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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刻,我们聚在死去的小星姑姑的房间里。
镇长大人问小星:“珂垭公主,你对这个村子熟悉吗?我看了一遍村落依然感到陌生。建筑房舍紧贴悬崖,磁力线操控的时光,全然孤寂。这就是磁力线里裹藏的村庄吗?久了,会顿生暴躁之心吧!”
五维的K星上,与世隔绝,封闭的球形村庄。
从弟弟蓝瑟房间出来的小星坐在岩石椅子上,鸭脚在靴子里伸出来透着气,她的神情萎靡古怪。
“这是夏季。没有谎言,我在这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我对这里的房屋了如指掌,姑姑和外婆当年带领逃难者建造时,其实我亲眼目睹,最后我活着,他们都死了,唉!能不熟悉吗?除非岩石斩落为灰烬,村庄搬迁了位置我也认得出。就是这磁力线的纠缠,叫我烦心,无法忍受,权杖里的磁力线,我没办法不接受,躲起来,我们也需要白天黑夜,五维的磁力线可以偶尔短暂地制造这些。”
小星是忧郁的声音。
“但它改变了一切的一切,在零羽星人的生命体没有被改造之前,只要有淡淡的光,零羽星体就可以自由自在,不需要什么磁力线,白袍子到了之后一切都变了。”小星摇动着手里的那根棕色的拐杖,推开了窗户,深叹着。
“由高大的磁族矿藏人,变成身材矮小的棕色机体,多了一根拐杖。这就是历史上那些旧的白袍子引以为傲的生命改造计划?就这些吗?”镇长大人说着。
我慢慢地听着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是否适宜的话语。在生命的进化长河中,看不到尽头,五维的天空,弥漫着隐形的天幕。
小星倨傲地说:“历史,我看不清,磁漫国的王,只有冷静、镇定、淡薄,才能坚持下去!其实另一个我不喜欢改变,无中生有的分支,能直接向上是多么完美。……至少现在,这里不会有敌人了,我们是安全的。畜类也可以活着。”
鸭脚重新放回自己的靴子里,她的眉峰挤了挤,目光紧张。
铸剑师傅木附和地说:“是的,珂垭公主。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有血腥。这里是乐园。”
“弟弟,年幼,身体又不好,磁力线里身体都会有偏差,还好他的脚没有变长,精神不好时,会胡言乱语,你们新来的仆人千万不要当真,蓝瑟王子他只是个孩子。下午我要去祭奠一下死者,你们就在这照顾蓝瑟王子吧。”小星交代,她喝了镇长大人端来的夏季的墨绿茶水就飞出了岩石屋。
——
门,开了,蓝瑟从房间里虚弱地走出来,要颤着褐色的脚踝,鸭掌蜷缩着。
铸剑师傅木慌忙地扶着他坐下,端给他茶水,他喝了一口,勉强地笑着。
蓝瑟对我们神秘地说:“的确有事了,不是这样子,姑姑早就死了。”然后他趴在桌子上,无力地呼吸着,非常疲惫。
“还是……接着回去睡吧。床很柔软,你的身体不会有大碍。”镇长大人抱起蓝瑟送进了他休息的床榻。
我疑虑地问铸剑师傅木:“他的姑姑早就死了,不是屠村时死的吗?进村时,我看到她倒在血泊里,应该是身亡不久。”
铸剑师傅木没有立刻回应我,他的眼神中是难言的光,头上的月轮也憔悴了一圈,许久他凝神地注视着我说:“王,您也该休息下了。”
镇长大人说:“王,磁力线包裹的外境,会感到劳累,困乏。”
——
我在村庄里简单地绕了几圈,磁力线包裹的世界的确和K星上的村子不同,除了感受到怪异,还有压抑的氛围,棕色的世界,像一个果壳里的谜团。
待到晚上的时候,我坐在悬崖边的岩石屋脊上想着磁漫国,我的养子漓正在如何处理国事,我想他一定成熟了许多吧,不知道和粉饰家族的粉还有没有联系了,毕竟漓已经长大了。
半飞着身体,铸剑师木在远处的那排岩石屋上打扫窗棂上的灰尘。
透过褐色水晶的窗子,我看到小星正在给蓝瑟讲零羽星的历史事迹,讲作为王子需要懂得的典章。
褐色岩石灯的光晕下,那么孤独地照映着姐弟两个人的影子。
握着深褐色的古籍,蓝瑟念到:“白袍子统治者,逼迫零羽星人屈服,接受生命改造计划。有些懦弱者同意了计划,认为生命改造向更高处是一种恩惠,但是第一代零羽星王和他的仆人却不屈服,最终死在白袍子的磁力术下。”
小星:“嗯,继续。”
蓝瑟念着古籍:“白袍子勃然大怒,对反抗的人进行威胁,零羽星王已死,还会有新的王诞生,但是没有人愿意做零羽星的王了。哈哈哈……”蓝瑟念着就突然笑了。
小星板着脸问:“为什么笑?”
蓝瑟说:“很可笑,完全可以假装同意生命的改造计划,做了王,再想办法驱逐白袍子嘛。”他的小脸上褐色的绒毛因笑意抖动着。
小星严肃地问:“那你会同意生命改造计划吗?”
