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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这小哥目光犀利,功夫了得,只是不知道这路劳什子剑法隐了甚么?又藏了甚么?”
“还能藏了甚么?俗话说藏头露尾,那藏起甚么来咱们不知道,那尾巴可露出来啦,哈哈哈”
宇文远这“隐而不发,藏而不露”八字出口,群豪怔了半晌,猛地爆出一阵哄笑,只是宇文远一直站在独孤胜身侧,独孤胜方才又有回护之意,群豪也不敢开罪过甚,话语中仍多是讥刺何世异这路剑法拙劣不堪。宇文远被群豪这一阵哄笑,顿时也颇觉难堪,再看三医也是看着自己有些神情遗憾,只是碍着独孤胜不好出口罢了,只道自己果然看的不对,满脸惶恐看着独孤胜。
独孤胜见宇文远一脸惴惴不安之色,只是一笑,对他那八个字不置可否。心中却暗自称赞,宇文远这些日子来,日日修习自家解牛刀法,又照着自己吩咐潜修内力,自身上那古怪力道化去,体内积存一僧老和尚二十年纯正内力在自己鲁阳指力催动之下,也渐如坚冰至春,慢慢融而化之,暗显春潮涌动之意,于这武学上的眼界见识已不可与受伤之前同日而语。若不是心脉因伤成病,依着现下宇文远身上内力武功,就算这奇刀异剑兄弟无伤无病,也须二人联手,方能跟宇文远打个不胜不败之象。见此刻群豪都是一片声出言讥讽,也不去理会,却向着站在那里,看着宇文远面露惊诧的何世异道:“你师父可是坤衣道人么,他如今人在何处?”
“啊?”何世异自演完那套剑法,对群豪讥讽之声充耳不闻,一点声色不动,倒是何世奇在身后极为不屑的冷哼几声,也并未说话。及到宇文远说出隐而不发,藏而不露八字,何世异这才心中一震,双眼尽是震惊之意,就连身后何世奇也是张大了嘴,似乎不敢相信一般,这八个字若是自独孤胜口中说出,他二人也觉平常,可这宇文远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又是一副病怏怏模样,竟然能看出自己这套剑法的玄奥精妙之处来,这份眼力造诣,只怕自己兄弟二人如今也有所不及,谁知心中震惊未已,独孤胜却叫出坤衣道人名号来,当下更是大惊失色!
“坤衣道人?那是谁?怎地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江湖群豪此刻也听见独孤胜所问,只是这个名头却从未听过,顿时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何世异楞了半晌,见独孤胜笑吟吟看着自己,赶忙道:“独孤前辈所言,正是家师,只是他老人家,自从传了晚辈几年武功,留下这路剑法,便又出外云游去了,晚辈也不知他所去何方,此次东来,疗伤之际也想顺路寻访于他,一直没有消息罢了。不知前辈如何与我师父相识?”
“原来如此”独孤胜点点头叹道:“老夫看你不用寻了,你师父坤衣道人遍历天下道藏,深得无为真意,早已是看破红尘,成了闲云野鹤,老夫与他在武夷山曾有数月之缘,于这武学之道,也是互为钦佩,他曾言此生要往天竺一游,想必现下已是身在异域,你来中土寻找,却不是背道而驰了么?”何世异见独孤胜如此讲,脸上不免一阵失落之意,见周围江湖豪客看着自己都是一脸讥笑,虽是不在意,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空青,你方才说你有一把铁剑,且去拿来!”独孤胜见他如此,再看宇文远仍是那般不知所措站在那里,转头向站在一旁胡空青吩咐到,三医见他出言要拿铁剑,顿时喜形于色,一叠声催促胡空青,倒赶了胡空青一个手忙脚乱。何世异同宇文远都是一脸茫然,不知独孤胜忽然间要铁剑何用?不多时胡空青气喘吁吁跑了回来,拿着一把铁剑,连剑带鞘,恭恭敬敬双手奉上,独孤胜止住手下棋局,对着虞允文道:“虞先生稍待,老夫活动活动身子,咱们二人再来!”虞允文却一笑道:“看来虞某又能大开眼界了”
独孤胜右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抽,只听铮的一声,长剑出鞘,微微颤动,剑光湛青,的确是一把好剑,左手二指捏住剑身轻轻一抹,长剑登时嗡的一声啸响,半晌余音不绝,场中诸人不由已是看的呆了,只觉那剑声如在耳边一般,独孤胜这才叹道:“十数年不曾动过此物了,当年老夫在武夷山之时,曾与坤衣道人比武论剑数月,不曾分出高下,今日见了他门下弟子,便用此剑,以示故人思念之意,只可惜人世蹉跎,故人缥缈,为僧者勘破红尘,隐身方外,为道者远走异域,鹤踪难寻,只剩老夫一介凡夫,欲求一败而不可得,不亦悲夫?”说罢一捏剑诀,长剑一振,啸鸣之声顿止,赫然便是方才何世异所使剑法,照着那一招一式,一步一步演了下来。
