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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斗数招,宇文远心中已有几分了然,来人棍法招式排山倒海,大开大阖,威势赫赫,甚是了得,只是来人似乎内力欠缺,因此并未能将这棍法厉害之处使了出来,许多时候只是徒具其形,不具其威,但这棍势狠重,心下也不敢就此怠慢了,哪知再斗七八招,宇文远脸上神色却是一变,自己望海潮掌法在此人棍法上竟然占不到半点上风,非但如此,此人竟然几次窥破望海潮掌法后招变化,倒逼得自己有些变招不迭。
“阁下是谁?”宇文远见望海潮掌法难收功效,心中又惊又奇,就见来人眼波一闪,倒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意,再看他脸上,神色死板,毫无变化,极似当夜草原上万山庄主带着人皮面具样子,不免沉声喝问一句,来人却是一语不发,宇文远心念稍动,掌法一错,悄然使动解牛刀法,猛然暴起一轮急攻,来人果然一时抵挡不及,往后急退数步,双眼看着宇文远,似乎是颇为惊讶意思,跟着便是点了点头,双手一分,握住这齐眉棍两头,一拧一拆,看的宇文远三人都是一愣,原来这齐眉棍竟然是两节接在一起,如今分作两节,便成了两个单手短棍,来人两根短棍互相一击,铮铮作响,跟着便双棍其上。
“这棍法有意思!”李徒郎同卢颖儿见那人齐眉棍分作两节,那股威猛霸道之势顿时不减反增,双棍交错而至,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带起一阵棍风,不禁都有几分骇然,忽听身边迟老道声音赞了一声,回头看时,就见迟老道不知何时已然出门,拄着那根麦家铁杖倚在门边,赶忙过去扶住。卢颖儿道:“师父,你看的出此人来历么?”
“远哥儿手下留情!”迟老道此刻却是有些诧异之象,还未来及应答卢颖儿之话,就见宇文远以掌势催动解牛刀法到底占了上风,来人棍势虽比方才还要威猛许多,却已然有些应对不及之象,忽见宇文远右掌做刀势自棍影中穿插而过,身形跟着一翻一转,左掌飞起,直奔那人右肩,这一掌却是宇文远在草原上所悟那孤鸿手的半招,若是拍中了,此人莫说肩骨不保,只怕脏腑都要被宇文远内力震伤,赶忙出口叫了一声。
宇文远与来人酣斗这半晌,正要一掌将此人拿下,问个明白,忽听身后迟老道声音,登时一愣,此时不及细想,当下左掌掌力一收,顺势搭在此人肩膀之上,哪知这伸手一搭,来人却是眼光一变,盯着宇文远脸上片刻,手中短棍翻起,径砸宇文远左腕,宇文远见棍势凶猛,手上劲力微吐,顺势一推,那人当下站脚不住,登登登往后退了数步,这才定住身形,转头看看自己肩膀,双手一合,将两节短棍合在一处,又成一根齐眉棍,对着迟老道双手抱拳以示谢意,又看了看迟老道身边李徒郎与卢颖儿,微微点头,宇文远见他举止有异,还待上前,谁知那人将齐眉棍只是一甩,背在背上,跟着脚下一点,身形倒飞而出,几个纵越之间,身形便已隐没在夜色之中,看来此人武功虽不及宇文远,这份轻功造诣,却是远在宇文远之上。
“道长!”宇文远见那人轻功如此了得,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道:“道长,方才何不让我就此留住他,咱们也好问个明白,这番去了,只怕有些不妥……”迟老道却道:“以你来看,此人是何来路?”宇文远眼色犹疑看了看卢李二人道:“这人脸上……似乎也是人皮面具,并非真容!但他又不承认自己是那万山庄主门下,因此我也不敢贸然推断。”
“那这么说,不管他是谁,咱们得连夜搬走才是了!”卢颖儿脸色倒是有几分焦急到,迟老道沉思半晌,看着那人远去方向道:“远哥儿是疑心此人乃是万山庄门下,但就这武功来看,该当不是,万山庄主十分精细,绝不愿以自己真容示人,因此也必不会将自己本门功夫传个门中弟子,此人棍法倒有些来历,但这双手拆棍,似乎又不是棍法,依我看,若是他当真跟万山庄或是宫中侍卫有关,绝不会独自现身,因此连夜搬走倒是不必,是敌是友,我料他明日必见分晓,远哥儿,敢不敢赌上一次?”
