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嗑第四颗糖

苏钱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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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刚刚棠悠找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店门口停着的一排豪车,但她经常见到这种店铺门口划线的停车区,所以没往深处想。

    现在再重新打量店内的装修摆设,她才发现——原来这根本不是她想的那种修车店。

    棠悠尴尬极了,推起自行车就道歉:“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周钦尧站那看她,似乎在辨认她言语里有几分真。

    晚风吹过,姑娘的背影很青涩,还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上去想快速逃离,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这里不可以修自行车。

    或许是当时的风太过柔软,让周钦尧难得生出一丝耐心。

    他不知怎么就喊住了她:“等等。”

    棠悠脚下听话地顿住,却没敢回头。

    没一会,周钦尧从背后走过来,单手提起她的小粉车,淡淡问:

    “哪坏了?”

    棠悠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真的没有要打自己的意思,才小声回:“车链子掉了。”

    “……”屁大点事。

    as俱乐部是这个区知名的跑车改装点,也是有钱人们爱来的地方,他们热衷将自己的豪车,摩托车进行各种升级改装,继而享受飙车的快感。

    周钦尧在这上班,虽说只是普通的技师,但却因为超高改装技巧和犯规的颜值,成了店里的红人。

    来找她改车的客人很多,美女客人更多。

    但他对谁都淡淡的。曾经有年轻的富婆想送辆车给他,带了点要包养的意思,直接被他爆粗骂走。

    男人最爱的钱和女人,周钦尧似乎都不感兴趣。

    店里的同事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他,所以当他们忽然看到这人扛着一辆女性自行车回店里,认真盘起了车链子的时候,全都呆住了。

    “这女孩谁啊,尧哥给她修自行车?”

    “不知道,没见过诶!”

    有人闻讯跑来:

    “哪呢哪呢,听说尧嫂来了?”

    “嘘……你小声点!”

    一帮爷们以为自己在窃窃私语,却不知道这些话,站在门口的棠悠都听到了。

    她脸颊有点热,忍不住用手冰了冰,试图掩盖点什么。抬手的一瞬间,视线却不经意落到店里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半蹲在自行车面前,用工具仔细修着自行车链,很认真,室内的白炽灯打在他侧脸上,剪出一抹完美的线条。

    之前觉得他正脸惊艳,现在看,他的侧颜才是真的惹眼,清隽桀骜,既有年轻的英朗,也有成熟的性感。

    造物主将两者揉在一起,完成了这张让每个女生看了都会心动的脸。

    配合刚才那些暧昧的讨论,棠悠心脏怦怦跳,莫名心虚地垂下眸。

    手心里也渗出一点汗,潮湿地粘在一起。

    棠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忽然之间,有什么在心底很深的角落,悄悄掀起了波澜。

    这种感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微妙,也难以控制。

    没几分钟,周钦尧把自行车拎出来,放在她面前。

    “好了。”

    刚刚还耷拉着的车链子已经完全上好,棠悠把车接过来,潮湿的手心握着车龙头,低着头,轻声说:“谢谢,多少钱?”

    “不用了。”周钦尧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完转身。

    “等、等一下。”棠悠见他要走,赶紧喊住。

    她准备了一晚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这么让他走了岂不是白来一趟。

    周钦尧回头:“还有事?”

    他的音色偏低,自带苏感,棠悠原本打了一肚子草稿,忽然就被这慵懒的磁性搅乱了心。

    我第一句话准备说什么来的?

    怎么都忘了……

    周钦尧看着她。

    棠悠感受到了男人眼里的疑惑,手心的汗不禁更多,她明明想要将昨天的误会来龙去脉都解释一遍,但这会儿,自己心跳很快不说,口还没缘由的渴起来。

    她慌乱地低下头:“昨天是我误会你了。”

    停了不到三秒:“对不起,再见。”

    说完踩上自行车,掉头就撤。

    周钦尧:?

    她被姑娘突如其来的道歉愣了下,可还没从她软软的声音里回神,身后又传来一阵声响。

    周围路人全部朝发出动静的地方看过去,周钦尧也不可避免的跟着回头。

    接着:“……”

    棠悠也没想到,自己才骑出去没二十米就摔了。

    她没注意路口有个坑,车到那晃悠了两下,她没能控制住,连车带人倒在了地上。

    棠悠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坐汽车上学,或许是太久没骑车了,一时半会忘了自行车的手感。

    她推开压在腿上的车,想用力站起来,却发现这一跤摔得不轻,膝盖有点疼。

    正想着要借哪里的力站起来时,一双手伸过来,拉起了她。

    棠悠怔了一秒,诧异抬头,就听周钦尧似笑非笑地落下一句:

    “你怎么骑个自行车都能摔下来?”

    另一层的意思就好像在说,你怎么那么笨?

    跌倒在众人前的样子已经很狼狈,现在还被他这么说,棠悠心里莫名有些委屈,也有些生气。

    还不是因为要跟他道歉才来这里。

    她也不知道转角会有个坑啊。

    她不说话,甩开男人温暖掌心,倔强地抢回自行车,膝盖虽然有点疼,却还是一拐一拐地扶着车,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周钦尧:……

    生气了?