方才何世异演这路剑法之时,群豪都是哄笑不已,此刻独孤胜一招一招演下来,群豪渐渐看的鸦雀无声,面露惧意,三医也是看的一脸惊愕,不想这路剑法竟有如此威力。宇文远方才见独孤胜对自己那八字评语不置可否,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此刻见独孤胜亲自演练这路剑法,不由豁然而悟,若只是口说手比,这路剑法精髓旁人难以见识,群豪也未必信服,往后对这何氏兄弟只怕多有不屑,何世奇虽然脾气急躁,性格傲慢,那也是未曾遇到敌手而已,今日这兄弟二人在峨眉山上颜面尽无,何世异这路剑法又惹得群豪一阵耻笑。何世异性情稳重,日后只怕还能不把今日之事挂在心上,何世奇这般脾性,若是被群豪日后这般轻视,难免性情大变。因此自己将这这路剑法演了出来,也是让群豪见识见识之意,虽然招数如方才如出一辙,但在独孤胜手上使了出来,只见青光闪闪,剑影重重,剑势刁钻古怪之处,匪夷所思,原本那些滞碍凝涩之处,潜伏杀机。及到最后几招,独孤胜长剑平端手中,剑尖震颤不定,隐然几缕剑芒忽吞忽吐,脚下缓缓转动圈子,身形扭动。
神医崔不害看了半晌,神色一变,口中微微惊呼道:“这是……过山风?”胡空青一脸诧异道:“师伯,这过山风是甚么?”王昔邪撇了他一眼,面带得意道:“连过山风都不知道,还学的甚么医术……那过山风乃是世间最为剧毒的毒蛇,生性最为凶猛,世间各种毒蛇,不论其如何厉害,都是它口中之食,只因这些毒蛇都斗它不过,因此身形也极为敏捷灵巧,独孤老先生现下这般姿势,只怕就是如那过山风立起御敌一般,只待对方稍有懈怠,便一击必杀,师伯我说的可对么?”
神医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跟她说话,只是,群豪听了她这番话,都是看着独孤胜缓缓转动的身形,面露惊惧,好似那过山风就立在自己面前一般,宇文远心中也是震惊不已,心中对王昔邪这番见识也是佩服不已,他自幼长于临安,乃是江南最为繁华,人烟辐辏之地,这过山风在江南虽有,也极其稀少,从来远避人迹,因此也是罕有听闻,眼风一扫,见胡空青脸上却是透着一丝喜色,胡空青日日在山上跟自己师父学医,天下各种毒物中毒之后如何化解,那也是必修之功,这过山风如何不知?只是此物乃是剧毒,三医中以鬼医对这世间各种毒物最为精研,王昔邪身为鬼医弟子,自然对这些也是了如指掌,便故作不知,让王昔邪小小出了一个风头,宇文远虽然看到,也不过略微有些诧异,哪里能想到他心中这些意思。
“噌”,宇文远还在诧异胡空青脸上方才为何隐隐发笑,忽听群豪惊呼一声,扭头急看,独孤胜身形转来转去,手中长剑陡然送出,众人只觉空中有如一道电光闪过一般,再凝神看时,那长剑早已插在一块大石之上,独孤胜这才放开剑柄,看着愣在一旁的何世异道:“看来你这剑法修为,倒在你兄长之上,只是你于这路剑法,有些拘泥之处,太过于固守招式,有失坤衣道人武学中那道法自然之意。”何世异看独孤胜使完这一路剑法早已错愕不已,这最后几招,虽与自己方才相同,但其间步法身形,眼神腕力,出剑时机比之自己以往所练要圆融通达的多,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知道这乃是独孤胜点拨之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多谢前辈指点,多谢前辈指点”
“哈哈哈”独孤胜见他叩头如鸡啄米一般,不由放声大笑,看了看周围一圈呆若木鸡一般的江湖豪客,过来对虞允文道:“虞先生,此处俗人太多,这山中冬日别有一番景致,老夫还有几个故交在这山中静修,其中不乏弈棋高手,老夫既然来了,不免便要去访访,不知虞先生可愿同行否?”虞允文也是长笑而起道:“独孤前辈吩咐,虞某岂敢有辞,但凭独孤前辈吩咐!”独孤胜见虞允文这般痛快,又是一场大笑,回过头看着三医道:“如此,这远哥儿便交给你三人了,若是有些差池,你们须是知道如何罢?”神医连忙做礼道:“老先生放心,绝无差池!”人医鬼医二人登时也是一般做礼,独孤胜又看看何氏兄弟道:“他二人也是是我故交子弟,便留在此处,同远哥儿做个伴罢!”三医赶忙又是齐声答道:“任凭老先生吩咐!”只王昔邪看着何世奇,脸上略有些不悦,只是自己师父对独孤胜这般恭敬,自己也不敢说甚么。当下独孤胜又四下瞧了瞧,大笑数声,与虞允文两人联袂而去。倒是何世奇挣扎起来,走到方才独孤胜一剑插入的大石旁,试着用力拔了几下,那铁剑竟然纹丝不动,大为震惊,这才蹒跚过来对三医跪倒在地道:“晚辈方才言语之中多有冒犯,还请三医见谅才是。”三医却是爽朗一笑道:“无妨,少年人多有几分血性也是不错,只是往后不可这般急躁便是,须知这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得饶人处且绕罢了!空青,你带三位少侠去客房暂歇。”胡空青应声过来,对三人一摆手道:“三位请”,当下宇文远便与何氏兄弟对着三医又是一礼,这才络绎而去,人医见他几人去的远了,又拿起那叠纸来,接着唱名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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