子玦的怀里,听着他掷地有声的心跳,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意义好像便是他。
“这是我的初吻。”高子玦声音低沉,还略带着沙哑。
青羽蹭起身,看着他的眼神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不相信?我和阿和除了牵过手,其他亲密举动一概没有,我一向有些抗拒亲密,你是惟一一个让我忍不住想要更亲近的人。”他目光真切而热烈地看着她说道。
她听他说完这番话,注视着他如此热烈的目光,刚刚才平复的心,便又招来了乱蹦乱撞的小鹿。
青羽有些羞涩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个,只要嘴唇挨着嘴唇就算初吻了吧?”
她如此发问,倒让他有些疑惑了,难道她不是初吻?!
他忽然眯起眼睛,有些微微发酸的看着她道:“所以你和别人挨过了?”
她立即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摆手说不是。
“我的意思是…那个…刚才那个应该不是我们两个第一次接吻吧?”
她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嗯?那你的意思是一个不够?”
说着高子玦便捧着青羽的脸,又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下,她心跳得快要蹦出来,抿了抿唇,娇羞地垂着眸子,似乎在回味那个吻。
然后突然恍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昏迷的时候,他们说是你每天都帮我喂药……”
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搓起了小手,不敢再抬眼去看他。
他依然还是满眼疑惑地瞅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
“就是…我不是中毒太深,有段时间喝不进去药吗…你喂我的时候不是用了其他办法吗…”她边说边看向他的嘴唇。
他这才瞬间反应过来,看着她娇憨可掬的样子,随即忍不住地哈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似乎响彻了整个林子。
这下便换她一头雾水了,只呆望着他。
高子玦见她迷惑的双眼,便一把捏住她此时可爱无比的小脸,她的脸立即像条接吻鱼一般嘟了起来。
“傻瓜,我是这般喂的。”
他满眼含笑地望着这个自作多情也能这般惹人爱的她,满眼皆是宠溺。
“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窘的想要挣脱他的手,谁知他微微用力拖住她,将头凑了上去,再次吻上了她,这个吻不似方才那般热烈急切,而是温柔地撩起她内心的涟漪,让她仿佛忘记天地间的一切,只余他和她。
“说自己是初吻……可竟然这么会吻,谁知道能不能相信你的话。”
他终于停下后,她便红着小脸嘟囔着。
“技术太好还要被你怀疑…可我就是这般无师自通,吻着吻着便会了,你的意思是你还不会?”
高子玦双眼含情,挑起眉梢,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坏笑。
“反正没你会……”青羽仍是撅着小嘴小声开口。
“那我便不辞辛苦,再教教你好了~”
说着他便又要凑上来,她害羞得推开他,嘴里娇嗔道:“平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今天老是这般贴着我。”
“因为我也是你的橡皮糖呀~”高子玦挽起一抹梨涡浅笑,满目皆是温柔的宠溺,说着便将她一把揽入自己怀中。
他面带浅笑,闭着眼睛,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满足地来回摩挲着,她便在他暖和的怀中幸福地笑着,享受着二人如此亲密又美好的时刻。
一阵凉风吹过,高子玦紧了紧怀抱着她的力度,生怕她受凉。
她的目光便再次瞥过他手腕的上伤疤,有些心疼道:“其实给我做药引,也不用全是你一个人来的,十余天我都不知饮了你多少血……要是让其他人人人献出一点,你也不至于这么受罪了。”
“其他人的血,你以为是可以随便让你取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随便,因为你最疼惜我最关心我嘛,所以你便觉得万事事必躬亲才是最好,我明白你的心意的。”
青羽了然地说道,随即便在他的怀中乖巧地蹭了几下,她知道他已经救过自己很多回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冒险,但他却一次比一次奋不顾身。
他能这般疼惜和爱护自己,是她的幸运。
“这虽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但却不是必要条件。”
“那什么才是?”她以为他还会有什么更动听的情话要说,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药引必须取用纯阳男子的鲜血方可。”
”必须要纯阳男子的血?但我们一行人之中,除了未成年的小琰不算,其他人都应是可以的吧。”
“那些随从兵士几乎都已成了家,当然不行。”
“成家和这个有关系?这么说来你不也应被列入成了家的行列?”
“你当真知晓何为纯阳男子?”
“难道不是成年男子都算吗?”
“当然…不是…只有成年后未圆房的才算…”高子玦头顶当即出现一排黑线,无奈地笑着对她解释道。
“圆房?圆房!”
青羽一时未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便觉有些讶然和羞涩,他和阿和成婚那么久竟然什么都未发生,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怎么不说话了?后悔没有早点把握住我了吗?不过…我其实应早些告诉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你对此心存芥蒂这么久…”
他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正沉浸在欣喜于感动中,谁料她突然开口:“你是觉得阿和不够美吗?”
“为何突然提起她?”
他有些跟不上她大脑的运转速度,对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百思不得其解……
“我就是觉得你处于盛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成日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应当很难不心动,除非……”
她突然顿住了,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后面的词…自己对这方面其实没什么太多要求,自然也不会太在意,只是万一戳中他的痛处那便不好了……
“除非什么?”
“没什么啦哈哈哈。”
青羽尴尬地打着哈哈想要一带而过。
“快说,我想知道。”
她越是这般隐藏,他便越是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都说没什么啦~”她继续有些揶揄地说着。
“确定不说是吗?”
见她这般嘴硬,他便坏笑着,凑近她的耳朵,对着她娇俏的小耳朵呵起了热气,他故意在她耳畔放低声音:“是不是还不说?”
她被挑弄得觉得浑身痒丝丝的,便立即求饶道:“打住打住,我说就是了…”
“嗯,说吧。”
他只微微离开她一点距离,以防她趁机逃脱,他便可以再度加强攻势。
“我是说…除非你有…有隐疾…才会不动心……”
说罢,青羽觉得他的身躯微微一震,而后便是良久的静默,她心下有些后悔,这下完蛋了,他们这才互表心意没多久,自己便让他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正想着要如何补救一下,便听他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我确有隐疾。”
竟被她给说中了!
青羽有些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犹豫片刻便从高子玦怀中起身,想告诉他自己并不在意。
谁知他竟双目炯炯,眸子里闪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光,认真地望着她道:“但我的隐疾只有面对你,似乎才可以不治而愈,你若是不信,日后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