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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渐行渐近,但见前方的水师舰队有近百艘之多,在血红残阳的映照下,犹如涂上了一层橙红色的釉装。战舰上载满了银白色铠甲的战士,个个手执戈矛钩戟,望之严整英肃,真乃威武之师。每艘战舰的舰首,都耸立着一对披着红绸的黑筒大炮,漆黑的炮口,红艳的绸缎,犹如两个身穿红袍的黑脸壮汉,翘首海疆,英勇威武。每艘战舰之上,各飘着黄绿两面大旗,只是由于距离遥远,旗上的字号暂时还看不真切,一时无从辨识。
“师弟,这看上去不太象东海水邦的舰队啊!”玄极子对并行在身侧的雷震子道。
“是啊!东海龙庭素以驱动异兽群魔为主要手段,即使有船舰出海也没几艘,他们一般只带几艘大船彩舫,当成讲排场和摆场面用的阔气道具罢了。”雷震子沉吟道。
“莫非是东海七十二岛其他水邦的?”梅仙子问。
“东海诸邦中,大人国、小人国和君子国,据说是数千年前我们华夏族的先民们迁徙过去的,他们有造船制舟的习惯,但是他们技能落后,舟船都小得很,还没有我们青阳山的舟船大呢。”云中子道。
这位大师兄常年在世间行医,云游四方,世间的传闻典故,遗事古迹,知道得颇多,可谓见多识广,算是“青阳五玄”中的智多星了。
“关键是这船舰之上都载有红衣大炮,东海诸邦,我没听说谁有使用火药火器的奇巧之技啊?”雷震子自言自语道。但他平时说话就嗓门奇大,即使自言自语也是声音宏亮,诸人皆听得清晰。
“莫非这是我们大华朝的水师舰队?”商青田疑问道。
年轻人一句话惊醒了四位“玄”字辈的师尊们,诸人纷纷点头默认。
“我等血战了一整天,神经都崩得过紧了,遇到异常情况总爱把事情往最坏处想,没准真如青田说得那样啊!”掌门玄极子叹道。
“小子!你行啊!”梅仙子转过头看着商青田赞道。
“嘿嘿!我也是瞎猜。”商青田腼腆地笑道。
“直觉和心感,有时还真就胜过千思百虑的绞尽脑汁。”云中子也有感而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一会儿就见分晓了,各位莫急。”雷震子高声嚷道。
……
五人越走越近了。
对面见他们五人凌波微步踏浪而来,立即派出一艘大舰,在夕阳斜照的余辉中迎面驶来,船舰上黄绿两面大旗迎风招展。随着双方的接近,终于看清了旗上的字,金黄的大旗上绣着两个红红的彖体大字“大华”,碧青的大旗上绣着两个金黄的彖体大字“镇南”,青阳派诸人终于放下心来。
一名头戴红缨金盔身穿金色铠甲的魁梧大将,如金塔一般立在船头,驶到近处后拱手高喊:“来者可是青阳派的道长们?”
玄极子急忙上前拱手相答:“正是!贫道乃青阳派掌门玄极!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哦!”对方语气中透出一丝惊讶。“原来是玄极掌门仙驾亲自到此,失敬失敬!末将乃镇南将军府的偏将张横,因为早上听得海上角鼓雷鸣震天,看得风云骤变无常,探得方知是尊派与东海龙庭发生了海上急战,所以就早早禀报了镇南将军宁侯爷。今奉镇南将军宁国侯之命,特率战舰八十艘、水军两万人,赶往这远望岛来,随时准备策应,以防不测。只是未接到贵派的任何告急或求援音讯,未敢擅作主张,故没有轻举妄动。请问掌门道长,战场情况如何了?”
玄极子道:“张将军辛苦了!多谢镇南将军关怀!多谢宁侯爷!东海龙庭与我青阳派发生了点误会,劫掠了我青阳派和紫阳派的两名弟子,引发了点小冲突,如今双方达成了谅解,人放了回来,争执也已经解决,故没有麻烦和叨扰镇南将军。”
张横将军道:“如此甚好!侯爷也已经匆匆赶来,现就在这远望岛诛龙台上,侯爷特意吩附在下,请道长们到岛上稍事休息。请掌门和几位道长摆移仙驾,请上船吧!”
玄极子道:“今日天色已晚,我等还有诸多急事需要赶回山上,立即缮后处理,就不前往叨扰了!请转告镇南将军宁侯爷:改日定当登门拜谢!贫道这厢有礼了!”
张横将军急忙还礼,拱手道:“既然如此,就依掌门心意就是了!末将告辞!”
玄极掌门再度揖手还礼:“多谢镇南将军!多谢张将军!今日先行别过。告辞了!”
