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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橘和墨竹被拦在了楼下,赵思明表示只有晴明郡主一人可以上去,赵周和赵全已经返回赵国了,现在只有赵思明跟在公主的身边护卫,因此断然不会让太多陌生人接近她。
听到这话绿橘就想跟他理论,什么意思啊,他防备她们,她还担心自家的小姐呢,怎么可以双标?
齐舒敛下了眉眼轻轻一笑说道:“你们两个在楼下等我,绿橘,你不是喜欢吃暮春酒馆的水晶蹄子吗,随便你啃。”不过,付钱就让请客的来好了。
“是,小姐。”听到这句话绿橘又感动又担心,还不知道楼上的是个什么人呢,但是小姐居然记得她喜欢吃猪蹄儿真的好贴心啊。
“嗯,我去去就回,墨竹。”递了个眼神给她,示意她谨慎点,然后齐舒才袅袅依依地走上楼去,有人认出了齐舒,但是看到这周围气氛有些严肃,也不敢随意声张,只当她也是来吃酒的客人。
齐舒倒不是有多担心,对方既有相邀之意,她又岂能不给面子,不过是不喜这种有些相逼的手段罢了。
等到赵思明引她到最里面的第三间包厢门口站立时,赵思明敲了敲门,顿了一下听见里面柔软的女声应答的声音,方才把门推开,示意齐舒进去。等到齐舒进去之后,再把门给带上然后走到旁边包厢的门口站定护卫。
齐舒抬脚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一白衣女子坐在酒桌前,脸上戴着半扇恶鬼獠牙面具,齐舒想是对方为了遮掩身份,也并不觉得奇怪,看手中捏着茶盏盯着仔细瞧,包厢的窗户紧闭着,而大多数时候暮春酒馆的包间的窗户都是开着的。让齐舒感觉有些气闷。
不动声色的走到近前,在白衣女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赵娉婷轻笑一声,捏着茶盏的手放了下来,然后将面前的酒壶推向齐舒。
“晴明郡主,又见面了,吃酒还是吃茶?”掩了半面的赵娉婷笑得风情万种,齿如珍珠红唇鲜艳,不知道怎么的在齐舒看来有些风尘气,不似那晚的清新出尘,还是不施粉黛要更让她舒服些。
赵娉婷看到了齐舒盯着她的脸微微蹙眉,眼神专注认真,心中有些惊疑不定,难道她认出他了?不可能,他是第一次到赵国,先前也没有任何关于她消息流出来,她是不可能认得他的。
“如何?,晴明郡主可是不认得我了?”挥去心头的慌乱,赵娉婷笑着说道。
“不,当然认得,至于吃茶还是吃酒,你不是已经帮我挑了吗?”齐舒伸手拿过一只酒杯,然后端起酒壶倒满,然后一饮而尽。
嗯?味道好奇怪,不是酒,是茶?不,茶味酒味都有,这是往酒壶兑了茶!
看着齐舒古怪的脸色,赵娉婷眉眼溢出了戏谑之色。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哎呀,这不是知道晴明郡主来了,惶急慌忙的,招待不周,见谅见谅。”
竖子无礼!
齐舒将酒杯放下,神情已然不悦,樱色薄唇轻吐了一句:“告辞!”起身就准备离开。
赵娉婷见对方因为自己的恶作剧生气了也忙不迭起身,伸手抓住了齐舒的手,触手的感觉细腻绵软柔滑,如同密密麻麻刺痒的感觉袭上了身,赵娉婷连忙又松手。
担心齐舒离开又连忙补充道?:“郡主莫生气,是我唐突失礼了。听外人都道郡主脾气极好,想必不会因为我这顽劣行迹太过往心里去,是吧。”
说着伸手将脸上的恶鬼獠牙面具给摘了下来,既然齐舒看她并无异色,不知道为何也不想她误会自己是个面貌丑陋之人。
齐舒转头看了眼,顿时圆眼就瞪大了。
赵娉婷很满意她看到自己容貌被震惊到的样子,也是,普天之下能够见到他这容貌不为所动的,怕是只有天上的神仙了。
站立的身姿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兮若流风之回雪,皮肤无暇,两腮微红,眉目含情,对上她流光溢彩的眼睛,便觉像是被漩涡吸引了进去般抽不开身,唇形优美嘴角微微上翘,不笑看起来也像是在笑。
宜嗔宜喜。这是齐舒脑袋几乎空白时能想出来的唯一的词语了。
越看越好看是怎么回事?
“郡主?郡主?”赵娉婷很满意齐舒这个样子,听秦妈妈说她在诗仪南风馆里看到那几个不错的小倌眼皮子眨都不眨,现在看到他就呆掉了,真是个傻子。
齐舒回过神来眼神有些呆愣,赵娉婷牵过她坐了下来,她也就任凭他摆布了。
“郡主,我自号为离忧公子,本名叫娉婷,你可以唤我婷婷。”赵娉婷赧然道。
沉默了一会儿,齐舒在心里暗暗腹诽道,齐舒啊齐舒,你也太不争气了些!怎么能这么没出息?看到个美人眼睛就直了。
“齐舒,齐尚书长女。”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晴明郡主的身份,她也就不需要多做解释。
“今日郡主能前来,娉婷不胜荣幸,只是想与郡主交个朋友,如何?”赵娉婷一脸诚恳的看着齐舒道。
交朋友也不是这么交的,稀里糊涂被弄过来耍的团团转,任谁也不想交这个朋友吧,齐舒在心里腹诽连连,有些幽怨道:“为何将那日词书写悬挂?卿所知此乃于我是困扰。”
赵娉婷听到这话一愣,在少梁城的谁都知道,暮春酒馆是往来文人雅士聚会最多的地方,在此处得以悬挂的作品皆是佳作,溢美之词无数,何来何来困扰?
