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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楚王一家便要离京返回南地。
他们走的是水路,靖王府就一直送到了码头。
临行时,赫连容、赫连楚以及赫连珩兄弟三人说着话,苏雪衣便拉着高琇的手,嘱咐她要一路小心。
高琇轻轻抹了抹眼角:“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如果你去南地的话,记得一定要来找我。我们南地虽不比京城繁
华,但景致也是很好的。”
其实高琇并不想哭,但是自从再次有了身孕,她整个人便多愁善感了起来。
苏雪衣见高琇红了眼睛,喉中不禁也有些酸涩。
这辈子重来后她还没有和谁这样分离过,南地与京城,山高水远,以后确实不容易再相见了。
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男人们那边已经结束了谈话。
高琇身边的老嬷嬷便劝:“娘娘,该上船了。”
苏雪衣便叫花好把人带了出来:“知道你喜欢吃,特意给你寻了个厨子,除了你们南地的菜不会之外其他菜都能做,这样一来你
这一路在船上也能吃点新鲜花样。”
高琇感动的热泪盈眶,都走出了几步远又回头来看了苏雪衣一眼。
赫连楚和高琇走在前面,楚王府的下人们便走在后面。
苏雪衣便在这一队人中看见了阮亦舒。
不过数十日,她的状态已然大变,完全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不知道是不是苏雪衣盯着阮亦舒的背影有些久,就在苏雪衣看她的时候,她忽然回过了头。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阮亦舒的眼中充满了恨,苏雪衣的眸底却是一片清明。
但出乎苏雪衣意料的是,阮亦舒竟然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微微皱眉,不知道阮亦舒意欲何为。
花好立刻挡在了苏雪衣身前,就怕那个歹毒的女人忽然拿着一把匕首或者剪刀冲过来伤了娘娘。
阮亦舒走的很慢,待走到近前看到花好这般护小鸡仔的模样,不禁轻蔑的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笑!”花好没好气。
阮亦舒这才将双手从有些款大的袖袍中伸出来:“我都这样了,你们还用得着防着我吗?你们放心吧,跟了赫连楚,我的后半辈
子肯定是不会好过了。”
苏雪衣看了她一眼,原来她的手上被上了镣铐。
虽然铁链很细,但也不能逃脱。
“你有事吗?”苏雪衣的平平淡淡的声音很是冷漠。
“当然有了,不然我走过来做什么?”阮亦舒奇怪的笑了笑,“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苏雪衣眉宇微动,道:“说吧。”
“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有关靖王爷,而且我只能和你一人说。”
“这里没别人。”
阮亦舒勾了勾没什么血色的唇角:“看来你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那真是可惜了。”
苏雪衣没有应答,只是皱了皱眉。
阮亦舒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蛊惑道:“你知道?这件事情除了我,这世上恐怕再没别人会主动告诉你了。
如果你今天不听的话,那你就会被一直蒙在鼓里,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苏雪衣的眉头蹙的更紧了,沉吟片刻后,她笑了笑:“很好,你已经成功的引起我的好奇心。”
阮亦舒的眼底划过一丝精明:“那么,借一步说话吧。”
她并没有走远,苏雪衣便跟了上去。
花好着急,忙上前去阻拦:“娘娘,小心有诈。”
苏雪衣抬手按了按花好的肩膀:“在这里等我。”
苏雪衣走到阮亦舒跟前,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阮亦舒凑了上去,低声在苏雪衣耳边道。
“除了你,赫连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差点就成了靖王妃。至于你,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不要靖王妃的身份,这个
位置根本就轮不到你来坐。”
“可笑!”苏雪衣缓缓将阮亦舒推开,“本妃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你也休想挑拨我与王爷之间的感情。”
“是吗?如果靖王妃与靖王爷之间的感情那么坚不可摧的话,王妃现在又何必这么紧张呢?
我说过,除了我,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人愿意把这个真相告诉你,你以前自然是没有听过的了。”
苏雪衣淡淡笑了笑:“是啊,因为你不好过,所以你也不想我好过。”
“雪衣。”苏雪衣话音才落,便见赫连容来到了她身侧。
她侧头,微笑看他:“王爷来了?”
