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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谈论的内容,周笙笙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也包括自己的父亲周亦衾,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更能明白,父亲那颗爱自己的心。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了半辈子,费尽心思用这种方式保护她,而她能做的,就是如哥哥周放所说的,装作不知,也尽自己的能力保护父亲对自己无言的那份爱意。
终于待到了年初四,周笙笙陪母亲回了一趟顾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订了机票直飞巴黎。对于这个决定,周亦衾和顾卿卿早就已经看在眼里,除了嘱咐她一路注意安全外,自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自从跨年那晚收到过周笙笙发来的祝福短信外,魏如钦就再也没有联系得上周笙笙。此刻他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终于又拿起手机拨通她的号码,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无人接听,而且直接语音提示号码已经不在服务区。
电话那头机械性的女声还有中英文交替的重复着同一段话,魏如钦眉头微锁,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与她联系不上,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幽深的目光隐了隐,转身再次拿起手机准备拨通另一个电话,如果还是这样联系不上周笙笙,或许他只能动用一些方法了。
他才刚拿起电话,敲门的声音就透过厚厚的门板传了进来,接着听到了母亲那独特温和的嗓音。门慢慢打开,魏母已经优雅的端着茶杯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魏如钦只好放下手中还未播出去的电话,魏母已经走了过来,把托盘放在一旁的桌面上。接着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看向他的表情似乎洞悉一切,
“如钦,发生什么事了?”
魏如钦隐去了眉眼中的焦虑,稳稳的答道,
“没什么大事,您不必担忧我。”
闻言魏母却淡淡的笑了,她自己的儿子她怎么能不了解,
“如果没事,为何你自从到了这儿,眉头总是这般揪着?”
魏如钦并未答话,魏母却已经明白其中的大概,起身落落优雅,眼中明理,
“等这个年过去了,就起身回A市吧。既然你已经到过周家,自然我也该见见周小姐了。”
魏如钦看向自己的母亲,心中明白母亲这番话的含义,微微点下了头。魏母看的出他的心思,倒是没有继续点破,换了平常轻松的语气,
“按中国的习俗,今天已经是初六了,下午陪我去趟教堂吧。”
魏如钦自然答应,佣人林姨就在这个时候在门边轻敲了几声,然后恭敬的开口,
“大门外有位小姐,指名要见先生。”
魏如钦想不到这个时候能有谁到这儿来找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心思却意味深长,唯一能解释的只有自己的母亲,莫非又背着他给他介绍了某位名媛淑女之类的。
魏母轻易就看懂了他的眼神,但是却没有丝毫回避,凡倒是又用一副意味深长的眼光回他,
“自从你说有了认定之人,我就没有再放心思在这些身上。”说完也就举步离去。
魏如钦问林姨,“她可有说名字?”
林姨坚定的摇摇头,“没有,不过气质跟教养看起来都非一般人,想来应该是专程拜访的。”
这样的一番描述,魏如钦恍然想起了什么,但是却还未得到证实,
“林姨,你先下去吧,我出去看看。”
“好的。”
魏如钦换上深色的长款大衣就出了门,一路沿着前院的小道走了过去。他的心中已经大概想出了轮廓,可是没有见到那道身影之前他却迟迟不敢定论,这样子有些谨慎犹豫的他不多见。
出了小道,魏如钦抬眼望向那扇黑色的栅栏铁门外,周笙笙带着一顶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大半边的小脸,身穿几乎与他同款的驼色长款风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背对着大门,有些不安的来回忖度着。
直到走近了些,魏如钦站在原地,这几天来略有缺失的心一瞬间被填满,从她赌气不与他沟通的时候起,他就没有定下心来过。这几天,他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可是心中想得最多的,就是现在站在门外小小的身影。如今心心念念终于成真,又或者说这份突如其来的是巨大的惊喜。
“笙笙。”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笙笙猛然回头,遥控的大门刚好缓缓拉开,魏如钦就站在不远处,神情依旧,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熟悉。周笙笙预想中见面的样子从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就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回,可是如今等到真的见到了他,她却一时间愣在原地,无所适从。
魏如钦缓步走过来,把手中挂着的米色披肩套在了她的脸上,动作轻柔。周笙笙站在原地,下一刻魏如钦已经打开了大衣的怀抱,把她大半个身子全都纳进了怀里,用身上的风衣严严实实的裹住,阻断了寒冷的空气。
周笙笙的大脑在他的体温烘焙中苏醒过来,但是却没有挣扎,已经有些冻僵的手,慢慢的环抱住魏如钦的腰。再次见面,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两颗叠加在一起的心。魏如钦似乎察觉到她的思绪,暖暖的嗓音开口,
“站了多久了?冷不冷?”
