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玉不琢,不成器】

耳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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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传说山里闹妖精,告诉大家别去不就成了么?为何要选择封山?

    老太太见几人似乎心中有事,低笑一声,“这山婆是怎么出现的,你们听过这传说没有啊?”

    众人自然摇头,“没。”

    老夫人端着杯子想,像是在回忆什么往事,众人等得都有些脖酸了,觉着老夫人没准记不起来了,就准备接茬吃东西。

    就听老太太突然开口,“男人啊,大多是靠不住的!”

    “咳咳……”

    在座三个男人都被吃食噎住了,捶着胸口看重华的娘。

    小刀觉得这调调有些耳熟,莫非老夫人跟自家娘亲一样,也遇着过负心汉?

    “说的不是我,是那山婆的事儿。”老夫人放低了调门儿,缓缓说起来……

    原来,山婆本是金陵某大家族的独女,从小掌上明珠一般,却偏偏爱上个苦郎中。山婆的老父太疼闺女,就将那郎中招了女婿。

    郎中和山婆完婚后,日子过得挺美满的。这郎中虽然出身不好却是聪明上进,没多久就接手了家里买卖,并越做越大。

    男人么,银子多、买卖忙,就顾着往外跑了。

    三年后,山婆家里老父去世,同年,山婆又诞下了一个千斤,本想着相夫教子好好操持家业,郎中却渐渐不回家了。原来是在外头,叫个唱戏的美貌女子迷住了。

    听老夫人说到这儿,三个男人都端杯子喝酒,晓月愤愤说了一句,“忘恩负义!”

    小刀托着下巴问老夫人,“虽说郎中接手了家里买卖,但毕竟还是山婆家的祖业,他也没那么容易得着吧?”

    老夫人点头,“无毒不丈夫,郎中为了霸占家业,和那女戏子一起合谋毒死了山婆母女,连夜装进麻袋兜了大石,扔进仙云山瀑布下面的深水潭里了。”

    “连女儿都……”郝金风皱眉,“是不是人啊?!”

    重华和薛北凡也赶紧点头,觉得这已经不是钟情滥情的事情了,而是禽兽不如。

    “山婆死了之后,郎中叫女戏子假扮山婆,躲在房中不见人,更换家中仆人,夺取家产。”老夫人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只可惜,风水轮流转啊!等郎中尽得家财后,也看上了别人了。”

    “呵。”薛北凡忍不住摇头,“那郎中生性够风流的,这喜新厌旧也太快了些。”

    “戏子觉得不忿,她为郎中做了那么多,最后连个名分都没得着就要被赶走了,于是一气之下,就威胁将当年事抖出去。”老夫人说着,脸色微沉,“结果……她被郎中用瓷枕活活砸死了,也用同样的法子,趁夜丢尽了仙云山瀑布。”

    众人不禁唏嘘,害人终害己!

    小刀咋舌,“乖乖,这人是郎中还是屠夫啊,那么凶残?”

    “还不算完呐。”老夫人见晓月给她换了杯热茶来,高兴得眉开眼笑的,接了喝两口,继续说,“你们猜怎么着,那郎中又爱上了一人,江南名妓,当年名闻天下的第一花魁。”

    “这下他可满足了吧?”郝金风皱着眉摇头。

    小刀给他往碗里夹菜,边说,“大哥,这个你就不懂了吧,男人偷是一种态度,并不会因为家里老婆丑就出去偷,也不会因为家里老婆俏就不去偷,偷与不偷,完全在于他自己想还是不想!”

    老夫人一挑眉,“呦,你这闺女多大了,看得挺透彻啊……”

    话没说完,在座众人异口同声,“她娘教得好啊!”

    小刀美滋滋嚼着大虾点头连连。

    “那名妓沦落风尘,好不容易找到了靠山以为脱离苦海,却不料没过三天,金陵来了京里的官船。船上载着的是顺德王爷和他家三郡主。”老夫人叹息,“于是,郎中从哪条路来的,就又从哪条路走回去了。”

    小刀了然,“他最开始恋上山婆,只是因为她家富贵,后来偷的几个是贪图美色。而当美色钱财都到手之后,他又看上了前程……顺德王的女婿,据我所知姓蔡名廉,如今已经继承了郡王位,风光无限好啊。”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小刀,“丫头,很聪明。”说着,又拉起一旁重华的手,嘱咐他,“儿啊,记得!这种丫头要小心,没有金刚钻可千万别揽瓷器活啊!”

    重华不太明白。

    薛北凡被老夫人逗笑了,插嘴,“伯母的意思是悍妇难驯。”

    众人都笑,小刀撅个嘴。

    老夫人赶紧给她往碗里夹菜,“说笑的,你可是个讨喜丫头。”

    小刀脸上也见笑了,吃菜继续听。

    老夫人心中赞许――是个经得起说笑的豁达姑娘。再看身边晓月单纯朴实,这俩丫头各有千秋不可多得,希望重华和北凡好好珍惜。

    “蔡卞是蔡廉的亲侄子。”郝金风抬起头插嘴,“蔡廉如今位高权重,蔡卞就是仗着他攀上的众多关系,得了肥差。”

    众人都纳闷――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小刀问老夫人,“那后来呢?那位江南名妓怎么样结局?”

    老夫人沉默片刻,“她不想再沦落青楼,蔡廉却迷恋她美色,想将她一直养在府里作为玩物……她逃出去后,不知为何跑到仙云山,投水潭自尽了。奇怪的是,尸体沉下去后就再也没浮上来。”

    众人听得寒气森森,薛北凡道,“也许潭底有空洞,被水流卷走了。”

    晓月皱眉,“蔡廉一个人害死了四个人,真是狠心。”

    老夫人啧啧两声,“唉,这男人女人的事儿永远说不清,当年若不是山婆一念之差,也不至于到这步田地。”

    “山婆不是和女儿一起死了么?”小刀不明白,“怎么变妖精了?”