五人匆匆告别了镇南将军府的水师舰队后,急急踏浪前行。又走了约半个时辰,他们走出了大海,走入了大江口,走出了血色残阳的笼照,走入了铺天盖地的银色月光里。
太阳早已悄悄落山了,一轮皎洁的明月从海上悄悄升起。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看来还真是这个道理,今晚的月亮就格外得圆,格外得亮,更是格外得皎洁。由于月光明亮地照射,以至于没感觉到天是如何黑的,夜色已悄悄降临了。天上的星星淡如笼纱,但河汉迢迢,星光宛在,闪闪烁烁,微芒犹存。
明月如圆圆的玉盘银灯,照亮了一江天海,月光如雾,满天泻下,又如流水,溢满江川。大江两岸,隆山突峰,连绵不断;隐隐约约地还能看到耸立在上面的一座座高台,据说那都是三百前南北争霸时隔江对峙时的烽火台。如今折戟沉沙,事过境迁,山下杨腰柳枝、婀娜拂水,山上李果桃香、悠然望天;唯这巍立的烽火高台,还能记得千百年来的厮杀与征战。
又行走了一阵,忽听得大江的上游,随着一阵凉爽的夏风,飘来了一缕断断续续的苍远的箫声,有一种苍凉浑厚的感觉,犹如云端的一缕仙箫天音,很是抒怀动听。片刻之后,箫音变成了沧桑浑厚的歌唱声,旋律还是刚才长箫的旋律,也许是因为变成了真人的原声歌唱,听起来甚是感人,只是听不清歌词是什么内容。歌声越来越大,距离也应是越来越近了,忽闻歌声高亢宏亮起来,五人寻声望去,但见一叶竹青
扁舟,从上游的山隙里拐了出来,顺流飘下。一位白发银须的江渚渔子,一身皂色缁衣,独立舟头,顺水飘流,迎着月光,纵声高歌。曲子的词也渐渐听清晰了:
“夏江商月,周戟秦戈,争雄霸业。望夜空皎皎,河汉隐隐;魏晋山台,南北烽火;杨柳随水,李桃围塘,泛舟江海奏箫瑟。莫惊奇,闻宋词元曲,明月清歌?”
雷震子疾步叉到玄极子身旁,高声问:“掌门师兄,听出这歌曲是何意了吗?”
玄极子停下来道:“旋律苍凉悠远,歌音浑厚沧爽,象是是怀古抒今之曲,但歌词甚是阴晦不明。大师兄,你没听出点什么?”
云中子也停了下来,沉思道:“开首歌江咏月,并用我华夏族先期的两个大国的国名‘夏’和‘商’冠之,‘周戟秦戈’就听不太懂了,但从‘争雄霸业’来看,应是一种预言吧?我也听不太懂。要是玄鸣这个大才子在的话就好了。”
梅仙子道:“你们先停止大声讨论吧?听!又唱新词了。”
诸人早已驻步,但闻前面的歌词唱了两遍之后,果然又唱起新词来:
“二十四卷束阁,纵鹿台阿房皆尘陌。叹霸主雄才,不过百年;身尊位高,皮囊草革;沧海桑田,山河摇落,江枫渔火千年月。疑穿越,见亭台楼榭,古童今我。”
随着沧桑浑厚的歌声,白发缁衣的老者已经随着青竹扁舟飘到眼前。玄极子急忙上前躬身做揖,道:“请教长者,您这箫音歌曲,甚是动听,请问曲名词牌为何?”
白发老者“哈哈”一笑,道:“江渚渔子即景而唱,哪有什么曲名词牌啊?”
玄极子道:“如此动听的词曲,无名无牌岂不可惜?还是请长者赐个牌名吧?”
白发老者道:“今晚浩月当空,大江横流,即景而唱,就叫它‘月江曲’吧?”
云中子也上前长揖一拜,道:“这曲子歌词,首言我华夏先祖之夏商两个故国,以下词句皆晦暗不明,隐隐似暗含天机。我等愚钝,还望长者赐教。”
白发老者道:“看汝等衣着打扮,皆修真悟道之高士。这曲子乃老夫见景随口而唱,即兴之曲,自娱之歌,怎么会有什么天机呢?即便真有天机,然天机不可泄露,又有谁能言明呢?如果几位道长喜欢这曲词,那就请各位自唱自悟吧!也许曲咏百遍,其蕴自现呢?老夫言多叨扰了,诸位有道高士莫怪!”
白发缁衣的老者说罢,乘舟顺风飘流而去,歌声箫音再度响起:
“夏江商月,周戟秦戈,争雄霸业……莫惊奇,闻宋词元曲,明月清歌?”
“二十四卷束阁,纵鹿台阿房皆尘陌……疑穿越,见亭台楼榭,古童今我。”
歌声时而高亢雄浑,时而苍凉悠远,交织着远海的潮声、大江的涛声、夏日的风声和夜虫的鸣声,与夜风交融在一起,将五人囊括在无边的月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