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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五日,喜鹊的伤便是好了,孟落安情绪有些低落,带着喜鹊和冬春一起准备回孟家。
白一行替孟落安备好马车后交代着:“珊珊那边已经给她许配好了人家,有时间多来看看爷爷奶奶,知道么?”
孟落安点点头:“会的,表哥也是啊,要经常去看看表妹啊!”
白一行捏了捏孟落安的鼻子,再一次交代着:“你啊,每天笑呵呵的就好,不要想太多,出了什么事儿,白家都是你的后盾,知道了么?”
孟落安扭着脸,娇气的哼了一声:“哼,知道了拉!啰嗦的哥哥!”
看着孟落安总算是有些生机了,白一行放下心来,自己的这个表妹,是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
孟落安回到孟府的时候,十安已经会走路了,算起来也快一岁了,孟落安蹲下身子,抱着摇摇晃晃跟小鸭子一般的十安:“十安有没有乖啊!”
小小的孩子已经会呢喃着说话了,只是咿咿呀呀的,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孟落安抱起小十安,笑开,捏了捏小十安粉嘟嘟的面颊,低笑开:“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好么?”
身后欧阳芙笑开:“还吃呢,小家伙胖了不少,沉甸甸的,老夫人可是都想念你了!”
孟落安看着欧阳芙温柔的样子,心头一阵柔软,不管怎么样,这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她必定会守护好自己的爹爹和家人。
夜色正浓,时至深宵将黎明。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孟府的小厮,揉着眼,嘟囔着:“敲什么敲,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推开门确是看见一排排整齐的军队,吓得小厮忙跪下:“参见将军!”
为首的正是一脸悲戚的欧阳副将,也就是欧阳芙的哥哥,不过片刻,孟落安便是起来了。
整理好衣衫后,来到前厅,看着一脸凝重的欧阳副将,心中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旋即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形。
“欧阳副将,你们回来了?爹爹呢?”孟落安忍不住开口问道。
欧阳副将闻言,脸上划过一抹悲戚,随后率领众将士跪下:“小姐,将军他!殁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孟落安心中一紧,耳朵突然轰鸣,觉得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欧阳副将,脸上划过一抹泪:“小姐节哀!微臣还要进宫复命,小姐,你要坚强!”
孟落安瞳孔骤然一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身边的喜鹊上前扶住了她,仿佛有什么在她的体内炸开一般,欧阳副将还在说些什么,但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仿佛有什么在拉着她往下坠落一般。
抓不到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连呼吸都是觉得无比的沉重,胸口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耳边是欧阳芙惊天动地的哭声,还有奴才们的惊呼声。
“爹爹,死了?”孟落安紧紧地咬着嘴唇,突然觉得这个夏天还没有正真的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欧阳副将低下头,不忍看着孟落安这幅样子:“回京的途中,遭遇黑衣人的埋伏,孟将军旧伤未愈,身中数刀,最后,失血而亡!”
说完这句话,欧阳副将一个七尺男儿也是喉头哽咽着。
孟落安强忍着心头的哽咽,再一次艰难的开口:“爹爹的尸体在哪?”
“回禀小姐,尸体随后进京,属下还要进宫复命,小姐保重!”欧阳副将艰难的开口。
孟落安无力的挥挥手,身体再次颤抖,随后便是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落安,别怕,我在!”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传来无声的支持,像是一道光一般,孟落安站起身。
看着乱做一团的孟府。
大喝道:“扶姨娘回西苑,照顾好小少爷,找大夫照顾祖母!”
孟老夫人刚刚就晕了过去,欧阳芙也是抱着孩子哭得几乎晕厥,孟落安挺直身姿,她不能倒下!
孟老太太年事以高,欧阳芙也是慌了心神,她必须,站起来,这个家,她必须守护住!
天刚刚亮,护卫着孟长安尸体的军队就到了孟府,老夫人还在昏迷当中,孟落安强压下心头的悲伤。
“不要让夫人出来!”冷声吩咐着。
冬春乖巧的上前,低声答应着:“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陪着夫人!”
孟落安点点头。
随后看着护送的军官,身披铠甲的军官对着孟落安恭敬的跪下:“小姐,将军的尸体,已经送到了!”
孟落安深吸一口气,对着随行的军官点点头:“辛苦了,休息去吧,稍后管家会送上银两,算是各位的辛苦费!”
