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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下子,亚特鲁换了一套正式的外出服,头发也梳理了一下,甚至穿上了一双新鞋,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往山上出发。’
‘叔叔,我们才刚到你家,怎么马上又要急着出去?’
‘要去看琥珀呀,你们难道一点都不心急吗?’亚特鲁觉得不可思议地说,好像每个人都应该要跟他一样,急着去看火舞者颠伽迦。他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真的是非常爱他的奇兽。’英帕修称赞地说。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他对颠伽迦有多狂热……’雪音叹口气,疲倦的跟了上去。
从山脚到火山口的路程并不长,亚特鲁解释说因为这里原本只是个小山丘,工匠们没有能力像众神一样真正造出一座大山,只好改造山丘的外型来过过干瘾。
众人愈靠近火山口,发觉硫磺的气味愈来愈重,附近的温度也愈来愈高,凉爽的秋日被排挤的不见一丝踪影,加上走路爬坡的关系,每个人头上都开始冒出汗来。
经过一番辛苦的攀爬后,他们好不容易到达了火山口边缘,但他们发觉什么也看不到,因为附近都是蒸气和灰色的烟雾。
‘往这边走。’亚特鲁像是完全不受雾气影响一般,领着他们从一列延着火山口内侧往下的阶梯走,他兴奋的样子像极了带着朋友去看自己宝物的小孩。
‘小心,阶梯有点窄。’走在第二个的英帕修提醒大家。
莫陌扶着粗糙的岩壁往下,一开始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前面雪音的背部引导着她。她往下看,黑色岩石做的阶梯在烟雾中勉强还算清楚,但另一侧却无法看到下面有多深,只能看到灰烟不断从底下窜起,再从上面狭窄的火山口滚滚而出。
‘这条阶梯是原本就有的吗?’磊伊得试着找个话题聊,虽然他知道大家正聚精会神的走着阶梯,但他实在无法忍受一行人沉默走路的感觉。
‘这是当年建造火山的工匠留下来的,可能是修筑时用的工作阶梯。’亚特鲁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已经抛开他们有一段距离。
‘那不会太过老旧吗?’英帕修怀疑地放慢脚步。
‘放心,我天天在走也没问题。’亚特鲁说,‘当你们可以看到底下的时候,就代表已经走一半了。喔,小心这附近缺了一角。’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变近了。
‘可以看到底下,那是什么意思?’莫陌自由自语地说,然后继续往下走了几步路之后,她立刻就知道根本没需要猜测,原本笼罩整个火山口的烟雾突然往内缩了进去,不再遮蔽住所有地方。现在环绕火山口内侧的阶梯清晰可见,布满裂痕的台阶,似乎比在烟雾中显得更古老破旧。
莫陌不经意往下一望,从她所站的位置可以看到底下发亮的岩浆正冒着一颗颗灼热的气泡,她所处的高度还有硫磺的气味都让她感到头晕目眩。她努力往岩壁靠近一些行走,但扶着岩壁的手却不小心被锐利的石头割伤,她下意识往旁边缩,左脚一个没踩好,整个人往旁边滑倒。
‘小心!’雪音听到她的惊呼声,很快地转过身来拉住她,帮助莫陌保持好平衡。‘好险。’两个女孩都惊险地呼了口气。雪音转回头往停在前面等他们的亚特鲁说,‘叔叔,这条路太危……啊!’她才刚往前踏出一步,却踏在缺了一角的阶梯上,直接踩在了空处,身子猛然往下坠。更糟的是,她这时候还紧捉着莫陌的手,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拖得一起往下坠落。
莫陌面对着上方,惊恐地看着同伴所站的阶梯迅速往上,那一瞬间她甚至产生是阶梯在上升而不是自己在下坠的错觉,但雪音的尖叫与耳边呼啸的风声立刻将她拉回现实,她也无法克制的尖声大叫。
‘召唤!夜翼!’
‘召唤!撒法尔!’
