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渭城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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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子自然不会回答我,他已经很久没有回答过我的问题了。他躺在床上靠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管子和营养液维持着生命体系。我早已习惯,虽然打心里希望老头子能好起来但自己也知道那得是出现奇迹才行。能够像现在这样也是老头子年轻时打下的好底子换来的,要是换做别人也许早就熬不过那场车祸带来的病痛了。

    我把老头子的手帖在我的脸上,上面有打针留下来的新旧不一的针孔。

    我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

    即使他现在不能回答我的问题,能让我知道他还活着那也是好的。

    我问他:“爸,你说我现在做的到底对不对?”

    我刚问完这一句话,门铃急促的响了起来。我以为是打针的护士来了,于是小跑着过去开门,没想到门一刚拉开一条缝秦放就挤了过来。

    我来不及挡,只好让他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

    老头子的房间没关门。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头子。

    “我能进去看看么?”

    他以前一直管老头子叫爸的,一直到我们离婚之后他在老头子面前都是这么叫。我那个时候甚至觉得他比我更像沈家的孩子。

    他没有等我回答就走了进去。

    他在老头子的床前坐了一会儿,熟门熟路的挽起老头子的胳膊看了看,又翻了翻他的衣服看看身上的褥疮有没有加重。他好像比我还熟悉老头子身上的每一处病痛。最后他给老头子翻了个身才带上门出来。

    我看他走路的关门的动作都很小心。即使现在的老头是无论如何不会被我们吵到的。

    他走出来坐在客厅里交代我:“要常给老头子翻身,褥疮合并症是很麻烦的。”

    我低垂着头应了:“嗯。”

    “你是不是曾经去医院看过老头子。”

    看他这个样子,大概是瞒着我去过很多次,只是不准人告诉我罢了。

    他只是说:“老头子对我好,我记住他的好。”

    最开始的时候老头子其实对他很不好。我离家出走去找他,老头子发了多大的脾气。老头子喜欢徐子阳更甚于我,我一直都有一种错觉,徐子阳才是他的儿子,我是他儿子看上的儿媳。我那样不顾他的感受抛下徐子阳跟另一个男人结了婚可想他会有多气。所以他对秦放一开始绝对是不好的,不仅不好还千方百计的为难他给他下绊子。一直到结婚大半年后他才准我们进家门吃一餐饭,而到我准备和秦放离婚的时候,这两人的感情那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也不知道秦放是怎么哄得老头子的欢心的。

    “那我替老头子谢谢你。不过你还是最好不要再来看他了。他变成现在这样不就是你爸爸的原因么?”

    他说:“晗晗,你在怪我怪我当时没有阻止?”

    他拿出烟来准备点燃。

    我不让他抽:“行了吧,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抽就不抽,医院里还躺着一个出了毛病的。”

    我说,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心无力。

    他把烟放进烟盒里搁到桌子上。

    我看见他十指交叉在一起磨蹭着,他一般心烦的时候就会做这样的动作。

    “我今天去了医院问了杜少仲的主治医生,他告诉了我少仲是什么病。我本来想去看看他的去的时候看到你在里头我就没进去了。”

    这么说他是听到我今天和杜少仲的对话了。我们今天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可秦放说他听见我心里依旧硌得慌。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我也知道昨天严芷盛去找了你。”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跟踪我们?不过秦放这人还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吧。

    果然,他说:“我昨天也在那家餐馆吃饭听服务员说严小姐来了就想过去打个招呼。”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突然的抱住我。我触不及防的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体温。还有那熟悉的气息传入我的鼻腔。他的呼吸重重的,语调异常的恳求。

    他在我耳边说:“昨天我听到了严芷盛对你说的话。她让你陪陪杜少仲,你今天去医院那就代表你答应了是么?”

    这时候的秦放很脆弱很脆弱,自从那层伪装被撕开之后,他就再不曾掩饰过对我的浓烈的爱情。我忽然发现外表越是坚强越是冰冷的人内里就越是脆弱。

    撕下那层防备,他们几乎不堪一击。

    可是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秦放,你理智一点放开我。”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结束了。不可能再开始了。”

    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很缓慢的把我放开,坐在我身边的秦放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仿佛刚刚的那点急切的担忧从未曾出现过。

    我早就知道他是骄傲的人,这样的内敛反倒是我熟悉的秦放。

    我说:“ivan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只想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开心一点。”

    “如果他知道你只是可怜他,他会怎么想?”

    我很果断的说:“我不会让他知道,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当自己从来不知道。”

    “这不可能。”

    “这有可能。”

    秦放此时像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孩子一样,我在他眼里读出了浓浓的担忧。

    我反问他:“秦放,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你的朋友,还是为了不让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