蓝瑟回答:“是的,我会同意,暗地里反抗。不会明面地公众对抗。”
小星说:“我明白了,你宁愿撒谎,也要背弃零羽星的家族箴言,就是为了保住脖颈上的那颗畜类的脑袋?”
蓝瑟说:“嗯。”
小星问:“那保住了之后会怎样?”
蓝瑟说:“反抗。”
小星问:“是说死了之后,别人对你的评价。你的灵魂会去哪里?”
蓝瑟说:“死了就不考虑评价了。灵魂吗?姑姑说畜类是没有灵魂的。我们的生命是一种假设。是五维尊贵生命的侧枝,会随时被砍断。”说着,蓝瑟掰断了桌子上一根长着绿芽的枝条。
小星说:“你还是把自己当成了畜类。记住,我们是有价值的生命,侧枝和主枝同等重要,你看磁漫国的王都帮助了我们。你知道他是谁吗?”
蓝瑟点头:“知道,他是七维之上的神,来自更高的维度。”
小星命令地说道:“需要你把这本典籍背诵下来。”
蓝瑟哀求地说:“但是,磁力线里的世界我害怕,病痛不能痊愈,姐姐,我到床上去看吧。”
靠近窗,小星对着窗户外面的木说:“铸剑师傅,今晚就打扫到这吧,睡前检查一下左边那排屋子,记得进了房间后关上了门一定要开一扇窗。发现外人闯入直接杀之!”
——
门铃,响动。
镇长大人进来送了夜宵。
小星吩咐说:“夜黑了,我加大了磁力线的保护,安全感是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看到我路过窗前夜喊到我,我进了这间房舍。
“今夜比昨夜要黑,磁力线加厚了吧。以前也是这样吗?”我问,拿起无精打采扔在桌子上面的那本古籍。
这本古籍扉页上绘制这奇怪的图案,是零羽星人的一些标记吧,左下角还有一根长长的铜针像是暗示严酷的家族惩戒。
“从未有过,是我做了尝试,我是珂垭公主,连姑姑也要让我几分,我的决断几乎都是对的。磁力线包裹的世界,我们才存活呢!”小星骄傲地打着哈欠,睡意袭上心头的样子。
她褐色的手臂捶了下桌角。
蓝瑟恹恹地说:“今晚可不可以陪我睡,我害怕太厚的磁力线下的压力,我的身体都快被这些文明的东西穿透了,姐姐,我好累。”
小星厉声地说:“你是王子,要有担当了,自己睡,睡前朗诵过一遍家族的古训。”
蓝瑟滴着眼泪,褐色的小手抓住被角,大喊道:“不!——你是个疯子,姑姑说你是个疯子。”
跳下椅子,小星走到床头,耐心地安抚着弟弟蓝瑟说:“不是我疯了,安全需要一点一点的加固。我们要清醒地面对现实和处境。姑姑已经死了,面对她的尸体,然后说再见。”
抹着眼泪,蓝瑟哀求地问:“你就不能陪我睡吗?这样很黑的夜晚,姑姑都会陪我。”
从渔网状的衣袋里,小星掏出一根铜针放到蓝瑟的手里。
小星阴森地说:“拿着它,想想历史上那些罪人,告诉自己不能像他们,做个零羽星的罪人是可耻的。今天的我们,无论历史上被白袍子改造的多么凄惨,我们要面对,一直抵抗一直抵抗,直到他们土崩瓦解。”
待我们离开时,蓝瑟在被窝里举着铜针念着家族古训:“向上……”。
——
我们在旁边的岩石屋子里,吃了镇长大人做的简单的夜宵。
“你有孩子吗?”小星问铸剑师傅木。
“没有,珂垭公主,我没有孩子。我一生除了铸剑就是出来望望其他的世界。”铸剑师傅木恭敬地立在桌子边缘,他手里的托盘上是一杯墨绿的茶水。
“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是畜类的蜕变者,可是蓝瑟这孩子,在磁力线里就是这么娇弱。整天胡言乱语。”小犹豫地放下碟子里的饼,望着我说:“磁漫国的食物其实很好吃,总是带着微微的光。就像磁漫家族头顶的月轮,让五维的其他家族不能企及。”
“坚强是优秀的品质,活着,就不要纠结过往了。小星,你很勇敢。”我说。
颤动了一下头上的月轮,铸剑师傅木说:“有些事还是在意一下好,自己的情绪需要冷静地想想,不会再误伤他人。”
镇长大人也意味深长地对小星说:“是需要照顾自己的情绪了,这里的磁力线包裹的太密实了,今夜就如一只三维世界的铁锅,套在了我们的头顶,我的月轮都快打烊了。”
小星冷冷地看着两位仆人说:“你们是在责备你们的主人太过小心,天生胆小吗?这里的世界我做主。我去睡了。”她不礼貌地放下杯碟,转身飞出了窗外。
我也终于明白,小星要求他们,人进了房间,关上门后一定要立刻开启一扇窗户是有道理的。
这小小的褐色的岩石屋舍,悬崖峭壁间的建造,加上身体可以以光速般飞行旋转的零羽星人,的确需要这样。
或许也另有隐情,毕竟这是个神秘的村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