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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翳也听闻萧云不日处斩的消息, 他最先想到的,竟是萧藏现在如何了。他如今身在宫外,进宫虽是易事, 但进宫之后,又该寻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去见萧藏呢。
苏云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从宫中出来的宴岚,已经召他与楚星河前去商议了。
“若皇兄真的有斩奸除佞的决心,那么他确实, 要比我来的更适合当皇上。”宴凛此次召他入宫,除了想与他联手铲除萧家,也向他表明了对皇位的决心,“你们以为呢?”
楚星河是一个武将,对朝堂之事实在没什么兴趣,所以便没有开口。
苏云翳是个文臣, 心思严密, 他知道萧云虽没有世族大家的姻亲人脉, 但这么些年, 在朝中也收揽了不少品阶低于他的官员,这些人虽不是朝中重臣, 却也掌握着不小的势力, 若联合起来, 绝不至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到古怪。只凭这一点,从前的苏云翳,也会劝宴岚再慎重一些, 但现在,他想到萧藏之后,竟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
行刑当日,押送萧云的囚车,自皇城而出,夹道都是都城的百姓。他们都当萧家倒台,骂着‘奸臣’,说着‘该死’。
押送囚车的禁军,将他们拦在囚车外面,不让他们靠近。
坐在囚车中的萧云,一身白色囚服,神色淡然,双目微闭,似是全然不在意周围的那些叫骂。
萧藏站在城墙上,看着囚车从皇城蜿蜒而出,而后越行越远。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像是旁观别人的生死。
人群中,宴岚携苏云翳楚星河二人,在一旁远远的看着。
宴岚本想问萧藏为何不来,但一想,萧云是萧藏血亲,看着自己血亲身死,是何等残酷的事,所以他便没有问出口。
忽然,坐在囚车上的萧云动了一下,在一众骂声中都充耳不闻的萧云,忽然若有所觉的转过头去。此时囚车已经离皇城很远了,又起了雾,朦朦胧胧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萧云却像 是知道有人现在在那里望着他似的,许久之后,才收回了目光。
远处巍峨的皇城,已经因为渐行渐远,变成了一道单薄的剪影。
宴岚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问,“萧云在看什么?”
苏云翳先是疑惑,而后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寻了个理由离开了。等他走到萧云方才望的城墙下,果然看到站在那里的萧藏。萧藏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脸上也无什么表情,但苏云翳却看到,殷红的血,顺着他紧握的指头缝隙中渗了出来,滴落在青白的石板上,触目惊心。
苏云翳本想开口安慰他些什么,但想到如今两人对立的地位,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城墙上有风,一身黑色衣裳的萧藏,衣袂连着墨发一起被吹起来,像是道随时就要消散的暗影似的。
苏云翳对萧藏心思颇为复杂,歹毒是他,温柔是他,那日居高临下戏耍的,也是他。以至于苏云翳到现在,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待他了。
午时三刻已到,站在那里不知道多久的萧藏终于动了动,他转过身,缓缓的往城墙下走去。他与苏云翳擦肩而过,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径直的走了过去。
“萧藏——”苏云翳终于按捺不住的叫了他一声。
萧藏脚下绊了一下,还好他扶住了城墙,才没有从石阶上滚下去。苏云翳走到他身旁,本来是想扶住他的,但想到萧藏那带刺的脾气,还是没有伸出手去,只是如多年前一样,从身上掏出一方雪白的绢帕,放到萧藏手里,只是这一回,他没有像当年那样沉默,“……节哀。”萧云非死不可,无论是谁做了皇上。因为历朝历代都没有过宠臣得到善终的先例。
萧藏仍旧没有接那方绢帕,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了。
雪白的绢帕上,沾了些他手上的血,被风一吹,就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
……
两天之后,萧藏才见到萧云的尸身。
宴凛终究还是改了主意,他最后赐了萧云一杯毒酒,留了他一具全尸。
他求了宴凛很久,宴凛都是含糊其辞,到最后他自己都知道,此次萧云必死无疑。但是现在,看到躺在漆黑棺椁中,神色安然,不见一丝痛苦之色的萧云,萧藏还是心中一痛。他扶着棺盖,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萧大人中了毒,他自知时日无多,才走了这样的一条路。”宴凛道。
萧藏伸手进了棺木里,握住萧云已经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他知道萧云吃了紫谢丹,若在给他一些时候,若能再多给他一些时候,他一定能找出解药。但宴凛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早在多年前的宫中晚宴,他就知道,他的头上悬着一把刀,这些年他百般奉承,千般迎合,只是想改变这个结局,但是到现在,萧云的死告诉他,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宴凛看萧藏这个模样,心疼的厉害,“萧藏……”
躺在漆黑棺椁中的萧云,已经换下了一身囚服,玉冠墨发,躺在其中。半点不减生前的风采。
萧藏看到他手中的扳指,是如心头血一般艳丽的鸽血石打造,萧藏将扳指从萧云的手指上取下来,而后慢慢的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从前他一心想保住整个萧家,但如今,他却是被保下来的那一个。说不出心头是悲痛抑或苦楚,也分不清此刻交织在心里的是刻骨的仇恨还是怨愤。世事真的如一场幻梦,在梦中,虽人世冰冷,但还有一人与他同行,梦醒之后的现在,他无论是回首还是前望,都只剩下了一片茫茫的黑暗。
手上的扳指,已经不像是多年前,萧云戴在他手上的那样宽了,萧藏戴上之后,将拇指紧攥进掌心中。
“当初,我们萧家答应太子的事,已经完成了吧。”松开萧云那已经不再温暖的手,放回到了棺椁中,萧藏慢慢的站了起来。
“宴岚已经答应,不与我争夺皇位。”
萧藏望着萧云的目光也收了回来,他看向宴凛,“那……恭喜太子,得偿夙愿。”
宴凛觉得他此刻有些古怪,但说不出又是哪里古怪。他见萧藏笑了,怔了一下,道,“萧藏,你若难过,大可哭出来。”
哭吗?
