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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陆梵翊的车里,脑袋有点发晕:“陆梵翊,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吧。”
他扶着头,刚要开口,就疼得皱了一下眉头:“回去再说。”
他伤得不轻,我对开车的Richard说:“把车开到医院去。”
“不,”陆梵翊扶着头阻止,“原路返回。”
我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固执:“你受伤了,伤口需要检查处理。”
他皱眉说:“知道我伤在哪里,就尽量别跟我说话。”
车子绕来绕去,开到了一片不知名的住宅区,停进一个庭院里,看这样子,这是陆梵翊的家。果然,他说:“这段时间,你先住在我这里。”
“我有住的地方。”我说。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较劲?”他急了,又疼得皱眉。
我看着他脸上的青肿痕迹,叹了一口气:“先处理你的伤口吧。”
艾棋把我拉到一边:“颜悦,在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你就先住在陆总家里吧,这样比较安全。我也会暂时住在Richard家里。”
但我觉得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不会有完全搞得清楚的一天,就算会有这一天,只怕到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始料不及的改变。而辰羲现在不知道怎么样……既然在哪里都不安全,我宁愿到他身边去,这样,我心安,他也心安。
艾棋和Richard离开以后,陆梵翊往前走了两步,靠着旁边的长椅坐下来,抬起一只手掩着额头。看样子他确实伤得不轻:“你怎么样?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肯去医院?”
他揉了揉额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晕。”
我瞥见他额头上原来就有的伤:“额头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难道你天天跑出去跟别人打架?”
他扶额浅笑,并不答话。片刻之后,他神色稍展:“进去吧。”
他虽然说没事,但再怎么没事,陈宇始终是有力气的人,又伤在头上,思来想去,深觉不安:“还是看看医生吧。”
他总算停下脚步,回头说:“我听你的,你也要听我的,这段时间哪里都不要去。”
我不能答应他,因为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等你看完医生我们再说这个。”
他定定地看着我,表情复杂:“什么时候学会用缓兵之计了?”
我被他看穿,只得说:“陆梵翊,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不是交易。”
“这是交易。”他将了我一军。
这算什么?他拿自己做赌注?——“这样的交易我没有兴趣,我走了。”
“颜悦!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你走。”他拉住我,拨通手机:“卫医生,我在家里,你来一下。”挂了电话,他苦笑,“现在可以进去了?”
我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额头和右脸上的伤在灯光下更加明显:“你家里有鸡蛋吗?”
“有。”
“你先坐一下,我去煮个鸡蛋来揉一揉。”
他又抓我的手腕:“你坐着,等卫医生来就行了。”
我把手从他手里移出:“医生只是来检查一下情况,一时半刻也消不了脸上的肿,你坐着别动。”
我迅速起身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应有尽有,东西都放得井井有条。刚把鸡蛋放进锅里,门铃就响了,我回身出去开门,见门口的人提着一个医用箱子:“您是卫医生?”
“我是,”他的穿着非常得体,看见我,愣了好一会儿,“请问,陆先生在哪儿?”
我领着他进了大厅,卫医生看见沙发上的陆梵翊,露出诧异的神情,他跟陆梵翊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因为刚放下手里的东西,他就笑着打趣他:“看样子,陆先生的脸最近总是受伤啊。除了脸上,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没有。”他回答以后,卫医生脸上的表情比刚才放松不少。
他大致检查了一下陆梵翊的脖子、口腔、颧骨、额头,最后说:“被重物击伤时会有眩晕感,陆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找你来是为了让她放心。”陆梵翊看了我一眼。
卫医生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我一眼,笑说:“陆先生,这样的伤,从表面看不出什么问题,我不能说让谁放心的话,如果不舒服的感觉会一直持续,还是要做一下检查。另外,”他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本像是病历一样的本子,本子是纯白色的,中间有一个极简的深蓝火山符号,本子有点旧,看上去已经用过一段时间。卫医生又拿出一支笔,问他,“最近感觉怎么样?情况是像从前一样,还是有加重或减轻?”