看着对方迷惑不解的眼神,齐舒更加幽怨了,但是又不好意思直说,与人交往切忌交浅言深,还是不说罢了。
“郡主若是不想说也无妨,娉婷自个儿去打听就是。”赵娉婷看的出齐舒很聪明也很谨慎,不过还是太单纯了些。
无赖之徒!
“卿可知我与方府之事?”
赵娉婷当然知道,她来魏国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齐舒被封为异姓郡主之事了,自是将前因后果给打听了一遍。
“略知一二。”他谦虚道。
齐舒自然是不会说道旁人不好,她想的不过是平平淡淡低低调调做人,无悲无喜,岁无与人尤。想了想说道:“陛下荣恩过后,我不欲再引起任何波澜,卿此举是陷我于困苦中,我家中已来了一家拜帖,想必以后也会有绵延不断的麻烦事。”
要是真的如她想的那样,真的会觉得很困扰很困扰。
“郡主当真如此不在乎名利?”赵娉婷有些不信,倘若世人对这丝毫无波澜,那这尘世还是尘世吗?
“卿可知颜渊?心向往之。”齐舒应道。
颜渊,古时孔夫子之弟子,孔门七十二贤之首,即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
赵娉婷呵笑:“郡主乃是高门贵女,何曾体会过人间疾苦?理想耳。”
她这样的女子何曾见过真正的民生疾苦?不过是夸夸其谈,闭了闭眼,赵国偏地疫病流行饿殍遍地的景象还犹在眼前。
“理想之成为理想,不过是将实现而未实现罢了,总而言之,卿此举,齐舒不悦,恕齐舒不愿与娉婷如此熠熠闪光之人多加敷衍,还望卿能将那字摘下,还复齐舒平静无波是也。”说罢站起身来说道:“卿且留步。”
赵娉婷看着齐舒走到门边准备打开门走出去,胸中忽然有些气闷道:“那魏国被誉为骨重神寒天庙器的广寒王宁泽,又当如何?乃不知其百家女愿求此一人?”
提到宁泽,齐舒的背脊倏然僵硬,脚步也停了下来,半晌,终是一语不发离开了房间。
茶盏温酒早已凉了多时,赵娉婷深深地看着齐舒离去敞开房门的方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些泄愤似的将那掺杂了茶水的酒壶夺了过来欲饮,却瞥见齐舒刚刚饮过的空酒杯还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续了一杯,端起来饮尽,然后将齐舒用过的杯子狠狠摔在了地上,勃然发怒。
外面站着的赵思明听见包间的声响忙不迭的就跑进去察看,刚刚晴明郡主自己一个人走掉他还有些奇怪。待他进去之后竟然看到了摘下面具的公主,顿时惊为天人,愣在了当场。
赵娉婷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叱道:“滚出去!”
“公主恕罪,属下无意冒犯。公主您的面具……”
“我说,滚”语气极度森寒,赵思明一瞬间还以为听到了男子的声音,吓得他连忙出去将房门给带上,心怦怦跳的差点出了嗓子眼。
也罢,也许刚刚听错了,公主的声音一直就是有些特别的。
楼下的绿橘和墨竹因为齐舒上了楼情况不明,惴惴不安地也没敢吃什么东西,倒是点了一大桌子菜。
等齐舒脸色不愉的下楼的时候,两个丫鬟才慌忙迎了上来,看看自家的小姐有没有什么事。看到绿橘和墨竹忧虑的眼神,齐舒的脸色才好点,关心地问道:“怎么样了?可吃了好吃的了?”捏了捏绿橘的鼻子,这丫头馋嘴。
“没呢,点是点了,这不是担心小姐吃不下去。”绿橘撅着嘴巴说道,其实她很想吃的。
“那好,小二,我们刚刚点的菜全部打包带走。”
小二疑惑地看了眼齐舒,就乖乖麻利的将饭菜给打包好,恭敬地递给了绿橘。“小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齐舒点头道。
“多少钱?”绿橘问道,边说着边从口袋里面准备掏钱出来。
“不用了不用了,公子说了,以后晴明郡主来店里吃饭不收钱的,承蒙喜欢直接带走就是了。”小二客气的奉承道,刚刚好也不会让人觉得刺耳。
客套完了之后齐舒领着两个丫鬟便出了酒店门,齐府的马夫被安顿到了旁边休息,见自家小姐出来了忙不迭就起身去套马了。
而慵懒怠惰无聊的宁泽看到齐舒终于出来了,心里的石头也是放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