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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的犯人越狱了?还偷袭杀死了一个卫兵?”德尔塔没法想象上午才见到的那个一副娇弱模样的女人竟然敢这么做。
“千真万确啊!隔着铁栏把台甫里翁给勒死了!”身材干瘦,眼睛略微突起的女仆比划着描述:“翰纳什老爷穿上他的盔甲带着一队卫兵就出去追捕那个犯人了,可到现在都没回来。女神庇佑啊,我们每天都只送食物下去和清洁便桶,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如此凶狠的人。”
她十分乐于分享,絮絮叨叨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当然,如果她不是一个凶狠的罪犯,老爷也不会把她关在下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让我们给她最好的待遇,要我说,她只配吃厨房的泔水。”
【队伍里肯定有姬芙拉蒂丝副院长派来接应她的人,,否则她绝不会有能力、有机会逃出去。这个人会是谁呢?首先排除尤埃尔,这个人都不在城堡。】
德尔塔没有理会女仆,他读到对方的情绪里不止有愤慨,还有对那名女囚犯的嫉妒,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是下午发生的?”
“那就不得不提我们的马夫桑德罗了,他偷吃马饲料的事被翰纳什老爷发现了,受了一顿好打。如果不是管家求情,这个职位就要换人了。”女仆兴奋道,似乎桑德罗不当马夫她就可以当一样。
马匹在迪索恩虽然不适合在南境外地区骑乘,饲料又是以燕麦、玉米粒、谷草为主的精饲料,每日还要消耗大量的盐,吃的比人还贵,但贵族们还是更喜欢骑马而不是坐牛车出行。
归根结底,还是马长得比牛好看,而且北方马种的肩高往往能超过一米六,骑出去连带着背上的骑手也显得身姿英伟。
比起排面,实用性也得往后再挪挪。
“还有别的吗?或者不一定得是城堡里发生的事。”德尔塔叹气道。他的身高和眼前这位女仆差不多高,这让他在与其他人的对话中总是莫名的被轻视,哪怕知道他有着诡谲的法术、是可怕的法师也一样,算是一种相当公平传统的审美指标了。
他在知道自己是精灵血脉前还以为这具身体会在十四岁成年后进入快速发育期,现在只能指望半神器时光飞逝能够加快这一进度。
真是见了鬼的北方佬!
女仆犹豫了一下,神情变得鬼祟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但是只是一个猜测,但人们都这么说。”
“说什么?”
“海肯的骄傲、女神赐福的双手——凡尔纳家族的第四子塔拉让暴毙了。”
“这是什么新闻吗?”德尔塔嘲讽道:“广场上的公示牌都贴着他的讣告了。”
“是的,是的。但是更重要的事肯定不会写在讣告上。”女仆的声音压低,可声线过于细且尖,因为她的刻意用力还更刺耳了。
能让传闻里邪恶、强大的法师也不得不倾听自己的言语,她感到极度的满足,那是金钱和领主的夸赞换不来的。
“说来听听。”
“塔拉让在去年染上了赌博的习惯,但手气总是很差,输了很多钱在赌场,有人说这是女神在劝他迷途折返,可赌瘾怎么戒得了?”她的眼睛瞪大了,句子在这里停顿,似乎是在征询对方的意见。
德尔塔只感觉要急死了,简直就像警探看到死者用尽最后力气在地上留下的线索是【凶手是...】三个字一样难受:“不错,戒不了,继续。”
敷衍到了极点。
可女仆就吃这一套,眼中生光:“他越输越多,据说欠了好几千镑。为了抵债,他甚至把老马奇耶赫的新雕像偷运出来。那座雕像可真是精美绝伦,听说雕刻的是一个美艳的女性。把遮布揭下的时候,见到雕像真面目的人无不痴狂,据说有人说要花重金替塔拉让还债,还另出一笔钱买她。”
“你能说重点吗?”德尔塔知道迪索恩人习惯夸大,“据说”这个词一出,后面提起的事项的真实性就值得好好怀疑了。
不过为手办一掷千金这种事好像也不算脱离实际,雕像应该和手办没什么区别吧......
这个女仆缩了缩脖子:“好的,赌场老板汉克强行收了雕像之后就承诺将他的债务抹清,老马奇耶赫亲自上门要求赎回雕像都没有成功。但过后几天,那具雕像却被还了回去,一个匿名的好心人出了大价钱把她买了回来,夜里送到凡尔纳家的门口,依旧是盖上遮布。第二天早上才被凡尔纳家的人发现。”
“所以这和塔拉让的死有什么关系?”德尔塔忍不住了,他现在又饿了,心情很差。
“塔拉让死后,赌场就关门了,赌场老板汉克也消失不见。”女仆转动着灰蓝色的眼珠子:“大家都怀疑是汉克杀了塔拉让,因为他将新娘送给汉克,然后又让他被迫失去这份挚爱。”
德尔塔皱着眉,可他焦躁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这种传闻就算了吧,哪有人真的把虚假的偶像当妻子的,怎么就能怀疑到赌场老板身上?”