    旁边有个刚跳完广场舞的大娘经过,用瞥负心汉似的眼神瞥周钦尧:“侬特过分了。”

    大娘的小姐妹也跟着指教:“小姑娘跌高了侬伐晓得送伊回起?”

    被批/斗的负心汉周钦尧:“……”

    得,真是欠了她的。

    摇了摇头,他快速跟上去,从姑娘手里把车拽回来。

    棠悠一愣:“干什么?”

    “你住哪?”

    “……”

    慢慢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是想送她回家,意外之余,棠悠不禁对自己刚刚的恼怒生出几分歉意。

    明明人家好心来扶起了她。

    其实冷静想来,她是在气自己,为什么会摔在他面前,还被他看到。

    小姑娘抱歉地低着声儿:“不用了,我——”

    十字街口人来人往,周钦尧没等她把话说完就长腿一跨,骑上了自行车,然后简单粗暴地把棠悠拉到车后座,按头坐下:“抱紧了。”

    ……抱、抱紧?

    措手不及地被按在了车后座,两人的身体若有似无地贴在一起,轻微碰撞。

    棠悠大脑白光一闪,倏地挺直身板坐如钟,心跳如鼓,耳根发烫,哪里还敢碰男人的腰?

    她十指抓紧后座,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见:“不用,我扶这里就好。”

    “行,随你。”男人懒懒地应了声,随即踩下踏板。

    他力量很足,自行车一下就冲了出去。棠悠被推力一带,人往后仰,下意识地就抱住了他的腰。

    “……”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棠悠尴尬到了极点,可周钦尧将自行车骑出了摩托车的气势,她想缩手都不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甩出去。

    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手从他腰间慢慢滑下去,抓紧了他两边衣角。

    迎着风,感受到女孩小动作的男人唇角微弯,过了会,才一本正经地吓唬她:

    “再不说住哪,我就把你带回我家了。”

    “……我说我说。”

    槐树街七号,棠悠家的别墅门前。

    周钦尧总算停下,棠悠从后座起身,压住这一路被飙到飞起的心跳:

    “谢谢了。”

    而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好,我叫棠悠,朋友都叫我有有。”

    周钦尧点头,也挺随意:“周钦尧。”

    两人尴尬不失礼貌地介绍过后便再无话,安静了几秒,周钦尧抬了抬下巴,示意棠悠进去。

    的确,今晚的自己比过去任何一天都要疯狂,她也急需一个平复的空间。

    于是道了句再见后,棠悠转身进门。

    女孩进去了,周钦尧才抬起头,打量她住的这个地方。

    ——槐树街7号。

    还挺巧,就住自己对面。

    但周钦尧十分清楚,他们虽然靠得近,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谁都知道,槐树街是出了名的一街之隔,泾渭分明。

    他收回视线,穿过马路回对面胡同,忽然兜里手机响,看到来电号码,周钦尧犹豫了很久才接起。

    电话那头的人亲昵地唤了声——“哥。”

    周钦尧顿了顿,模糊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他基本没有说话,只听对方在说。很快,他的脸色变得难看,眼底冷漠锋利,到最后似乎是忍到不耐烦地强行中断了通话:

    “与我无关,别再打来了。”

    ……

    这通电话让周钦尧的心情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他大学毕业后来到c城已经两年,离开那个家也已经两年,这两年里他做了很多从前没做过的事,他纹身,飙车,甚至打过架,流过血,极尽疯狂地宣泄。

    疯狂过后便是慢慢的学着放下,内心回归平静。

    现在的他虽然没什么钱,但一个人过,足够吃喝,已然满足。

    只是心里的那根刺时不时的,就会像今晚这般冒出来,狠狠扎他一下,惹人烦躁。

    周钦尧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条链子。

    金属冰凉,跟他的心一样,早就没了什么温度。

    他习惯性地去摸兜里的烟盒,就在这时,耳边乍然传来悠悠琴声。

    琴声的音色低沉轻缓,沉郁绵延。周钦尧一听就辨认出——是大提琴,而且拉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舒曼的《梦幻曲》

    他愣了下,不禁回头,试图去寻找琴声发出的地方。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马路对面,暖黄色的房间,少女倚窗而坐,左手按弦,右手拉弓,曼妙身影映在灯下,白色窗帘跟着风轻轻吹动,带出轻盈温暖的旋律。

    曲梦幻,人亦如梦似幻。

    周钦尧靠在梧桐树下,把捏在手里的烟点燃,吸了一口。

    姑娘拉琴的功底很厚,平稳有力,扣人心弦,感情处理亦细腻柔和,丝丝点点,缓缓流淌。

    压下了他刚才所有的焦躁烦闷。

    路灯昏黄,槐树街这会出奇地安静,只剩琴声与晚风,还有他们。

    久久看着二楼窗口的姑娘,周钦尧忽然感慨。

    晚上她狼狈地摔倒在自己面前时,他那会真的觉得,这姑娘就是个小女孩,还没发育好的那种。但现在,微风灌着曲音,让周钦尧有了一丝不同的微妙感觉——

    活了二十三年,他竟然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用琴声撩到了。

    周钦尧开始回忆刚刚女孩自我介绍时说的那个小名。

    有有?

    他笑了笑。

    嗯,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