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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颜一一那边……
“泽楷,我有话想问你。”颜一一光着脚丫,跑玄关处拦住正要出门的男人。
程泽楷握住门把的手一顿,嘴角抽了一下,显然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一一,我就要迟到了。”程泽楷将手表凑近颜一一。
颜一一抿了下嘴唇,眼睛里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失望,“五分钟,只要五分钟,可以吗?”
“唉。”终究是叹声气,搂住颜一一的肩膀,一齐走进客厅。
面前几步远有一盆青翠欲滴滴水观音,啪嗒一声,一滴水落在地上,破碎成无数的水花。
“泽楷,我想......”
“嘘。”程泽楷食指点在颜一一的唇上,轻声道,“一一,听我说,我明白你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具体的内容我没有兴趣知道,但是你需要明白我的心意,我喜欢你,这就够了。”
“泽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程泽楷迫不及待松开颜一一,起身,挺拔的身影落下颀长的影子,将颜一一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一一,你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也是我当初选择你的理由,不要让我失望。”
程泽楷说的郑重其事,脸色微微有些凝重。
颜一一苦笑着点头,看着程泽楷健硕的身姿,拐进玄关,随即听到了关门声。
她怅然若失的趴在沙发上,程泽楷坐过的地方,残留着他独有的沐浴露的气息。
他特地吩咐她,不要用他的沐浴露。
他也从来不会主动载她到公司。
颜一一明白,他怕两人的关系公布于众,在公司影响不好。
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啊,分明听到有人说,程母正在京城物色千金名媛。
为什么,程泽楷不能阻止,这,究竟置她于何地?
她知道程泽楷喜欢她,可是她只是想要一句承诺,让她漂泊的心安稳下来。
怎么,就那么难啊。
微微打开的窗户缝,吹进一丝冷风。
秋天到了啊。
......
“昨晚干什么去了?”
杨柳刚蹑手蹑脚进门,冷不丁被突兀响起的一句闷声闷气,隐含愤怒的话吓了一跳。
昨晚是被田涛缠着留在了那边,只是没想到现在江庆衡竟然还没有出门。
她拍着自己胸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整理好恰当好处的面部表情,嗔道,“吓死我了。”
江庆衡自鼻孔里面重重的哼一声,语气不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杨柳正在缓缓移动的步伐一顿,心跳猛地因为惊吓漏掉一拍。
着眼望去,江庆衡面前的烟灰缸中,堆积满满的烟灰,周遭是十几跟烟头,旁边的实木茶几上,是瘪瘪的烟盒。
看上去,是一夜未眠?
杨柳心下嘲讽,这是升官了,开始尽力弥补自己贤夫良父形象了?
“什么鬼不鬼的,昨天在我嫂子那里陪着,我哥出了事,我嫂子也是挺可怜的。”杨柳佯装抹了把眼泪,“想着跟你说一声,这不是手机没电了嘛。”
唯恐江庆衡不相信,杨柳从包里取出黑屏的手机,扔到沙发上。
江庆衡斜过去,冷冷看了一眼。
伸手就又点了一颗烟。
杨柳下意识退后几步,双手覆上小腹。
夫妻俩貌合神离的相互对峙。
很快,整个厅里开始烟雾缭绕。
杨柳差点就要逃到卧室,她深知,二手烟对孕妇的害处。
记得当初怀甜甜的时候,江庆衡特地戒了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又开始了。
“甜甜一晚上没回来。”江庆衡猛地嘬一口,呛得自己不停咳嗽。
没回来?
杨柳心里一惊,昨天她说话重了些,甜甜不会记恨上她了吧。
孩子刚刚流产,身子虚,怎么能在外面过夜。
再说,她包里还放着甜甜的手机,甜甜身上也没有带钱,这孩子,一晚上怎么过?
心里焦急如焚,杨柳对江庆衡还是笑脸相对,“噢,甜甜在我妈那边,我妈想孩子,我让甜甜去陪她一晚上,估计今天中午能回来。”
“打电话没人接。”
江庆衡的声音低沉,像是隔着一层水缸发出来。
杨柳两只手互相揉搓着,迟疑道,“或许没有听到吧,你也知道,换了养老院,那边的环境也不是多好,后面就是火车道。”
江庆衡手指间夹的烟,还有大半根。
他叹口气,使劲辗在烟灰缸中。
杨柳瞳孔皱缩,该不是要对她动手吧,她的孩子......