磊伊得和亚特鲁的吼声在火山口回荡着,两个召唤阵的光芒同时在上空闪耀,莫陌一时竟忘了尖叫,对召唤阵中会出现什么奇兽的好奇心,让她专注地看着上方,完全忘了可能再隔几秒钟她就会摔成肉酱。
两个召唤阵中各冒出了一个黑影,虽然距离隔得愈来愈远,但还是看得出来上面出现两只飞鸟在空中盘旋,然后它们像是接到了命令,突然俯冲而下,速度快到一眨眼间就已经来到莫陌面前,两对鸟爪在那同时抓住她手臂,将她下坠之势硬生生停了下来。
‘你干嘛跟我抢!’抓住她右臂的飞鸟突然开口说话。它是一只体型颇大的游隼,有一对犹如夜色般深蓝的翅膀。
‘笑话,明明是我先来的。’另一只抓住她左臂的飞鸟也开口了。它是一只有着蓝宝石色泽羽毛的燕子,体型比游隼稍小。
‘哼!你怎么可能飞得比我快。’游隼煽动着翅膀不屑地说。
‘要比比看吗?’燕子不甘示弱地说。
‘你们还在争什么?快点去救雪音啊!’莫陌看到雪音的身影几乎已经快掉落到地面了,急得不停扭动身体,大吼大叫着要这两只吵架的笨鸟赶快去救人。
游隼和燕子对看了一眼,忽地同时放开鸟爪,如箭般直射而下。
‘啊!你们怎么都跑了!’莫陌在尖叫声中又继续摔了下去。
面朝下的雪音完全不知道上面发生什么事,她只知道自己下坠的速度愈来愈快,底下灼热的岩浆也愈来愈近。她拼命思考着,希望有方法可以救自己,诺加、奇兽、任何可能性都可以,但不用几秒她就发现她根本无计可施。虽然她心里很不愿意接受这个想法,但她知道自己死定了。‘对不起,莫陌,我还害了你。’她双手挡在面前,眼看着高温灼亮的岩浆迎面而来,不禁发出最后的呼喊。
‘我赢了!’忽然有个尖锐的声音在她后面说,接着有什么细长的东西抓住她的脚,在她几乎要接触到岩浆前,拉得她停了下来。雪音喘着气,发着抖,看着近在呎尺的岩浆冒着一个又一个发亮的泡泡,几滴因惊吓而生的眼泪从她脸上滑落,碰触到岩浆的一瞬间,化做几缕蒸气消散。
然后一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岩浆里忽然慢慢浮出一张女人的脸,一张燃烧着青色火焰的脸,她看着雪音,露出温柔的微笑。住在岩浆里的精灵!雪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来没听过有这种精灵,这么美,这么温柔。
精灵从岩浆里伸出一双同样带着青色火焰的手,捧着雪音的脸。这双手一点都不炽热,反而像是冬夜里的暖炉般,治愈了她受惊吓的身心。精灵仰起头,吻干雪音脸上残留的泪水,也化解了她心里最后剩余的一丝恐惧。
‘谢谢。’雪音充满感激地说。
‘啊!’一声戛然而止的叫声打断了她这平静的一刻。‘莫陌!’雪音立刻担心的叫着。‘放我下来,鸟……鸟先生?’她弯着脖子,已经看见救了她的是一只飞鸟。
‘我叫夜翼。你放心,另一个女孩也没事。’游隼将雪音放到一块平地上,然后振翅往上飞到燕子旁边,得意的说,‘撒法尔,你服了没?’
