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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们说什么,所有的案子都是我做的。”
“啊?哼!怎么,你们警方自己没本事,还要逼我捏造出一个共犯来掩饰你们的无能吗!”
“哈哈,你们绝对想象不到,当手术刀划破那些少女的喉管,撕裂她们美丽的皮肤时,血液汩汩的流动声有多么动听!骨骼断裂时的声音又有多么清脆……”
“啊,说起来,我还尝试了很多种不同的药品来保存她们美丽的尸体呢,可惜,很多药品都效果不佳啊,啧啧,真是毁了不少的艺术品呢!”
“这一次的绑架?那是我最后的狂欢啊——呐,你们警察不是自诩为正义使者吗?这一次,也实施最高的正义给我看啊!”
“……只要……只要,你们能够在他血液流尽之前找到他啊,哈哈哈哈哈!”
审讯室里被抓住的犯人态度强硬,口风半点不露。
狭长的眼像是贪婪的鹰隼,咄咄逼人,射着寒光和疯狂。
他挑衅的目光带着嘲讽扫过面前的审讯的两位警官,嘴角轻蔑地勾起一抹笑来。
“日向!”审讯室外,神奈郁子突然惊呼出声,_圆了美目看向身边的奈叶,她伸了手就打算去抓奈叶的手掌。
奈叶的指甲狠狠地抵住了掌心,印出了深痕。
“别碰我!”奈叶冷冷的出声,后退半步避开了神奈郁子的触碰,后者的脸上立刻闪过一抹尴尬。
“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喏喏地道。
可这句话却像是瞬间引爆了奈叶的炸点,她一咬牙,转过身面对神奈郁子说话时隐隐带上了恨意:“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句话?要不是你,你以为犯人的行动会提前?”
“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他在家里的……”
奈叶也是到了警局之后才听说的,这一次就因为神奈郁子在获知犯人身份后冒失地给犯人打了一通电话露了马脚,导致了犯人逃逸,并在其后提前制造了这一起绑架案。
“说对不起有用吗?”奈叶险些气结,“说对不起椿先生就能平安回来吗?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犯人派在警局卧底的!”
——为什么总是在捣乱呢?!!
“我打过去的时候没泄露身份的,我只是想确认犯人是否在家,然后是个女人接的电话,我就问了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就挂了电话……”神奈郁子急急地解释起来,海蓝色的长发在空气中摆动着,划出一个又一个半圆。
“够了!”奈叶强硬地出声打断她的发言,“你做了什么我不想听!我只想尽快知道椿先生被关押的地点!”
“我……”
“请神奈小姐去工作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等到神奈郁子一脸难过地走远,奈叶看着监控室里态度倨傲丝毫不露口风的犯人,颓丧地蹲下抱住了双膝,无声地将脸埋了进去。
就算刚刚那么大声地吼警官小姐,好像有多厉害的样子……其实都不过只是为了掩饰,她的害怕无措。
【在血液流尽之前】……吗?
心底的恐慌无止境地扩大,像是一个黑洞,要将人全部吞没。
好不容易才承认的家人……看似轻佻但是内心细腻的椿先生,会为了拉近她和其他人的关系费心思的椿先生,认真工作的椿先生,为她解决困扰的椿先生……其实是个好人的椿先生……会…死吗?
将头埋在双膝间的奈叶,即便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也无法抑制来自内心深处的颤栗,身上瞬间发冷,她几乎不能想象,面对椿先生一具冰冷的尸体的画面……
“已经…可以了。”
头顶忽然响起温柔而克制的声音,有些喑哑,却充满了包容力,就像是一股暖流,渐渐注入了奈叶冰冷的心底。
“枣…先生…”
极缓极缓地抬起头,奈叶的双瞳中尚余着几分不知所措和茫然,她怔怔地看着朝日奈枣,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说…已经…可以了。”
朝日奈枣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下,伸手将奈叶揽到了怀里,紧紧地箍着,不想再让这个一脸慌乱的女孩子继续胡思乱想。
即便再怎么聪颖、再怎么敏锐、再怎么看上去成熟,这个女孩子,其实还不满十六岁啊。
突然之间遭遇这种事,还要极力保持着冷静……她也该,到极限了吧……
朝日奈枣的心在对上奈叶泫然欲泣的表情时微微泛起疼来,于是身体就在大脑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先行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让她再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保护她。
——如果可以的话……
“不要再勉强压抑自己了。”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哭泣。
——他的肩膀,足够宽厚,能够承担她的所有泪水。
所以,“想哭的话,就哭吧。”
环住自己的肩膀是那么有力,拥着自己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一点、一点将浑身的寒意驱离。
奈叶忍不住回抱住了身前的朝日奈枣,相互的身体紧紧贴合,汲取着对方身上更多的温度。
而就在全身被暖意笼罩的时候,身体的感觉却渐渐回笼,奈叶被枣按在颈侧的脸庞上,泪水像是被融化了的冰珠,一颗接一颗地掉落。
“呐,枣先生……椿先生,会没事的,对不对?”