赫连容轻轻嗯了声,看向阮亦舒的目光却充满了警告。
随即沉声道:“走吧,该回去了。”
“好。”苏雪衣的手被赫连容紧紧执着,两人并肩而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坚定。
而一切看在阮亦舒的眼睛里,都是那么刺眼。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不好过,他们就可以如胶似漆高枕无忧!
“苏雪衣!你真的甘心吗?甘心捡别人剩下不要的东西吗?”
阮亦舒正说着话,两个个靖王府的婆子忽然走到了她跟前,丝毫不可客气的斥道:“夫人!该走了!”
说罢那两个膀圆腰粗的婆子便一左一右的将阮亦舒给架走了。
苏雪衣面上带着微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但却一路沉默,什么话都没说。
赫连容也没说话,只是牵紧了她的手。
就要回靖王府了。
苏雪衣在赫连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她刚坐进去,就见赫连容也钻了进来。
她微微蹙眉:“王爷不是还有公务要忙么?这车是要回王府的。”
赫连容仔细看了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并且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见你心情不好,便想与你说说话。”
苏雪衣张了张嘴,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先去忙吧,等晚上回来说也是一样的。”
“当真?”赫连容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背,“憋的不难受?”
经他这么一说,苏雪衣倒真是觉得胸口有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柳眉一竖:“本来我不想现在就烦你的,但这可是你自找的!”
赫连容闻言,不禁感到好笑:“听闻王妃这语气,看来是火气不小。”
苏雪衣皱眉:“刚才阮亦舒说的你都听见了吧?”
赫连容实话实说:“没有听全,不过你应当知道,她找你肯定没有好话。”
“那王爷的意思是我在自讨苦吃吗?”
赫连容抬手轻轻在她腿上拍了拍:“这可是王妃自己的说的。”
苏雪衣一把将他的手丢开,怒道:
“她说你以前差点就娶了别人做王妃,但是人家不愿意我才捡了这个便宜的。雪衣想问问王爷,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
赫连容的眸子沉了沉,微微敛起眉目:“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但说娶她的事非我所愿,她那个人,也非我所欲。”
苏雪衣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赫连容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眸底神色复杂:“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按说那只是过去的人和事,反正现在的靖王妃是我。可不知怎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有何不安?我根本就不想要她。”赫连容笑着捏了捏苏雪衣的下巴,“你,我所欲也。”
苏雪衣抿了抿嘴角,忍不住笑了,又伸手抱紧了他:“你说的对,我根本就不该自讨苦吃。”
“知错能改,王妃好样的。可还有要问的?没有我就走了。”
苏雪衣摇摇头,又仔细替赫连容理了理衣襟:“路上小心,晚上早点回来陪我用膳。”
赫连容抬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摸了下:“你在家也要好好的。”
“嗯,我会好好的。”
自从阮亦舒走了,靖王府干脆把长春宫的几个眼线都给打发了出去,美其名曰‘陪嫁’
现在的靖王府比之以前‘干净’了许多。
花好等赫连容走了之后便上了马车,又有些神秘的问:
“娘娘,刚才奴婢打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姓阮的,您要不要听一听?”
“看你这么开心的样子,本来不想听的,但又不想辜负你,所以说吧。”
花好低声道:“娘娘还记得那日在客天下遇到楚王的事情么?”
“记得。”不仅碰到了楚王,而且还遇到了易铎。
“原来楚王是去找了神医。听说是请神医把那串墨玉珠子碾成了粉,又做成了胭脂,专门做给阮亦舒用的。啧啧啧,这便是以其
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自作孽,不可活。”苏雪衣淡淡一说,又扬起眉毛,“关于那珠子,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花好讪讪的笑了笑:“是……从九王爷那里打听到的。”
苏雪衣横了花好一眼:“刚才阮亦舒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想必她说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会儿告诉我这件事便是来逗我开心了?
”
“……”花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脖子,“娘娘真是冰雪聪明。”
“罢了,不开心的事情我不想提,以后也别在我面前提起。”
花好小声应了下来,默默的缩到了角落。
她其实想帮王爷辩说几句的,毕竟当年的林大将军是为了保护王爷才战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