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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糕一早上起来后就不舒服,养尊处优的生活过惯了,让她一下子还无法适应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最重要的是生存风险一直都像一个影子跟随着她们,到了这里,她还感觉到:原来的世界的生活,真是太过美好了!和目前的境遇一比,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眼睛睁开的地方都在打转儿,额头烫的像是有把烙铁在那里印着,她仿佛感觉到皮肉被烧的吱吱作响,浑身使不上一点劲。
她强撑着自己,在和这里的二当家大山说完话之后,就无力地躺倒在床上,屠沐见状,摸摸她的额头,在摸摸自己的额头,然后不死心,摸摸杨威的,她才明白:杨糕发烧了,而且还烧的厉害。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样的感触,屠沐原来没那么深,可是,当下的境况,让她真真正正地体会到这句话蕴含的深刻含义。
肖瑶下落全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杨糕现在又生病了;这要应付的情况,越来越多,她知道自己除了上班之外,成天的就只是幻想着赶紧和自己的男友成家,然后生个孩子,真正过一种安稳宁静的家庭生活,她何曾预料到自己会被逼上另外一条未知的路,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来到这个地方,并且还要应付现在的窘境?始料未及的突变已经让她大脑一片茫然,而严峻残酷的现实,一下子扑到她的面前,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她只得坐在床边,拉着杨糕无力垂下的手,开始偷偷抹眼泪。
杨威见她顿然失措,作为唯一男孩的他急了:“屠沐姐,杨糕姐都病成这样了,得要想法子赶紧找人看病啊,要是没医生的话,我们也要给她想想法子降温什么的,干坐着着急,也不是个事呀!”
“我能想什么法子?这会儿一个人影都不见,大年初一,土匪们都去玩去了,谁也不会管我们!”
杨威走到门口,看看窗外:雪花依然飘,人影还未到,要想姐活命,只有拼命叫。
“来人啊,有人生病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边说,边使劲推门,试图希望通过声音吸引人过来。屠沐见状,她也鼓起勇气,豁出命去,加入拼最高音的行列。
人多力量大,可不是没有道理的,不到一会儿,从走道的一头,走来一个摇摇晃晃的声影,那人歪戴着一顶旧毡帽,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棉布长袄,腰间随意系着一条麻绳,因为喝酒过多的缘故,鼻子周围全部都是红通通的,让他鼻子上的毛孔显得无比的粗大,鼻头有着明显的肿胀,酒糟鼻的病态一览无遗,而眼睛也是几乎处于酒精刺激后的流离状态,满嘴的酒气刺激而浓烈。还没走到跟前,他便不住的怨气连连:“叫嚷个啥?大过年轮到我守岗,真倒霉!你们又没死人,大惊小怪的叫个啥?扫了老子的酒兴!”边说边眯着眼儿,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大哥,大哥,我姐病了!发烧厉害!您能不能帮忙给弄点温水来?或者帮我找个医生来看看?谢谢您啦,谢谢您啦!。。。。。。”
杨威的脑门都已经急出汗来,见到有人过来,他便不住的求着,边说边鞠躬,可屠沐见那人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挑眉斜视的样子,她也焦急的都快哭出声来:“您就做做好事,好不好?等我们有机会,一定给您劳务费!不会让您白干!”意识到‘劳务费’这个词怕他不懂,屠沐赶紧换了个粗俗一点的:“好处,一定给您好处!行不行?我们那有最好的茅台酒,还有五粮液,竹叶青什么的,都是世间少有的好酒,到时候一定给您送来!您说好不好?”
酒糟鼻一听有好酒送到,他的眼睛就开始发直,兴趣也就跟着来了,他盯着屠沐欲哭未哭的脸半天,又将她从上往下地打量了一番,沉思了一会说:“好,我放你出来打水去!不过,你可不能逃,不然老大会杀了我!”
“肯定不会逃,您放心!您看我还有姐妹和弟弟都在你们这里,再说这过年的大雪天,我往哪里逃?逃出去还不是死路一条,您说是不是?”
酒糟鼻不语,踮起脚跟往床上看了看,见杨糕确实睡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对站在边上的杨威,恶狠狠地用手指指他的头,吓唬道:“如果你这位姐姐逃了,我首先对你不客气!”
“大哥,您放心!”杨威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说:“大哥,您看我的力气大点,我去提水怎么样?”
“不行!你是男人,不能让你出来!你!”他转过头,对屠沐命令:“打开门后,你只能走在我跟前!不许走在前面!记住了吗?”
“嗯嗯,好的,好的,我打完水就回来,保证不给您惹麻烦!”
信誓旦旦的屠沐,点头如捣蒜。
杨威不放心地踮着脚跟看着屠沐和酒糟鼻消失的方向,可是,过了好半天,还没见到屠沐回来的影子,这下,他急了,再次冲着门外大声叫嚷,三个姐姐,都出了意外这让本就老实单纯的他更加着急,这次,他是拼着命的去叫喊,他的声音,传的老远,在山岭的那头,都能听见回音。
岩儿是差使他下面的一个伍小六的过来给她们送饭的,伍小六过来的时候,见杨威站在门边叫嚷的厉害,他跑过来,还没等他问,杨威就把刚才的情况给伍小六说了,伍小六听说是一个喝酒喝得厉害的一个人把屠沐带出去的,当场他就乱了,还没等杨威说完,放下饭篓子,他就撒欢地跑开了。岩儿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本就正和小树喝得乱醉的他,啥都顾不上了,没外套的就往外面跑,小树也急了,赶紧地朝着另一个方飞奔。
一撩开大山的门帘,小树看都没看,就冲着里面直嚷嚷:“老二!老二!大事不好!”
