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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转了转念头,脸上带着笑意,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娘娘。”
赵甲的面容平凡,加上身上的劲装,面无表情的时候多少叫人察觉到几分冷漠。
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双小虎牙,整张脸瞬间鲜活起来,像是一个带着少年气的,没有长大成熟的少年人。
如果不是他手中还粗暴地拖着额头上磕得都是血的两个宫女,宁诗婧几乎觉得他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娘娘。”钟玉珩铁青的脸色转向她的时候柔和了几分,眼底却依旧冰冷无情,拱手道:“臣知道娘娘是个心善的。只是这两个宫女竟然敢这样非议主子,不好好教训一番,这宫中只怕没了规矩。”
宁诗婧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听到这两个宫女这样大喇喇地讨论他们之间的事情的时候,她同样也很生气。
来到古代,她见到了不少生命的逝去,却依旧没有办法视人命如草芥。
如果真的关系到她和身边人的安危,她自然不在乎杀人,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是这两个宫女,不过是传了几句宫中早已经沸沸扬扬的闲话。
这两个小宫女,搁在现代不过是两个无忧无虑的初中生,在这个时代却已经入宫伺候别人多年,如今不过为了几句话就要丢了性命。
看着她们额头上的鲜血,宁诗婧有些不忍,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看着她们毙命,顿了下才道:“她们固然有错,却也罪不至死……这话,宫廷中早就传遍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
钟玉珩的神色一滞。
当初流言能传的那样广,都是他放任的结果,如今叫他面对她的时候难免有些心虚气短。
正是这样,他才更要雷霆行事,弥补自己的过错。
他握了下拳头,道:“娘娘,之前都是臣的疏忽。现在臣已经幡然醒悟,绝不会再这样任由这些没眼色的欺侮娘娘。娘娘放心,以后这宫廷之中,绝无人敢非议娘娘半句。”
眼中燃起希望的两个小宫女,听到他这掷地有声的保证,顿时心中惊骇不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后娘娘竟然在九千岁面前有了这样的分量。
她们两个到底为什么要嘴贱去讨论主子的私事?!
两人顿时绝望非常。
宁诗婧也被这番话震得一时无言,停了片刻才叹口气,道:“多谢钟大人的维护之意。既然这样,不如好好审审这两个丫头到底从哪儿听来的传言,抓出最开始嚼舌根的人,以儆效尤如何?”
钟玉珩沉着脸没吱声。
宁诗婧上前一步,借着身体的遮挡,在两个小宫女看不见的位置悄悄伸出手来攥住他的手。
——如果被这两个小宫女看到,她两才是真的不用活了。宫廷秘闻,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果然,她一主动亲近,钟玉珩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
宁诗婧轻笑了一声,道:“这些小宫女也不过是跟着别人学舌,最开始乱传的人才是真的可恶至极。她们自然也有错,都打几板子知道教训就是了,罪魁祸首抓出来,任由钟大人处置,如何?”
那罪魁祸首可绝对不是只想讨论下八卦,最初说出这话,打的主意怕是想要传到宫外去,叫那些大人们来个死谏。
到时候,她要么被逼的不得不自戕以证清白,要么就让出太后之位。
毕竟,大安的太后娘娘,绝对不能是一个私德败坏的人。
而没了太后之位,以宫中那些早就看她不顺眼的人来说,她最后的下场,不会比死了更舒服。
对于这样心思歹毒的人,宁诗婧绝对没有半分的不忍。
心上人牵着他的手温言软语的跟他商量,钟玉珩哪里舍得拒绝。
他反过来捏捏她的手,到底还是顺了他的意,冲着赵甲冷声道:“暗娘娘吩咐的办。”
“是。”
那两个小宫女一听自己劫后余生,顿时痛哭出声,忙不迭地跪倒磕头:“谢九千岁开恩,谢太后娘娘开恩!多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
听着那一下一下脑袋落在青石板上的响声,宁诗婧有些牙酸,不落忍地转开眼抬抬手:“去吧。”
赵甲恭敬应了声,又行了个礼,提起两个宫女离开了。
钟玉珩捏着宁诗婧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娘娘可满意了?”
宁诗婧睨他一眼,瞧着他的目光一直往她唇上扫,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她的唇都被他吸肿了,才不打算继续叫他得逞,故意笑了一声,道:“我原以为钟大人不会管这件事儿……先前不是都不听不理不管,还特意伸手推波助澜了一下吗?”
叫她一下子掀开老底儿,钟玉珩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尴尬地轻咳一声,道:“臣先前一时魔怔,想岔了,还请娘娘见谅。”
说着很有诚意地拱手朝她鞠躬认错。
宁诗婧心中好笑,脸上却绷着,一边抬步往前走,一边吸气不叫自己笑出来,悠悠地道:“这次钟大人是想开了?”
“自然。”钟玉珩忙跟上,深情款款地瞧着她,伸手将她白皙的手掌抓在自己的掌心里,道:“先前臣以为,这宫中流言纷扰,娘娘为了保全自己也只能依附于臣,臣就可以拥有娘娘……臣当时只是不相信自己能够拥有娘娘。”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笑道:“娘娘这样好,像是天上皎月,而臣……说是地上烂泥也不为过。臣不知道怎么能接近娘娘,只能用些龌龊的手段,想着哪怕能让娘娘因着有利可图留在臣的身边也好。”
他分明在笑,宁诗婧却叫他说的心里酸疼一片,忍不住瞪他:“瞎胡说。”
被她训斥,钟玉珩反倒笑意更深,道:“臣现在能亲近娘娘……已经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臣该悉心护着娘娘,哪儿能叫那些人轻慢娘娘?没有任何人可以侮辱娘娘,只要臣在一日,娘娘就永远都是不沾尘埃的明月。”
他的口吻很轻松,像是在跟她闲话家常,眼里却是一派坚定,明显十分郑重,像是承诺着什么。
这叫宁诗婧的神情一愣,继而她猛地停住了脚步,皱紧了眉头:“钟玉珩,你是不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