“小姐,不用,将军生前待我们不薄,恨不能保护好将军!是属下们失职!”
孟落安看着风尘仆仆的将士,摇摇头:“不,不怪你们,一路回京辛苦了,下去吧!”
孟落安的声音很轻,能够让人轻易地感受到这其中的悲哀。
周遭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孟落安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声音,她的耳朵听不见。
目光却执着的盯着院子里,架子上盖着白布的男人。
手指微微颤抖着,将白布挑开,双腿已经有些僵硬,随后,孟落安慢慢的跪了下来。
手颤抖着挑开孟长安面上的白布。
孟长安满脸都是血,银色的铁甲,被染成了暗红色,血迹斑斑,已然凝固了,撒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而孟长安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块玉佩!
孟落安认识这块玉佩,这是白霓裳的贴身之物,同样材质的手镯,她也有一个,送给小十安了。
“爹,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孟落安的身体连同这心脏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爹,我照顾不好孟家,你别把孟家交给我,爹,求求你不要死!........”
握着孟长安已经冰冷刺骨的手,孟落安泣不成声,哭的无法喘息,可是内心深处确是无比的平静。
她是穿越来的,对于孟长安没有很多美好的记忆,但是骨子里生活了十七年的孟家,还有孟长安对自己的态度。
都让她没有办法不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
“落安,你是姐姐,爹爹走了,你要照顾好孟家,照顾好弟弟和祖母啊!”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孟长安包含中气的声音。
“等爹爹回来就交了兵权,一家老小就要靠我的女儿咯!”
“嘿嘿,爹爹放心,女儿养得起!”往日的一幕幕都是浮现在眼前,常来不道相思,直到分离,才惊觉!
孟落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惜,尸体都已经冰冷的孟长安不会再回答她了。
永永远远的不会再回答了。
孟落安似乎听见了什么断裂的声音,夜幕低垂,本该是入夏爽朗的光景,被逐渐的掩埋。
孟府的灯火忽明忽暗晃悠着,几只飞蛾缠绕着烛火,被美丽的烛火吸引,触碰灯火的瞬间,化为霪灰,如同生命破碎的瞬间一般,不再拥有任何生机。
翠轩宫内,德妃高贵冷艳的面庞上,一脸的凝重,看着夏启赫:“启赫,这是你的机会!孟落安的父亲死了,那二十万大军,你必须要拿到手!”
一脸担忧的夏启赫开口:“母亲,我们风头太盛了,恐怕引人恻隐,父皇那边....”
“等你的实力够大的时候,即便是你父皇,也只会欣赏你,而不是忌惮你,他总要退位的,现在你必须比别的皇子出色!”德妃恨铁不成钢的低喝道!
夏启赫点点头,站起身,看向孟府的方向,微微的叹口气,眼下她一定很难过吧,她还好么?
即便是担心,夏启赫却依旧没有动身,去孟府看看孟落安。
孟府,伴随着孟落安的昏迷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府中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
若不是夏宸轩的到来,此刻只怕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孟落安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口中不断地低喃梦呓着,体温高的可怕。
喜鹊满脸忧色的看着,忧心忡忡的开口:“王爷,我家小姐这高烧不退的,到底该如何是好!”
夏宸轩抬起眼:“没事,她会好的!”即便是这样,但是夏宸轩的语气亦是染上了担忧。
两天后,孟落安醒了过来,人已经瘦了一大圈,一醒过来,孟落安便是强撑着身子,操办着孟长安的后事。
老夫人病着还没有半分的气色,欧阳芙也是伤心欲绝,几度昏迷,这个家他必须撑起来!
即便是现在痛苦万分。
拒绝了夏宸轩的帮助,孟落安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两天,夏宸轩一直在自己的身边照顾着,府中上下也是帮了不少,但是,若是再帮自己,这朝中恐怕又要臆测万分了。
天空下起了灰蒙蒙的雨,本该是万里无云的初夏,确是陡然泛着严寒。
孟长安出殡的那天,百官跪拜,皇上都是亲自来了。
孟落安跟着灵柩缓缓的前进,面无表情,即便是夏启赫上前都是没有引起她的侧目。
漫天飞舞的白纸,葬送着一个人的一身。
那些无数不多的记忆,急速的翻涌上来,然后慢慢的伴随着黄土,崩塌毁灭,落入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