    “据说几个女人沉到水底后,都因心存恨意化作怨灵,其中山婆因为丧女,恨意最深,法力也最高。几个女人怨气合体后,幻化成恶鬼妖魔爬上了水潭。”老夫人说得阴森,小刀等人听着离奇――有那么邪乎么?!

    “山婆一上岸,可算是厉鬼转世了!”老夫人富贵的手轻轻一摆,“她是发了疯想找蔡廉报仇,可到了河边一照影子,发现已经变成了丑陋不堪的老婆子,于是她就抓姑娘来吃。一吃……立马变成极美艳的人儿。她专门入城找那些有家事还出来鬼混的男人,一旦发现是负心汉,立刻掏心挖肺!”

    薛北凡和重华听得脸都皱起来了。

    “而且这山婆还有敛财的习惯,杀了负心汉后必劫走其家中珍宝,藏在仙云山瀑布下。指不定是想有一天能引来蔡廉那贪财鬼吧。”

    小刀他们听了这长长一段山婆的传说,可算听着重点了――原来仙云山瀑布下边还有宝贝……那龙骨五图的其中一块,是不是也在里头?

    可众人转念一想,一起看老太太,“老夫人,您怎么知道这些的?”

    老夫人神秘一笑,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拜,“佛曰,不可说。”

    众人面面相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好能卖关子的老太!

    当夜,众人早早休息,小刀却是睡不着了。

    重府很大,不用两个人挤一个屋子,于是小刀和晓月有了各自的房间。

    小刀靠在厚厚的锦被上,优雅的贵妃侧卧式,嘴里叼着杆笔,闲着的那只手,轻轻戳着眼前睡得正熟的小猫。

    小刀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山婆的传说,倒不是她胆小害怕,而是她娘教过她――要找宝贝,一定要学会听地方的传说,特别是那种骇人听闻的。

    地方传说通常会流传起来的,多是些美满动人的故事。那种风花雪月才子佳人去过的地方绝对没宝贝,因为别人也老去。人多不聚宝,聚宝人不多么!

    而那些恐怖的传说缘何而来?多是为了震慑来人,让他们不敢靠近。因此,传说中必有讯息。

    小刀想得有些烦,索性将那虎皮小猫翻过来抓肚皮,边出神地想着刚才传说中的破绽,她娘教的――找线索先找破绽,有破才有立,有孔才能入……

    她想得太投入了,没提防小猫被她吵醒,恼了,一爪子拍过去。

    “哎呀!”

    院子里正练功的郝金风听着小刀一声喊,抬头,就见她甩着被抓出两道细痕的手跑了出来。一脸不开心,边跟那只霸占了她床的小猫吵嘴,“亏我一路味得你肥肥美美,你这没良心的,果然连猫都不能信公的!”

    郝金风觉得好笑,这丫头和猫都能吵起来。

    小刀甩着手,拿着一瓶金疮药,一推隔壁房间的门,进屋,关门。

    “唉……”郝金风想阻止都来不及,纳闷――小刀怎么进薛北凡的屋子了?

    房间是老夫人安排的,小刀想,这一大院子总共四间屋,她隔壁肯定是晓月,对面两间相邻的是郝金风和薛北凡呗。

    进了屋子,发现灯熄着,晓月似乎睡了。

    小刀撅着嘴爬上床推床上人,边撒娇,“晓月,那只猫忘恩负义,它挠我!”

    “嗯?”床上人哼哼了一声。

    小刀躺在那人身边,“你帮我擦药呗,我一只手不方便。”

    “嗯。”那人又应了一声,闷闷的,似乎是从被子里发出来的。

    小刀单手支着下巴侧过身看到一头黑发,边戳戳他,“唉,晓月,我睡不着,咱俩聊聊天呗?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了,你给我出出主意。”

    听到小刀的话,“晓月”转了过来,不过整个人在被子里头,就露出黑乎乎个脑袋,被一侧被角掀开,像是叫小刀进来躺着,别着凉。

    小刀喜滋滋钻进被窝里,躺好,“晓月,我跟你说呐……”

    刚开了个头,小刀就见眼前人笑得双肩直抖,一愣……

    同时,就见眼前人猛地抬头,是那薛北凡的脸,一脸痞气笑着问,“你个疯丫头啊,怎么钻我被窝里来了?”

    ……

    “呀啊!”

    郝金风在院子里,就听薛北凡屋内传来小刀第二声惨叫。这一声可谓“惨绝人寰”了,把对门屋子晓月也惊了起来。在隔壁院子的重华、还有重府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下人都跑进来了。

    众人就听薛北凡房里一阵桌翻椅倒。

    随后,“嘭”一声,薛北凡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踩着他脚跟,小刀追出来,手上拿着个枕头,“我打死你,你这死淫贼!”

    “你才是淫贼啊!”薛北凡边跑边吆喝,“那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你个鬼丫头大半夜溜我房间钻我被窝,是何居心啊?哎呀,你还我清白,我要你负责!”

    “我呸,你去死!”小刀又臊又气脸通红,跺脚撒脾气,“气死我了!”

    于是,当夜重府所有下人都在议论――究竟谁是淫贼呢?

    晓月房里,小刀将那只虎皮小猫五花大绑,拿根蟋蟀草挠得它喵喵叫,边数落,“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门口,薛北凡精神奕奕喝酒,吹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