周笙笙在他的怀里摇头,才突然发觉他看不到,终于慢慢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冰雪消融的干净,
“不冷。”
从怀抱中分开,魏如钦却一刻都没有消停,握着周笙笙冻得有些发红的小手就这么放在嘴边轻轻的呵护着,眼神中都在写明怕她被冻着,
“安全到了就好,我们进去吧。”
周笙笙看向他的眼睛,点了点头,任由着他牵着她的手放进口袋,然后在口袋中十指紧扣,转身往院内走去。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了什么而来?怎么来的?为何没有告诉他?这些应该问的问题,他却通通一个字都没有提,周笙笙在这一刻,关于之前的失落和赌气烟消云散,她的小脾气被他的包容和爱护磨合的消失殆尽。
魏母似乎早有预料,魏如钦牵着周笙笙进到客厅的时候,她就已经坐在了红色的欧式沙发上特意等待。举止端庄,都又面色和善。
周笙笙原本一刻有些紧张的心得到了缓解,她好像就这第一面就能感受得到魏母的善意和温情,带着大家风范又让人觉得尊敬。
魏如钦恭敬的给自己母亲介绍,
“妈,她叫周笙笙,是我认定之人,周家的小女儿。”
周笙笙对于魏如钦这般直白明了的介绍,有些惯性的羞涩。可是出身周家,教养和举止都落落大方的她,没有任何的失礼之处,就这么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谦和,
“夫人好,原谅笙笙今日突然到访,初次见面还请您多多见谅。”
魏母微笑着起身,不带任何的摆态和架子,她心中能感应得出这位周家小姐,知书达理,见识嫣然,相貌,家世,一切都是与如钦相配,更何况这份谦恭和温和让她更为欢喜,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有过多的生疏隔阂,实属难得。
魏母走近,让周笙笙有些意外的时候,魏母已经亲切的握起她的手,带着长辈的宽善和仁意,
“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相信我们有成为一家人的缘分,称呼上不必如此见外,随其他人叫我柳姨就好。我也就随如钦,叫你笙笙了。”
周笙笙心中倍感温暖,魏母的态度像极了她母亲那样子从来真诚温和的模样,让她忘却了不安和紧张,
“好,柳姨。”
柳姨被周笙笙这一声甜甜的称呼给暖到了,心情更好,握着周笙笙的手,感觉到有些冰凉,看向了旁边的魏如钦,
“一定是刚刚在外面给冷到了。这样,我们先吃饭吧,下午正好让笙笙陪我们一起到教堂去走走。”
魏如钦从来不担心自己的母亲会与周笙笙相处不好,如今见到她们这般亲近,心中更是暖意丛生,他的人生很多时候好像都是缺乏这样子的场面,以后他却不必再担忧了。嘴角扬了扬,淡淡答到,
“好。”
一顿温馨简单的午饭过后,柳姨特意留了时间给周笙笙休息,下午四点才带着魏如钦和周笙笙出门去了教堂做祈祷。
趁着柳姨在里面做祷告的时间,魏如钦牵着周笙笙围着四周走了走。西式的教堂建筑都是黑白色调,在冬天里看起来显得更加安静。
魏如钦依旧细心的把周笙笙的手握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一边走一边温暖她。远处突然传来祈祷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周笙笙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才慢慢开了口,轻轻的,柔柔的,
“如钦,为什么你母亲要留在巴黎?”
魏如钦把她的手握紧了些,目光随着她看远,
“巴黎是她与我父亲初遇的地方,也是我父亲离世的地方。”
周笙笙一瞬间明白,侧过头看着他,原来如此,这也就难怪魏母为什么几乎不回A市,长年定居在巴黎了。巴黎确实是个浪漫之都,每时每刻也许都在发生让人艳羡的爱情故事,可是巴黎也是在有情人的心中更有万千情节,情之所起,而一往情深,魏母留在巴黎,或许更多的是想坚守心中所爱,
“如钦,你母亲一定很爱你父亲。”
魏如钦停下脚步,看着她,停顿了许久,伸出手在她的脸上五指相贴,眼中深情不倦,
“笙笙,你知道吗,因为有我父母的这份爱情,我更珍惜与你的点点滴滴。能相爱已是不易,能相守,更难能可贵。”
周笙笙被魏如钦的这番话,差点就要带哭了,可是眼眶微红,她却依旧忍了回去,原本她想着要如何跟他说一声对不起,那时候赌气误会,甚至不接电话。可是现在她有更深的感受,终于明白很久以前魏如钦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因为你对我不需要道歉。”今天,她却突然想加上后面一句话,
“如钦,我们之间不需要对不起,因为我爱你啊。”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魏如钦却听懂了,看向她时,眉眼都是笑意,伸手就把她拥进怀里,宠溺,温柔,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