半晌,没有动静。
杨柳脚下有些发痛,毕竟是高龄孕妇,最近几天,双脚和小腿都有些浮肿。
幸亏回家之前,田涛按摩了半个多小时,还用艾草熏了脚。
“你不去上班吗?”杨柳小心翼翼看着江庆衡的脸色。
即使再厌恶,杨柳还是知道分寸的,现在还不是和江庆衡撕破脸的最佳时候。
“这就去。”江庆衡双手揉了揉脖子,又僵又疼。
真的老了啊,一晚上就熬不住了。
支撑着沙发站起来,抚平衣服上坐出来的褶皱,干搓一把脸。
拿起旁边的公文包,夹在腋下。
路过杨柳身边时,脚下一顿。
杨柳浑身打冷颤,惊恐的退后一步。
江庆衡只是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杨柳手中。
“卡里还有些钱,把妈......转回去吧,老人,挺不容易的。”
杨柳呆愣在原地,看着江庆衡佝偻着身子离开。
手下用力,感受到硬纸板卡在虎口的微痛,彻底清醒,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忽然笑了。
江庆衡啊江庆衡,这是良心发现,幡然醒悟之后的弥补?
不觉得太晚了一些吗?
许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破镜终究难重圆。
江庆衡下楼,车钥匙刚刚拿出来。
“爸。”江甜甜从车后猛地起身,扑上来抱住江庆衡。
“甜甜?”江庆衡微微惊讶,“你不是去陪姥姥了吗?”
江庆衡看不到的背后,江甜甜面色青白交加,最后,只好吞吞吐吐应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看看这脏兮兮的小脸,玩泥巴去了?”江庆衡掏出手帕,亲手擦了擦。
“爸。”江甜甜紧紧盯着江庆衡,又喊了一声,“爸,你真好。”
江庆衡一愣,小女儿挺是叛逆,多久没有这样像个小丫头一样了。
“爸爸不对你好对谁好啊,你可是爸爸的小棉袄小酒壶。”江庆衡乐呵呵道。
江甜甜抿唇,看着江庆衡脸上笑起来更甚的皱纹,有些心酸。
“爸,你快去上班了,该迟到了。”江甜甜推着江庆衡移到车前,“爸,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江庆衡眉开眼笑,哼着小曲上了车。
江甜甜站在原地,看着尾气扬起的灰尘,嘴角的笑容凝固,落寞的蹲在地上。
她忽然觉得,杨柳真心恶毒。
给江庆衡带了绿帽子不说,还尽心尽力将他唯一的亲生女儿赶出去。
刚刚,她真的差点没有控制住,几乎就要抖露真相。
可是,她要怎么说?
就说,看到杨柳和另一个男人上床?
就说,就在刚刚看到杨柳和那个男人在小区门口明目张胆的吻别?
就说,其实二十多年前杨柳就给您带了绿帽子?
就说,其实您从小疼大的孩子其实是野种?
她没有勇气,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被揭开。
她愿意一辈子给江庆衡当女儿。
狼狈不堪的抹干净脸上的泪水,耐着沉重的步伐,朝家里走去。
杨柳放好银行卡,正在做饭。
女儿重要,可是肚子里面的那一个更重要。
前不久和田涛专门找了家医院,B超鉴定了孩子的性别,竟然是个男孩。
田涛对她更是愈发的言听计从,呵护备至。
这个,才是令箭。
相比之下,鸡毛就不重要了。
听到敲门声,杨柳下意识以为江庆衡回来了,将桌上田涛买的燕窝随手塞到橱柜中。
打开门。
“甜甜?”杨柳一把把人拉进来,焦急的语气近乎呵斥,“你昨晚去哪儿了?”
“不用你管。”江甜甜甩开杨柳的胳膊,径自往自己卧室走。
杨柳最近脾气也不好,看到江甜甜的模样,担忧烟消云散,同时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不用我管?不用我管,你就别再外面鬼混,不用我管你就别怀着孩子哭闹着让我处理。”
江甜甜脚步猛地停下,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转身,看着气急败坏的杨柳。
“我鬼混,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
“我什么?妈,难道我说的不对?还是说,论鬼混,我还没有资格与你相提并论?”
杨柳捂着胸口,抓起一把钥匙扔到江甜甜身上。
江甜甜微微侧身,钥匙从耳边飞过。
耳朵上擦破一块皮,渗出血丝。
低头看着落在一旁的钥匙,一脚踢开。
抬步进了卧室。
杨柳扶住玄关处的屏风,才堪堪站直身子。
喘着粗气,手依旧抚摸着小腹。
都反了,反了......
她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就这样对她?
江甜甜躺在床上,余光扫过床头柜上摆放的东西,眼中微荡起片片涟漪。
自小到大,江庆衡对她,的确称得上溺爱和纵容。
杨柳爱玩,平日里不是在麻将馆就是在美容院。
很小就被送到学校。
早晨伴着晨曦送她的,傍晚踏着夕阳接她,周末整天陪在她身边的,只是江庆衡。
忽然告诉她,将她宠上天的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甚至不是她的亲人。
她的天,恍然变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