奈叶的声音微微有点哑,带着不明显的哭腔。
明知道少女需要的只是一个保证,枣却不愿意随意敷衍,他黯了黯淡紫色的眸子,沉吟半晌,终于挑了眉肯定地说出回答:“我相信椿。”
相信椿先生吗?
她也想要做到啊,可是……一想到椿先生会被割断喉管,会被分尸剥皮,她的情绪就无法再按捺住……
眼泪再度席卷了奈叶的脸庞,这一次,她深深埋进了枣的肩窝,将泪水无声地蒸发在充满热量和温度的白色衬衣上。
枣紧了紧环住奈叶的手臂,敛下的眸中神色晦明。
椿……
天际发白。
忙碌了一整夜,警方依然无法从那名犯人口中获知更多。
“怎么样?你们警方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除了逼问我,你们还能做些什么呢?怎么不快点行动呢?”
“再不快一点的话,那小子的血估计就要流尽了啊,哈哈哈!”
“喂,我说,想不想看看那么精致的小子变成标本?我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药物,绝对可以将人体保存得数十年不朽!”
审讯室里的犯人依然如同一开始一样恶劣地挑衅着,口气中充满了对警方的不屑和对人命的轻贱。
枣拥着奈叶坐在房间外,静静地安抚着她,一起等待着警方的调查结果。
现在,除了依靠警方,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死寂的静谧中,奈叶的声音乍然响起时,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泛出了圈圈涟漪:“呐,为什么他一直咬定了就是不松口呢?”
枣思索着,一时没有回答。
“为什么他对他的同伙就包庇如斯呢?”
枣迟疑着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对他的同伙……很信任,信任到,高于自己生命的地步。”
想起昨夜警官小姐曾说过的话,奈叶的眸中泛出一道光泽,给那原本黯然的双瞳增了一分色,原本低落的声音也多了几分生气,带有几分急切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能够打破他对他同伙的信任,那么,他的心理防线是不是就会崩溃?”
“你打算做什么?”
星眉剑目,高大挺拔,器宇轩昂的男子面容肃冷,目光如炬般直视着面前的枣和奈叶,身上的警服穿得极为有威严,令人很有压迫感。
沉吟了一刻钟,他浑厚的嗓音徐徐地响起:“用这个方法攻破犯人的心理防线,也不是不可行,不过……你有多大的把握?”
奈叶深呼吸,直视面前的羽田洋介:“只有一半,不过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不是吗?”
“不错。”羽田洋介颔首,“要么成功,要么,全盘皆输。”
他的目光带着压迫,逼视着奈叶,问出了一个问题:“即使失败,也不要紧吗?”
……如果失败,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再无法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朝日奈椿,也就会错过救他的最佳时机,那时候,他面临的,唯死一途。
——即使是这样,也不要紧吗?
就是这样,是她不能承受的结果。
椿先生会死什么的,她绝对不愿意看到!
奈叶眼前的景物晃了晃,双唇紧紧地抿起,触动了刚才咬伤的地方,又是刺激得一阵疼痛,而后,眸中滑过了大片迟疑。
要用椿先生的生命做赌注的这个赌,真的要继续下去吗?
而最终的结果……她能够接受吗?
“是的。”
醇厚的男音坚定地出声:“我相信椿,所以,即便赌输了,椿也绝对能撑到警方的救援。”
“枣先生!”奈叶急急地回头,手却被朝日奈枣温暖宽厚的大掌紧紧包裹住,抬眸,是枣温和而坚定的双眼。
枣说话的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安抚着奈叶的不确定:“相信椿吧,他不会有事的。”
“……好。”
奈叶想到的办法是,根据警官小姐打电话过去的时间和犯人实施绑架案的时间差,假设共犯就是接电话的那个女人,假设她是在明知罪情败露的情况下支使犯人实施绑架案,假设犯人对警官小姐的电话毫不知情——
即,假设,共犯实际是存了将犯人当弃子的心思,利用他实施绑架后就任之自身自灭。
利用犯人最信任的共犯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不用管假设是否正确,只要犯人有那么一刻迟疑,就可以找到可趁之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加紧逼问的攻势,将关押椿先生的地方问出来!
奈叶在羽田洋介的办公室等待着结果,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再走回审讯室外第一时间获知消息。
奈叶努力调整着呼吸,双臂环胸,手在双臂上不住紧张地摩挲,脚下不时走走停停。
枣见状,也知道奈叶现在的焦虑,走上前环住她的身体让她镇定下来,嗓音像是带着魔力安抚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枣先生,你说,要是赌输了,我们还能在哪里找到线索呢?”
