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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远与李徒郎两人吃罢酒饭,见麴管家再不出来,想必是陪着迟老道疗伤去了,卢颖儿仍是踪影不见,问那些家仆时,都是一笑,只说卢家小姐与后院女眷一同歇息,两人心中虽是奇怪,也只得先行歇下,只是宇文远心中到底觉得有些异样之处,却又说不出来,整整一夜只是睡了个迷迷糊糊!
“宇文少侠!我家主人有请!”宇文远一夜直到天色将亮之时,这才昏昏沉沉睡去,略略睡了两个时辰,就听门外家仆叫道,睁开眼见已天色大亮,赶忙起身洗漱了,那家仆又将换洗衣裳和早饭送了进来,等他换了衣服,用过早饭,这才引着他直到前堂。见麴管家与迟老道尽都已然在座,迟老道神采奕奕,显得精神极好,看来是伤势大有起色的样子,宇文远心中不免暗赞,这麴管家不愧在这江湖上能与自己师父相提并论,功夫果然了得!再看李徒郎也在堂上,却是神色略有几分焦急,不住的左顾右盼!
“哟,远哥儿来了!快请坐!”麴管家正坐在堂上与迟老道说话,见宇文远过来,赶忙起身道:“远哥儿昨夜睡的可好么?”宇文远几步跨了进来,口中笑着应道:“承蒙麴先生盛待,自然安心,道长精神见长,看来麴先生功夫果然有独到之处,倒省的道长一场奔波了!”迟老道也呵呵笑道:“岭南双英武功自然了得,不过老麴不光要替我疗伤,还要替你疗伤!”
“替我疗伤?!”宇文远脸上倒是一惊,连一旁心不在焉的李徒郎都是一愣,宇文远这一路来又不曾受伤,更不曾有一点受伤的征兆,却是疗哪门子的伤来?麴管家却看着宇文远道:“昨夜远哥儿将我家祖传铁杖送回,在下心中感激万分,岂能无谢?只是昨夜时间仓促,再者几位一路鞍马劳顿,因此便请几位暂歇一歇,今日再来尽我心中谢意,疗伤之语,不过是道长戏谑之词,不可当真!”
“怎么能是戏谑之语?”迟老道端着一杯茶正要喝,忽然脖子一梗道:“老杂毛是内伤,远哥儿是心伤,你昨夜替我将体中毒质驱出十之六七,那是疗伤,今日让远哥儿心中大定,与无望处见生机,岂不也是疗伤么?怎地却是戏谑?”宇文远同李徒郎两人听了迟老道这一番话,顿时都有些茫然不解,李徒郎挂念卢颖儿安危,怎奈今日一早这麴管家与迟老道只是不肯明言,只说等到宇文远起了,自然一切明白,现下迟老道这一番话云遮雾罩,更是不知说的甚么意思。
“来人,请卢姑娘出来罢!”麴管家见他两人都是一脸茫然,也不再和他二人解释,只是吩咐一声,一个家仆应声而去,李徒郎见要请卢颖儿出来,自然是心中略安,宇文远却仍是有些不解迟老道方才话中之意。
“远哥!你认得他么?”宇文远正在堂上胡思乱想,忽见门口两个人影一闪,正是卢颖儿,一脸笑吟吟看着自己问到,再看另一人,却不正是那夜同自己动手的那个浓眉重须的后生么?只见卢颖儿同后生手臂相挽,一副十分亲密之意,不觉脸上大奇,转过脸看李徒郎时,只见李徒郎也是一脸诧异之色看着自己!不知卢颖儿为何跟这后生如此不避嫌疑!
“这位少侠是……?”宇文远此刻虽知这后生必跟麴管家有所关系,却不知此人应算是麴管家门下子弟还是徒弟,不免看着卢颖儿诧异到,麴管家却神色怪异笑道:“远哥儿,我家那根破军铁杖,乃是家传之宝,如今被你送回,自当重谢,只是金银财宝都不足以表我心中意思,特此请我府上这位晚辈来,他自有谢你之法!”
“呃……。”宇文远此刻当真是一片茫然,虽说自己并不贪图这麴管家谢意,但这后生却用何物来谢?难不成将那棍法传给自己不成么?卢颖儿却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宇文远嗔怪道:“你怎地到此时还不明白?”