“街坊都这么说。”女仆信誓旦旦。
“还有别的值得在意的事吗?”
女仆想了想,又摇摇头,遗憾道:“没了。”她还想再多说一会儿。
“这是你的份。”德尔塔摸出两先令给她,然后转身就走。
这里得不到其他情报了,他要回房间让哈斯塔出来冥想顺便等晚餐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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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我们?”一楼大厅中,坐在壁炉旁边的学院助教巴拉盖和他的同僚考尔对视一眼,随后站起来迎向马奇耶赫·凡尔纳。
老仆人自觉退后,不去参与他们的对话,作为两任领主的忠实仆人,他知道有些事不能明白得太清楚,所以什么都不说,只是离开前贴心关上了门。
“是的。”老人喘着气:“我有一份委托......”
“我们不是雇佣兵。”助教们很乐意挣点外快,但他们现在有自己的任务。
“...呵——...报酬是四千金镑...呵——...和价值两万镑的珠宝、艺术品集合......”马奇耶赫喘着气把话说完了,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如果不是手杖在,现在就要倒下。
助教们动容了:“请问是什么委托?”
他们也不想的,但钱实在是太多了,学院的任务可以适当变通一下。反正领队的尤埃尔法师自己也在做出格的事。
马奇耶赫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没有料到对方这么容易就答应,自己似乎更没有理由停止这亵渎的行为了。凡尔纳家族一直是教会的虔诚信徒,不向修士和教会骑士们求助,反而来寻求施法者的帮助,这已经是大不敬了。如果被发现,就要损害到凡尔纳家祖祖辈辈同教会的联系。
可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如果无法找出凶手,他还不如死了。
“我希望你们能找出杀害我的爱子塔拉让的凶手。”
“哦——”
“节哀。”
两位助教纷纷从嘴里说出缅怀的句子,但心里其实高兴的很。以前都是那些召唤术士和星象观测者发死人财,这会终于轮到他们靠死人挣钱了。
马奇耶赫并不在意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只要结果:“你们下定主意了吗?”
巴拉盖助教的言语掷地有声:“维护王国法律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考尔助教的表情沉痛万分:“我们必要让犯下这可怖罪行之人得到正义的审判。”
“很好,很好。”马奇耶赫又咳嗽了几声,挂在木杆上的马灯左摇右晃。“那么请随我来。”
“请等一下。”考尔助教对老人说,随后他看向巴拉盖助教:“我上楼去和他们说一声。”
“别表现得太认真了。”巴拉盖提醒道。
他们如果想要现在离开城堡,就必须和换班的助教同僚沟通,但又不能让他们知道这笔生意,不然挤进来分润钱财是少不了的。现在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值班,仆人们都不在,刚才那个老仆人也识相的走了,方便他们编造说辞。
马奇耶赫和巴拉盖站在大厅等待,没一会儿考尔就下来了,他轻易说服了另两位助教替他们值班,代价只是到莫克然时请他们去看一场角斗表演。
正规的角斗表演虽然已经法令禁止了,但私底下的产业依旧兴旺,花点钱就能看别人打生打死,这种娱乐永远不会过时。
“我们可以走了。”考尔整理了下长袍和折叠法杖,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马奇耶赫带着他们走出城堡、走过围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还有大量的脚步声。
执政官翰纳什带着卫队回来了。
翰纳什从马背上下来,马沿着惯性向前走了两步,如释重负,欢快地打着响鼻。
执政官在马灯散发的亮黄光芒中认出了帽子下马奇耶赫的脸,上来就是一个拥抱:“好久不见。”
马奇耶赫张开双臂回应了拥抱,他的双手都拿着东西,因此姿态比较僵硬,那些头上冒着热烟的大汉也让他感到不自在,他们的表情像是经历了一场失败。
翰纳什告诉马奇耶赫:“我会准时出席葬礼的,塔拉让是个男子汉。我们会为他日夜祈祷。”
“感激不尽。”
这时,翰纳什注意到老朋友身边是学院来的客人,眼里略有疑惑,马奇耶赫看到了这一点:“我看这两位年轻人就忍不住想起塔拉让,因此想要请他们去家里做客。”
不只是两位助教想要向同僚隐瞒自己外出的目的,马奇耶赫也不想将自己找法师帮忙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这长得一点也不像啊!】翰纳什吃了一惊,不过他看到马奇耶赫的气色颓废又不禁心生怜悯,怀疑他是精神受了创伤,所以在告别前又祝福了他。
送走了马奇耶赫,翰纳什的脸阴沉下来。
他封锁了城墙,突击了贫民窟,搜查了各个工会。每一个可能藏匿盗贼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薇拉,甚至没有人见过他,有着那样容貌的女人应该很醒目才对。
可她就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