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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瞧你这样子,焉儿里吧唧的, 还是我弟弟吗?区区小事都经受不起,将来如何在官场行走。”
“我......”杨荀朝迷茫地向着她, 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神色间就好像一个失去方向的孩子。
杨初雪见状心中一疼,弟弟从来都温文儒雅,傲睨自若,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急忙上前几步拉住他的手,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柔声道:“你呀, 就是想的太多了,监考老师习性不同,阅卷的答案自是也不同,如今你们两个都高中, 将来一起去官学不好吗, 还可以互相帮衬。”
杨荀朝低垂着脑袋也不说话,杨初雪柔和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换来了一个怒视,接着又说道:“记得冯夫子的批阅吗?你们对的答案我也看过,盛哥儿显得过于激进,你则中规中矩, 一般来说,你的答案较好,但你可曾想过,考场上中规中矩的人有几何?”
杨荀朝摇了摇头,沉思起来,杨初雪心中一松,只要弟弟不是刚才那副模样就好,笑了笑,说:“答题时,你可是犹豫不决?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八面玲珑,四面讨好,答案写的模棱两可,怎么看都是对的,我还记得对题时,冯夫子可是对你赞扬有加,说你的文章出彩,笔尖风流呢。”
杨荀朝微微一怔,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杨初雪抿嘴一笑,斜看他一眼,调侃道:“现在可知错在哪儿了?”
“错在太过圆滑。”杨荀朝苦笑一声,重重吐了一口气,此时若还不知错在哪,他就枉为读书人了,尽管还是有些不甘,但却没了先前的颓废之色。
“现如今你们也考完了,明儿去跟爹要些产业吧,自己学着管理,先不要说拒绝,我知官家不可行商的律令,但哪个达官贵人没有自己的产业,要做官,先做人,官场上的水深着呢,我这儿有几个方案,原就打算给你跟盛哥儿弄铺子,现在你们自己拿去,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这......”杨荀朝皱了皱眉,爹若知他管铺子,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杨初雪轻轻一笑,仿佛知他心中所想:“你若连这儿都搞不定,就别跟我提什么做官了,难道想学着冯夫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姐——”杨荀朝板起了脸,眼中闪过一抹不赞同:“冯夫子学问是好的,对弟弟也尽心,还望姐姐以后不要这样说他。”
“行了,我知道了,尊师重道是好事,冯夫子的心意我领,若不是为了你们,他早就去了京城,但是......”杨初雪顿了顿,紧接着面色一冷,疾言厉色道:“但是你也要明白,尊敬他却并不代表赞同他,你将来是想当清官、闲官,还是想当大官、权臣,有原则是好,但若不知便通,将来你还是继承家业吧,省得去了官场连累家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荀朝浑身一震,急急地说道,心里为姐姐的误解有些委屈。
“我知你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也不觉得他有错,你可知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
杨荀朝愣了一下,目光转而变得坚定,唇边挂起一丝希翼地笑容,声音爽朗而坚决,铿锵有力地说道:“清廉、公正、爱民,当官就是要为黎民百姓做主。”
“我教你的东西白学啦——”杨初雪呆了呆,情不自禁怒吼出声,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她这才几个月没管他们,竟然都长成歪脖子树了。
杨荀朝吓了一跳,气势弱了下来,惴惴地瞥了她一眼,悄悄退后几步,不怕死地道:“难道不是吗?”
杨初雪怒极而笑,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生气,要冷静,她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忍不住说出什么恶言来。
“你说的对,当官要清正廉明,你去给我看看史记,这样的大官有几个,善始善终的又有几个,若你依然坚持,姐我也不说什么,只当自己命苦,将来在夫家受了委屈,也是自己活该,怨不得谁。”
“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难道姐想让我当贪官,就如王大人和刘大人一般。”杨荀朝也怒了起来,面上露出许厌恶之色,王大人就是县太爷,想将庶女许配给他的那一位,刘大人则是茶引批验所大使,杨老爷每年上供的钱都不知几何。
“你若当真这样想,不去当官也罢了,王大人和刘大人算什么,你只能看到这点东西吗?”杨初雪气不打一处来,忽然有些庆幸今晚自己跟出来了,否则就凭二弟这样子,去了官学,还真不让人放心。
其实心中也有些自责,是她太忙疏忽了,记得刚见二弟时,就是一个小酸腐,他这样的年纪,最容易染上色彩,好不容易跟她学得有模有样,又被冯夫子掰弯了,当真害人不浅,难怪她对那些读书人始终提不起好感。
“《资治通鉴》背熟了,背透了,全都看得懂了吗?我并不是说清正廉明有错,只是想让你明白,什么叫量力而行,什么叫立场坚定,官场上的派系很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一步错,满盘皆输,你这样的身份,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若是只想忠君爱国,不站队,不讨好,除非你能一举拔得头筹,中个状元来当当争取面圣的机会,否则一辈子也别想出头。”
“......”