“明白……。明白甚么?”宇文远见卢颖儿一脸急切之色,心中更是诧异,就见那后生脸上淡淡一笑,不似男子之色,跟着轻轻叹气吟道:“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竟然是女子声气,只是这声音何等熟悉!自己虽已有许久不曾亲耳听过,但那声音在心中何曾有片刻忘记?心中顿时嗵的一声,心跳便似停住了一般,双眼圆睁,两耳之中嗡嗡作响,自座中缓缓站起,手指指着那后生,喉咙中咯咯有声,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李徒郎见他神色有异,身形摇晃,赶忙离座过来扶住,迟老道与麴管家见他如此,脸上也都均无笑容,都是满面慨叹之色。
“你……你……你是……”宇文远勉力半晌,直觉心中巨震,好似当日心脉受伤一般,一口气似乎怎么也提不起来,指着那后生半晌,这才极为生硬挤出几个字来,那后生见他这般样子,眼圈也是一红,伸手将自己脸上眉毛胡须轻轻揭去,又伸手接过旁边家仆送上的毛巾来,在脸上用力擦了几擦,原来竟跟迟老道那易容之术一般,脸上涂了一层物事在上,那些眉毛胡须尽行都是黏在那层物事上,这般擦的干净了,但见眉若弯柳,眼如朗星,唇红齿白,容颜秀丽,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思玉师姐,更是何人?
“我在这青柳庄这么久,你到底寻来了!”思玉此时容颜已露,双眼微微湿润,其中情意无限,看着宇文远缓缓到,宇文远此时已然说不出话来,双眼如同痴呆一般看着思玉,双手忽然在腰间一阵乱摸,像是要拿甚么东西一般,猛地想起这乃是在人家庄上,自己腰中双刀岂能时刻带在身边?昏头昏脑,面色潮红看着思玉一笑道:“我……我……我去拿……你的佩刀……”一语未了,就听咕咚一声,已然脚下一软,栽倒在地,双目紧闭,昏晕过去。
“好没出息的样子!”众人见宇文远见了思玉,竟而晕厥过去,都是一阵大惊,思玉立时便扑了过来,将宇文远轻轻抱起,脸上甚是紧张,迟老道却深知宇文远乃是心中激动过度所致,在一旁呵呵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此乃年轻人一时心血翻涌,气息凝滞,老麴,你去他百会穴上轻击一掌便成!”麴管家也是笑着摇头,走了过来,看李徒郎同思玉将宇文远放在椅上,手掌微微运劲,照着宇文远百会穴上轻轻一拍,跟着又在他胸前轻轻推拿两下,之间宇文远口中重重吐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猛然神色一愣,见卢颖儿一人站在那里,急忙道:“方才不是思玉师姐在……。”一语未了,只觉手上被人轻轻握住,转头已然看见一双明眸含情脉脉看着自己,脸上顿时一红,又是半晌只是傻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呵呵呵,看来当夜在中都宫中劫走思玉姑娘的,便是老麴你了!”迟老道见这两人此刻一句话不说,卢颖儿也是站在李徒郎身旁,眼中尽是欣喜之色,不由脸上笑道:“难怪那皇帝连夜派人追了一百八十里地,都不曾见思玉姑娘踪迹,这等长途奔驰的轻功,除了你岭南麦家,武林之中只怕无人能有!那一夜之间,你恐怕已然在三四百里开外了罢?”李徒郎同卢颖儿听这麴管家轻功如此了得,都是一脸惊叹不已
“宇文远多谢麴先生大恩大德!”宇文远此时心神已定,听迟老道之话,看来当夜掳走思玉的不是别人,正是麴管家,起身便朝麴管家跪下,不等麴管家起身,已然三四个头磕了下去!
“远哥儿,远哥儿!”麴管家原本面带笑意看着他二人久别重逢,不想宇文远忽然行此大礼,赶忙不迭过来将宇文远扶起道:“此事实属侥幸!我若早走今日,只怕思玉姑娘已然落入那皇帝手中了,此刻想来,这也当是韩元帅在天有灵,我才有机缘得知此事,不过思玉姑娘也忒过胆大,孤身一人便来行刺一过皇帝,当真是将门虎女!”宇文远被他扶起,仍是感恩不尽,李徒郎同迟老道却是有些好奇,这思玉孤身一人前来行刺金国皇帝,竟然能安然脱身,自然是麴管家暗中照应,怎地又是侥幸之事?
“我来说罢!”卢颖儿见众人此刻都不知这其中缘故,她却是昨夜同思玉同居一床,嘁嘁喳喳讲了整整一夜,因此自从进了这麴管家庄子就不曾露面,于这其中种种备细无不尽知,当下笑嘻嘻道:“要说此事,也是有些说来话长,须得从思玉姐姐当日孤身北上说起……”当下搬着指头,将此事娓娓道来,她一来已是将此事了如指掌,二来又心中颇为高兴,不免讲的绘声绘色,其中许多地方,便如她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一般,倒说的众人时而拧目攒眉,时而长舒一口气,自当以宇文远听的最为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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