“这个么……”宇文远见迟老道脸上并无紧张之意,反倒有几分笑意,再看卢李二人都是满面不解之色,犹疑半晌道:“道长,此地乃是金国重地,那万山庄只怕也在不远,不是寻常所在,我如今担负你老人家安危,若是有些差池,宇文远只怕……。”迟老道见他语带迟疑,呵呵一笑道:“你怕把老杂毛葬送到这里,往后回去见了秃驴跟独孤老匹夫不好交代么?你尽自放心便是,老杂毛乃是修道之人,命还长着哩,我倒要看看他明日弄甚么玄虚!”说罢也不等宇文远再劝,径自拄着铁杖回房睡觉去了,宇文远深知这老道脾气中颇有几分固执,既然他不肯连夜搬走,也只能依他所言,看看明日有何事情。
“李大哥,颖儿姑娘”宇文远见迟老道回房歇息,却来对卢李二人苦笑道:“来人敌友不知,道长又不肯走,我看咱们还是提前预备的好!”卢颖儿心有余悸道:“我师父虽是有些固执,却也是个心思精细之人,怎地今日如此托大?”李徒郎却摇摇头道:“不像,我倒是觉得道长有几分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对方才哪里来路颇为知晓,只是不愿对咱们明言罢了!不知宇文兄弟要如何提前预备?”
宇文远不禁挠了挠头,现下三人,以他武功为最高,自然要他来拿主意,当下道:“今夜我来守夜,李大哥和颖儿妹子将咱们马匹喂饱了,一应包裹进行栓束停当,都放在马上,明日若是有事,我一人殿后,你二人只须护送道长一路向南,绝不可再在这金国停留,直返江南罢!”说罢将自己身上三变回阳丹拿了出来,交在卢颖儿手中道:“这瓶药丸颖儿妹子带在身上,此药一月只可服用一粒,足矣应付道长到江南无事,但愿明日无事就好!”
卢颖儿见他交代的颇为郑重,脸色不免又几分黯淡,她也知迟老道不愿连夜搬走,宇文远多少有些忧虑明日有人大举来攻,所谓自己殿后,其实乃是已死相拼,尽力抵挡之意,只不过不明说罢了,想了半晌,忽然将那药瓶往宇文远手中一塞道:“我去劝劝师父去!”当下便往迟老道房中而去,宇文远同李徒郎也不拦阻,均知迟老道对着徒弟颇为宠溺,有她来劝,说不定迟老道当真心意回转,就此改了主意也未可知。
“当真么?”宇文远同李徒郎在院中站立良久,只盼卢颖儿能说的迟老道回心转意,猛地却听迟老道房中卢颖儿一声惊叫,跟着便是迟老道一声呵斥,两人不禁面面相觑,再过片刻,就见卢颖儿从房中出来,已不似方才那般神情紧张模样,眼角略带笑意道:“既然师父说明日再说,那还是听他老人家吩咐,到明日再说罢!”说完也不顾两人一脸愕然,径自转回自己房间歇息去了,倒扔下宇文远与李徒郎两人不知如何是好。两人站了半晌,李徒郎才沉吟道:“宇文兄弟,看来其中有些蹊跷,必是道长给颖儿妹子说甚么来着,咱们不妨倒明日再说罢。”宇文远此时也无主意,想了半晌,只能苦笑一声,两人这才回房歇息。
这一夜宇文远心中有事,半刻也不敢熟睡,不时起来就这庄前屋后一阵巡查,生怕有人夤夜来袭,谁知直至天明,一点动静也无,及至清早,卢颖儿起身给个人备好早饭,刚刚吃罢,就听门外路上一阵马蹄之声乱响,宇文远顿时脸色一变,正要闪身而出,就听门外有人高声喊道:“居无道长鹤驾可是住在这里,我家主人有请!”宇文远同李徒郎都是一愣,居无道长?忽见卢颖儿拿着一件洗的干干净净的道袍给迟老道换上,宇文远心中这才猛地想起,迟老道这道号可不就是叫做居无么?迟老道穿好道袍,这才扶着卢颖儿起身笑道:“走走走,随本道走一遭!”宇文远此刻心中还有几分疑虑,见迟老道已然出门,便也跟在身后,右手却始终不离腰间双刀位置。
几人来到门外,只见六七人衣裳鲜亮,竟然还有一乘马车,装饰的也是颇为华丽,那六七人见迟老道出来,为首一人便道:“想必这位道长便是居无道长罢?我家主人特命我前来迎候鹤驾,前往庄上一叙!”宇文远站在迟老道身后,见这六七人都是寻常家人打扮,步法身形之中似乎并无带着武功,看来只是寻常家仆,心中略定,迟老道却呵呵一笑道:“你家主人既然知道本道长道号,想必也知道本道长秉性了?”那为首之人顿时一躬身道:“我家主人不敢怠慢,庄上筵席已然备好,只等道长鹤驾亲临!”
“哈哈哈”迟老道放声大笑,径直上了马车,回头对宇文远道:“远哥儿不用疑心,只管去!”卢颖儿此时也不同李徒郎骑马并行,也是一头钻进那马车之中再不出来,宇文远同李徒郎两人都是诧异万分,迟老道与卢颖儿半点都不防备,只好骑马跟着那马车缓缓而来。宇文远至此仍是有些放心不下,上前问那为首之人道:“敢问尊驾,你家主人尊姓大名?为何识得居无道长?”那为首之人就马上一回礼道:“不敢,我家主人姓麴!跟居无道长曾有数面之缘,因此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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