这句话我听得一头雾水,感觉卫医生不像是在问陆梵翊脸上的伤。
陆梵翊唤我:“颜悦,鸡蛋不要煮过头了,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卫医生猛地回过头,打量了我好一会而,这是一种我很不能理解的目光,这样的注视来得很突然,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出现了我更不能理解的表情,像是欣喜,像是惊讶,又像是释怀,他最后朝陆梵翊点点头,笑了笑:“陆先生,我大概明白了。”
这句话说得更没头没脑,他明白什么?——怪不得艾棋常说,所有医生的字都是谜,这也算了,有些医生连说的话都是谜。
既然陆梵翊有意要把我支开,得知他脸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我也不好再多问,转身进了厨房。在厨房待了一阵子,把鸡蛋用碗装好,拿出大厅,陆梵翊正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卫医生,看样子,他已经离开了。
我走近他时,他抬起手触在我前面的玻璃上,忽然开了口:“骆颜悦,时隔八年,我们再次重逢,在兰凯的办公室里,我看着玻璃上你的影像,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奇怪,那种感觉,跟现在一模一样。”
我想起那一天夜幕降临,我在他办公室里站得腿酸,玻璃明亮得就像一面镜子,我能看见自己的脸,却看不见他,确实跟现在一模一样。
我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转过身走到沙发上坐下:“你过来吧,要不然,鸡蛋就凉了。”
他静默了一会儿,最后总算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从碗里拿起一个鸡蛋,贴在他脸上,他的眉头瞬间皱起,吓得我把手一缩,他却按住了我的手。四目相对,又靠得那么近,我觉得尴尬,手里的鸡蛋烫着他的脸,也烫着我的手。他说:“你不是不在意我的。”
我闭起眼睛:“你再这样,我要出去住了。”
他缓缓放开我的手,我揉着他的伤口,他嘴唇紧闭,眼睛却一直在说话,这双眼睛好像要写一本书出来,我依旧觉得尴尬:“你……把眼睛闭上。”
他刚闭上眼睛,却又开了口:“闭了眼睛,你就能假装看不见?”
“听不懂。”
他喃喃说:“你听懂了。”
我放下手里的鸡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关于……辰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睁开眼睛:“你想知道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前段时间有人到兰凯调查过你,是几个从香港来的人。在那之后,你就一直被跟踪。后来……”他忽然停住了,我感觉不对,“后来怎么了?”
“后来,他们离开以后,却还有人在跟踪你。这一次是一个叫陈叔的人在背后操控,辰羲已经在你身边安排了人,如果这个陈叔也是他的人,就不应该无缘无故再派人跟踪你。”
他讲得太简单,我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单从辰廷和辰夫人被绑架的事情来看,香港来的人没有这么好应付。问题太多,我得一个一个问:“从香港来的人,怎么会突然就走了?”我瞥见他额头上的伤,听卫医生刚才的意思,这是最近才受的伤,难道跟这件事情有关?
“你自己开一间店,平时也没有住在辰羲家里,表面看上去,你跟旗盾、跟辰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搞不清楚绑架你会有多大的价值,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旦认定你跟辰羲已经没有关系,他们就不会在内地多此一举。但后来,保护你的人还是出现了。你身边有了辰家的人保护,反而让他们相信,绑架你一定多少都能威胁到辰羲,开始跃跃欲试。”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慌了。”
事情既然这么不单纯:“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又要离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AT亚洲总部在香港,高层里有几个人跟这个帮派还算有点交情。他们现在的势力在香港算不上太大,不会为了还没嫁进辰家的人,轻易得罪AT。”
我震惊不已,陆梵翊的意思是说,他通过AT的几个高层,打通了关系,事情就顺利地解决了?可是:“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愣了一愣,没有料到我会这样问。
我预感到陆梵翊根本没有把话说完,按照陈宇的说法,辰夫人是这个帮派前任老大的情人,后来跟辰羲的父亲到了内地,在辰沣出事的那几天,他们马上就绑架了辰夫人和辰廷,等于是带着报复的心态在对付辰家,就算不敢轻易得罪AT,也不太可能凭三言两语就可以当做没事发生。我直视他的眼睛:“你还做过什么?我要知道。”
他沉声说:“只是跟他们谈了一笔交易。”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是什么交易?”
“用房产跟他们做了笔交易。站在他们的立场,你的利用价值是不确定的,放了你,既顺水推舟地结交了朋友,又能得到利益上的好处,还卖给我一个人情,这笔交易,只赚不赔。”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的心堵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马上就要嫁给辰羲,他也将会迎来一段新的感情,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完了。”他起身上楼,“我累了。房间在二楼,你也早点休息。”
“陆梵翊。”我叫住他,他停在原地。
梵翊,我必须……必须告诉你:“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因为我是还不起的……”
他沉默良久:“不用还。如果我当初把所有事情弄清楚再去法国,或者,等着你一起走,我们就不会分开,你不会爱上别人,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我一直以为,只要没有交集,就不会互相伤害,原来不是这样。
或许我不应该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或许,不干扰他,他就能把我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