“更何况。”杨初雪瞥他一眼,目光露出些许不屑:“就你这斤两,不是姐姐说你,就算出了头,恐怕也讨不了好,站在风口浪尖,还不知有多少人来下绊子。”
“......”
“先别急着反驳,今朝以来一甲三名,你可知他们都是谁,背后有着哪些人,谁默默无闻了一辈子,谁又高官厚禄享之不尽,当你拜师的那天起,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就像你的答卷一样,你想让所有人都满意,绝无可能。”
杨荀朝面色惨白,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他的梦想,杨初雪的话对他的打击无疑很大,撕碎了粉饰的太平,把残酷摆在眼前,一些从未想过的问题蜂拥而出,只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姐姐如何知道这些?”
杨初雪冷冷一笑,面上虽然不显,心里不禁一松,二弟知道问问题,想必是想通了,既如此,她也不介意来赚一把同情泪,淡淡道:“爹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将来必是要我嫁去京城做妾,不打听一点消息知己知彼,难道要跟大姐一样吗?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这话题就扯远了,不过男子一般都不理内院事儿,哪怕男孩儿也一样,见到姐姐如此神色,杨荀朝立马就急了,心里惭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亏他还想当官做主,思虑却还不如姐姐周全,若连家人的保不住,那他还考什么科举,当什么官,当真本末倒置了。
“姐姐别伤心,是弟弟的错,多谢姐姐教诲,弟弟以后不会了。”
杨初雪面色一缓,作势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强作欢笑地看向他:“你不怪我就好,爹娘把你保护得太好,冯夫子为人又太过迂腐,心里只懂得做学问,我不想你将来也这样,宁愿你现在面对残酷,也不想你懵懵懂懂,等到吃了亏,上了当,才知道何为对错。”
“谢谢姐姐。”杨荀朝身子一僵,接着又有些释然,犹豫了一会儿,第一次主动挽起姐姐的手臂,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我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杨初雪心中一暖,暗道这次感情投资赚发大了,佯作生气,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训斥道:“也不许钻牛角尖,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和盛哥儿互相扶持,将来官场上的道路,还怕走不远吗?”
“是——姐姐教训的是,弟弟知道了......”杨荀朝拉长了声音无奈应道,心中却暗想着,难怪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当真不欺我。
这一话题告一段落,杨初雪柔柔地看着他,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裳,关切道:“外面风凉,别站太久,回去好好想想,明儿记得备礼去跟冯夫子道谢。”
“我知道了,谢师礼爹娘早准备好了,只是弟弟心中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姐姐解惑。”
“何事?”杨初雪挑了挑眉,心中感觉有些好笑,朝哥儿到底是小孩子,这才刚缓过气来,就跟她玩起心眼儿了。
“弟弟只是好奇,姐姐为何都不担心大哥,虽说这次成绩好,但,,,,,,”杨荀朝顿了顿,接下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是想说盛哥儿顽劣,惹了祸事怎么办吗?”杨初雪有些失笑,感情二弟这是不服气了,斜看他一眼,笑着说:“就你大哥那没心没肺,见风使舵的本事,你担心他能惹出什么祸事?”别看二弟成熟稳重,但书读得太多,原则性太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掰过来的,但大弟就不一样,把爹的圆滑遗传了个十成十,审时度势是好手,就算惹出祸事,问题也不会太大,所以杨初雪压根就不担心。
杨荀朝被噎住了,难道见风使舵也是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