‘哼!我是担心这个女孩才会慢你一步。’燕子撒法尔抓着莫陌两只手,准备往地面降落。
‘嘿,何必找藉口。输了还不承认,所以我总说燕子最小气。’游隼夜翼绕着燕子兜圈说。
‘不然再比一次,看谁先回到上面。’撒法尔生气地说,开始用力鼓动翅膀,蓄势待发。
‘拜托!请你们先放我下来好吗?’莫陌挣扎着说,‘不要再像……像刚才那样把我从空中丢下来了!’她脸色苍白,满是惊吓过度留下来的鼻涕眼泪。
两只大鸟还算有良心,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合力抓着她慢慢降落在雪音旁边,停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孩互相安慰,直到其他人下来,也没有再提要比赛的事。
‘幸好你们都平安无事。’亚特鲁见到侄女和她朋友摔下去,也是吓得脸色惨白。他冲下来紧抱两个女孩,不断责怪自己粗心,说得雪音都不得不反过来安慰他。‘撒法尔,夜翼,谢谢你们,你们表现很好。磊伊得,我很高兴你也有来。’亚特鲁一一向他们说着道谢的话。
‘我建议你将阶梯修一下,最好加个护栏什么的,这样下次我们就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玩高空降落。’磊伊得抚着夜翼的羽毛,开玩笑的说。夜翼舒服的眯起眼,简直像只猫一样。
众人都笑了笑,气氛一下子就轻松许多。莫陌看着磊伊得继续和大家开玩笑,心里突然觉得很佩服他,因为他总是能让大家很快就开心起来,就好像他有能让每个人都感到愉快的诺加一样。如果我也能这样该多好?她羡慕地想。
‘艾佛特先生,磊伊得,你们能介绍一下它们吗?救了雪音和莫陌的英雄。’英帕修指着两只大鸟说,莫陌和雪音立刻表示赞同。其实奇兽课时多比耶教授曾教过关于它们的知识,它们是奇兽中一种非常特别的异类。由于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他们相当渴望能听到更详细的介绍。
‘我想与其由我们介绍,不如让它们自己说会更明白。虽然很可能会没完没了。’磊伊得笑着说。但最后一句话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在夜翼和撒法尔的介绍开始前,雪音转头往刚才见到精灵的方向看,发现燃烧着青色火焰的精灵正慵懒地趴在熔岩池边,非常感兴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发现它,雪音暂时也不打算说出来,但她们都知道彼此正互相注意着。
‘你们说快点,我可是等着带他们去见琥珀。’亚特鲁在心情平复后,立即又显得迫不及待。莫陌觉得他一定是很难学到教训的那一种人。
‘我们出身自羽裔族,相信这你们都很清楚。我叫夜翼,这家伙叫……你说什么?女孩,你想请我们介绍一下羽裔族?’夜翼有些不耐烦地张开翅膀又缩回来,扭了扭脖子,‘好吧,撒法尔,你介绍一下。’
撒法尔瞪了夜翼一眼,‘你不是想要自己说吗?不要又推给我。’
‘你刚才飞输我,所以我可以命令你做一件事。向这几位先生小姐介绍羽裔族,撒法尔。’夜翼趾高气昂地说。
‘我不服!我才不会输你这头笨游隼,有种再来比一次,看谁先飞出火山口!你敢不敢?’撒法尔尖声道,它不停的振动翅膀,扬起地面不少火山灰。
‘谁怕谁!’夜翼抬头看着天空,‘三、二、一,冲!’两只大鸟振翅一飞,像是两团黑影般掠过空中,一下子就消失在滚滚烟尘里。
‘它们是怎么搞的?’英帕修仰望着上方,不太高兴地说。
‘喜爱比较,这也是羽裔族的特点之一。’磊伊得说,‘以它们的速度,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他话才刚说完,咻咻两声,两只大鸟又已经降落在地面上。
‘上去我赢!’撒法尔说。
‘下来我赢。这样你还是输我一次。’夜翼说。
‘什么你赢,是平手。’
‘平手?你的燕子眼是不是老花了,我右脚的第二根爪子尖端先碰到地上,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夜翼用它的爪子频频敲着地面。
‘我看得很清楚,当你爪子碰到地面时,我左脚第三根爪子也同时碰到,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燕子的视力是最好的吗?’撒法尔抬高它的左脚说。
‘我们游隼的视力才是最好的!’
‘要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