他真正该哭出来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若他真的是个离了萧云就崩溃的废物,现在也不至这样,他十分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在这个时候,甚至连悲痛都已经感受不到。世事有多无常,连在他眼中无所不能的人,也这么轻易的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首。
萧云总说他长不大,总说他是个孩子。现在他回想自己当初,确实幼稚无能至极。
想要什么便去拿。
想杀的人统统除掉。
无须他亲自握刀,他只是天子身旁的一个宠臣,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可以要人性命,也可以讨来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宴凛。”
被叫到名字的宴凛望着他,他心中还满是对失去至亲的萧藏的疼惜和愧疚。
“我如今除了你,什么也没有了。”萧藏握住宴凛的手,在宴凛反手将他的手紧握在掌心里的时候,他轻轻的笑了起来,“你以后,要好好待我呀。”
宴凛伸手将他拥住,“对不起,萧藏……”
萧藏似乎一点也不怪他,他说,“不关你的事,你不是说,我爹他已经中了毒了吗。”
明明几天前的这个时候,萧藏还哭着跪倒在他的面前恳求他。
“萧藏,你真的不怪我吗?”
从前冷漠寡言的萧藏,忽然变得很爱笑了起来,他笑起来又好看,漆黑的眼睛,仿佛叫水洗过一般温柔湿润,“嗯。”
把重要的东西全部藏起来,藏的叫别人再也看不见。这样——面前的人就不会知道,他曾对他动过杀心。并且只差一点,就付诸行动了。
他知道宴凛喜欢他。很早之前便知道了。
他知道宴凛做那些春梦时,会叫他的名字,他知道宴凛不碰女色,却对他的身体激动到无法自抑。他都知道,他只是从来不屑回应。但在现在,他想要更多,通过宴凛得到更多。将他整个人牢牢的握在手里,然后……
宴凛因为萧藏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呆怔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含住他唇瓣的萧藏。
萧藏退开,“很讨厌吗?”
“不!”宴凛矢口否认。
“那……还想要吗?”萧藏的每个字,都仿佛是刻意的引诱圈套。
宴凛全然不知那是圈套一般,一脚踏足了进去,“想。”
萧藏又吻他,浅尝辄止的青涩的吻。宴凛却因这青涩到不行的吻,激动到浑身发抖,他甚至不再满足于萧藏蜻蜓点水一样的轻吻,反而揽住他的腰肢,去撬开他的牙关,汲取他口腔中的空气。
半晌之后,两人俱是气喘吁吁。
萧藏眼睫颤动个不停,“还想要更多吗?”
宴凛只觉一股热血冲到头顶,那朦朦胧胧的感情,轻而易举的因为萧藏几句话,冲破了隔膜,肆意生长了出来。
“想。”
声音未落,他已经沿着萧藏的脖颈,吻向衣襟里更细腻的肌肤去了。
萧藏看着他急迫的动作,垂着眼,神情似笑非笑。就在宴凛要因冲动做出更多来的时候,萧藏忽然将他推开。
萧藏的衣裳,方才已经叫他褪下了大半,脖颈上,肩头上,都是浅浅的,桃花瓣一样的痕迹。都是宴凛的唇舌弄出来的。
萧藏看着宴凛望着他,那带着少年情热和贪婪的目光,只觉得,原来完全支配一个人情感,会是这么容易的事。
“萧藏——”宴凛的气息,沉浊的可怕。
“宴凛。”
“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杀了我,对吧?”
宴凛仿佛复述他的话一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杀你。”
“哪怕我和我爹一样,你也不会吗?”
宴凛此刻,才知道那感情是什么,然而因为年少,这炽热的感情一被发觉,就如同火焰一般,将他的整个理智都烧为飞灰,“不会。”
萧藏往寝宫里走去,等掀开帘幔进去时,回首望了一眼。
宴凛还站在原处,目光却始终停在他的身上。
萧藏的衣裳已经散开了,露出单薄的肩膀和雪白的手臂,他挑着帘幔回望,脸上的笑意满是带毒的色香,而后帘幔落下,将他遮住。只留下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往里面走去。宴凛却忽然惊醒过来一般,几步上前,掀开帘幔追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的别名叫:玩弄男孩子感情
爹爹的尸体先留着,也许哪天开个脑洞就跟白雪公主把毒苹果吐出来一样了呢~
下一卷叫艳杀天下【一个挑事的微笑】
小剧场:
小天使:这么玛丽苏……真的好吗
渣作者:没办法我就是喜欢玛丽苏,我就是喜欢一堆人喜欢受,然而受不!为!所!动!
萧藏:【吹指甲】所以,我是你尝试的新人设?
渣作者:心如蛇蝎,艳若桃李,可直可弯,玩弄小男孩感情的,女王受
萧云:【吐出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