一眼瞅见大山更和肖瑶亲热地说话,他赶紧脸色镇定下来,朝着老二就努嘴,大山见状,站起来,和他一起走到门帘外,听完小树的话,他望望门里,对小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一起朝着走道外而去。
当所有的人找到屠沐的时候,她正在伙房的稻草堆上斜躺着,她上身的衬衣衣领,已经被撕开了一大块,□□在外的脖子上,还有着往下滴落的点点殷红,她的裤子上,还有地上,已经凝结成了一条条的血冰块,苍白憔悴的脸上,只有双眼空洞地睁着,将酒糟鼻腰上的那根麻绳腰带还死死地拽在手上。
不用细问,大山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酒糟鼻的品行,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小树赶紧脱下他身上的那件羊皮袄,盖在屠沐的身上,岩儿是三人中块头最壮的,也是气力最大的,无需说话,他轻轻地抱起屠沐,三人立刻朝着伙房外走去。
大概是这次的事故大家有些异外,伙房外,站着不少的兄弟,大家诧异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对对方摇摇头,在确定不是这里面的人之后,大家谁也不敢开口问上一句。
□□,在马蹄岭是最忌讳的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是,还没等大家想明白是谁干了这事的时候,老二已经阴沉着脸,语气冷冷:“伍小六!你赶紧带头,兄弟们都去,赶紧将范大鼻子给抓住,送到我帐外来!越快越好!小心那老混账跑了!”
话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范大鼻子这次惹的事可不小,因为,老二能够发火的事,那就一定不是小事!话音刚落,人群全部立刻散开。
屠沐没哭也没闹,她就这么被岩儿抱着,被惊吓过度的她,意识完全不知停留在哪个地方,也许:是在回忆以前世界的种种美好;也许,是在等待死亡的步步吞噬;也许是在期待求生的丝丝转机。
大山在身后吩咐:“岩儿!抱到我那去!我那有金疮药!”
“可。。。。。。”岩儿稍微回回头,对于大山的提议还在思考中,见他突然站着不动,大山急了:“没啥可说的,救人要紧,那个肖瑶也在,正好作伴!”
一旁的小树听到这,诧异地说了句:“那母夜叉也在啊?老大知道不?”
大山瞧了眼小树明显紧张的样子,鄙夷地说:“瞧你那怂包样儿!”对于他后面的问题,采取无视,见岩儿走的飞快,他也赶紧大步流星地跟上。
小树奇怪地看着他的后背,站住了脚步,想了想,朝着另一个地方飞快地跑去。
这消息,在传到范仁佐耳朵的时候,他正无聊地睡在床榻上用匕首削苹果呢,苹果才刚削到一半,就听见小树那还没变完声儿的鸭公嗓子叫喊:“老大!老大!出事了!”
“叫丧啊你,老子还没死呢!”
刚一坐起来,匕首就滑到拇指处,一个不小的血痕,立刻出现,他抬起手,用嘴巴狠狠地吸吮了一下伤口,吐出一口血水,冲着小树就呵斥:“你小子!大年初一的也不安生,到处逛个屁!”
“老大,你不知道啊,老二那金屋藏娇啦?还是俩儿!”
“不是就是肖瑶那娘们一个吗?咋就有了俩儿?”
“敢情老大你知道啊?还亏我及时给你打小报告!”
听说是俩,范仁佐这下毛了:“你刚才说啥?俩儿?还有谁?这老二,胆子还忒大!”
“那个她们叫她木头的娘们!那哪是一木头啊,简直是一贞洁烈女。您没瞧见啊,脖子上那刀口,都快抹到筋儿了,再差一点就一命呜呼啦!”
这自己还没下命令呢,咋就有人想要提前整死那些娘们,明显对他挑战的人,可不是范仁佐喜欢的,当下,他气急败坏,走下床榻对着一张椅子就是一脚,这一脚力道太大,踢得他脚尖子生疼,他也没来得及闷哼一声,就急不可耐地吼叫道:“谁,吃了豹子胆?谁干的?”
小树斜睨了他一眼,故意阴阳怪气的说:“还有谁?您那远房不争气的堂叔呗!”
他半信半疑:“范大鼻子?!”
“不是他还有谁?谁敢在您的地盘上这么撒野啊?也就是他!仗着您的威风,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儿!”
“闭嘴!赶紧地,抓起来!管他亲戚不亲戚,老子这次可要六亲不认了!”
“抓去啦,也不知跑下山了没?下山了可就抓不了啦!”
“范大鼻子!老子跟你没完!□□奶奶的蛋!”范仁佐气的狠狠地跺跺脚,觉得不解气,又将桌上的一个粗陶杯使劲地往地上一摔,对着小树就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看看去啊,大过年的,可别闹出人命来!”
小树慌忙不迭地赶紧跟上,当他抬眼瞧的时候,只见双手背在后面的老大手里,依然还拿着那个没削完皮的苹果呢。
他想提醒他一下,可是,又怕惹他骂,在稍微的权衡下,最终他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