“不会输。”
“?”
枣轻轻地揉着奈叶的发顶,笑容清浅,让人如沐春风:“你已经很努力了,所以,不会输。”
不管是他还是椿,都不会舍得看她伤心难过。
办公室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大力打开,门内奈叶的心也猛地悬到了最高点——
“问出共犯地址了,要不要跟警方一起行动?”
天色大亮,郊外某处仓库。
这个地方远离市区,明面上跟犯人也没有半点联系,因此,若非此次犯人自己交代,恐怕警方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够找到这里。
一到目的地,警方立刻包围住了整个仓库,接着,从各道门鱼贯而入。
等到里面传出控制住共犯的消息,奈叶再也按捺不住,从一道门冲了进去。
“奈叶!”
虽说共犯被制住,但保不准仓库里还会有什么危险,万一共犯不止一人岂不是还有着潜藏的危险?枣担心奈叶的安危,于是紧跟着追了进去。
跑进去不过十余米,空旷的仓库里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黑暗与寂静就让奈叶有些发憷,她不由停住了脚步,借着窗外淡白的天光,拐进附近的一个房间想寻个能用的武器防身。
等到她转了几个房间终于寻到了一根棍子紧紧握在手里之后,奈叶这时定神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才发觉自己迷了路。
掂了掂手里的棍子,奈叶改用双手握住,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又一道门走去。
开门之际,身后突然传出了些微的动静,奈叶顿时寒毛直竖,猛地一转身举起棍子就打算用力地砸下去——
“哟,妹妹。”
“哐——当!”
棍子在半空中失了控制的力道,垂直下落在地面砸出巨大的响声,地面的积尘顿时扬起到半米高。
椿…先生…?
昏冥的房间,只有窗边微微透进天亮的曙光,却仅是聊胜于无。
对面人几乎全身都包裹在淡薄的黑暗里,但是,那头张扬的银白色短发却像是日出一样美丽到耀眼。
是的,耀眼,即便本人此刻狼狈得可以,但是朝日奈椿谑笑着出现在奈叶面前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奈叶却像是看到了胜迹。
“呐,妹妹,你这是来找我的吗?”
“能找到这里,还真是不容易哪!”
“喂喂,妹妹,你怎么不说话?”
“……妹妹,你该不是傻了吧?”
眼泪决堤而出,争先恐后地滑落。
奈叶呆呆地看着他哭泣的样子令得朝日奈椿整个人慌了手脚,他一下收敛了刚才戏谑的笑容,走到奈叶的身前结结巴巴地安慰起来:“奈叶,你还好吗?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吓一下你……被吓到了是不是……不要哭啊……”
“椿先生?”
“是我是我,不是坏人,别哭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奈叶的声音很轻,在空旷的房间里很快就扩散开来,但近在咫尺的椿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手忙脚乱帮奈叶擦拭脸颊上泪水的动作猛地一滞,沾了脏污的面容僵硬地看着奈叶,只听得奈叶木偶般没有情绪的用着轻不可闻的声音接着道。
“我和枣先生找了你好久,大家都很担心你,还有梓先生凌晨醒过来了,他第一句话就是‘椿呢’,听说你还没有找到,他急得就像是快要疯了,一直责备着是自己的错,绘麻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失去理智的梓先生——”
少女的喋喋不休被吞没在一个温柔至极的吻里。
当那温暖的触感贴在唇上辗转反侧时,奈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时间只能呆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动作。
细细密密的感觉顺着那个点向四肢百骸散开,奈叶只觉得整个人酥麻起来,大部分力道不由卸在了身后有力的臂弯里。
……这个笨蛋,连闭眼都不知道啊。
朝日奈椿无声的轻笑着,心底却泛起大片大片的感动。
他被绑架,她也很担心吧……
一脸的倦容,说不定还是一夜没睡,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这里,还不顾危险跑进来找他。
担心梓,还要担心他……这个笨蛋,一定一直在勉强着自己吧。
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却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她也……很辛苦了呢。
而她这么辛苦……是因为他。
——这样想,朝日奈椿的心头又滑过了难以言说的感动。
唇上不禁加重了力道,吮吸着那份柔软上的清甜,却渐渐感觉怎样都无法餍足,忍不住探出舌尖细细描绘起那小巧精致的唇形,而在察觉到她下唇细密的伤口时,动作开始失了温柔。
眼前的景物突然朦胧成一片,椿无比懊丧地叹息,却终是无可奈何地将头抬了起来。
“害你这么担心,对不起。”
害你担心难过,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记得对我多有一点信心。”
虽然过程艰难,不过他,可是尽了全力逃到了这里,藏了很久呢。
眼前的景物开始被黑暗覆盖,椿忍耐着挣扎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奈叶。”
世界终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药效,再也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