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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颂留在曲家吃了晚饭, 还没等离开, 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 也不知对面那人说了什么,让青年的眼神越发冰冷。
“为什么还没把安然送到国外?孩子继续留在凌雨颜身边,只会成为她手中的工具, 被榨取剩余的价值。”
周恒跟在谢颂身边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 仅从语气中便能察觉出老板动了怒, 忙不迭道:“您先听我说,安然可能没有送到国外的必要了。”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本来我按照您的吩咐, 去了澳门找到凌父, 想让他将安然的监护权交出来, 没想到因为受了太多的苦, 凌父对凌雨颜又恨又怨, 直接将她撒过的谎言给戳穿了。
当年凌雨颜跟安磊谈恋爱时,同时跟一位富商牵扯不清, 她跟两个男人都发生过性关系,算算时间, 安然应该是富商的孩子,而非安磊的血脉。”
说这话时, 即使周恒没在老板面前,依旧能想象到他会有怎样的神情,不由打了个冷汗, 为凌雨颜默哀三秒。
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为了利益将孩子生下来,一瞒就瞒了七年,要不是安磊出意外身亡,恐怕安然的身份根本藏不住。
“老板,现在该怎么办?”周恒低声问了一句。
“你先回南市,医院里有安磊的dna样本,你带安然去做鉴定,我要尽快看到结果。”
说完,谢颂挂断电话,两指揉捏着眉心,神情也变得格外阴沉。
顾纤听到了青年的话,眼底不由流露出几分诧异,安然竟不是安磊的孩子吗?那凌雨颜把她生下来,只是为了接近谢颂,博得他的好感,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母亲。
伸手轻抚着高高耸起的腹部,她不知该如何安慰谢颂,便一直坐在身畔陪伴他。不知过了多久,萦绕在男人周身的郁气终于消散了几分。
“我早该想到的,以凌雨颜自私自利的性格,会亲自扶养女儿,本身就代表着反常。当年安家父母也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甚至还想将孙女的抚养权要回去,但凌雨颜死活都不同意,怀孕五个月的时候闹着要引产,终于逼走了安家人。她不敢将孩子送到祖父母身边,估计是怕露出马脚。”
说到最后,谢颂唇畔扯出一丝冷笑,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凌雨颜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顾纤难免有些好奇。依照书中对谢颂的描述,这人手段果决,办事从不拖泥带水,否则也不能将谢氏发展到这种程度,凌雨颜撒了弥天大谎,平白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照顾,总应该付出代价才是。
谢颂给她夹了一筷子雪嫩的鱼肉,淡声道:“不出手就是对凌雨颜最大的惩罚。她父亲欠下了一百万的高利贷,那帮讨债的人都不是善茬,足够收拾他们父女了。”
此时男人的语调堪称平静,但顾纤却能从他眼底分辨出极浅的遗憾。
安磊本来就是谢颂的好兄弟,还为了救他丢了一条命,要是他还有一丝血脉留在世上,对活着的人而言,也能算是寄托,可惜维持了整整七年的表象已经被凌父戳破了。
等吃完饭后,曲外婆坐在客厅中看新闻,顾菀和谢颂来到书房洗碗。
身为谢氏的总裁,顾纤本以为谢颂不会做这种活计,没想到青年洗碗的动作比她还麻利许多,她不由挑了挑眉。
“我读本科时,曾经在美国交流过一年。”他轻声解释。
顾纤煞有其事的点头,两人将厨房收拾整齐后,天都黑透了。
“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谢颂穿上外套,礼貌地跟曲外婆道别,随即离开了曲家。
等到第二天清早,周恒终于搭乘飞机赶回南市,刚一落地,他便打车去了私立小学,取走了凌安然的几根头发。
谢氏旗下也有私立医院,当天下午,周恒便拿到了鉴定结果,安磊与安然之间5个基因型不符合遗传规律,排除安磊与安然之间存在亲权关系。
即使早就从凌父口中得到了答案,看到这一行字时,周恒还是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凌雨颜还真狠啊,一个谎言撒了整整七年,把这帮人骗得团团转,这么好的演技,她怎么不去拍戏呢?
周恒暗暗腹诽,将鉴定书装进牛皮纸袋里,放在了老板的办公桌上。
谢颂来时,一眼便看到了桌面上的文件,他将纸袋拆开,扫见了最下方的那行结论,瞳仁不由紧缩。
“老板,凌雨颜还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暴露了,要不要通知她一声?”周恒硬着头皮发问。
“不必了,待会我亲自去安家一趟,把鉴定书送给二老,如此的话,他们也不必再被孙女吸血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去查查,当年凌雨颜和哪个富商纠缠不清,他让安磊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总该付出代价。”
此时凌雨颜坐在家中的地板上,看着散落一地的银行卡、存折,她心底的焦躁越发浓郁,狠狠抓了抓头发,才缓缓站起身来。
突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双眼霎时间变得无比明亮,将身上脏乱发臭的衣服换下去,洗了把脸,便直接坐地铁赶到了城西。
安家就住在这里。
凌雨颜对安家父母没有任何好感,当年她跟安磊谈恋爱时,那两个老东西总是觉得她拖累了安磊,逼迫他们两个分手,等到后来儿子除了车祸,得知她怀有身孕,便哭着喊着求她把孩子生下来,既自私又恶心,还不如早点死了来得干净。
不过那两个老东西都是高知分子,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积蓄,拿出一百万来绰绰有余,想必也能帮自己度过难关。
凌雨颜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她来到安家楼下,按下了门铃,随后便从包里取出小镜子补妆,眼底的得意简直快满溢而出了。
谁曾想,她刚一拉开安家的防盗门,就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俊美的面庞,那人腰背挺直坐在沙发上,周身的气势无比骇人,正是谢颂。
“阿颂,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颂并没有回答,眼神也格外冰冷,这样的态度让凌雨颜万分尴尬,恨不得夺门而出,但想起父亲欠下的债务,她只能强行忍耐。
安父安母都在客厅里,一看到凌雨颜,他们面上露出喜色,赶忙问道:“雨颜,怎么没把安然带来?我都有一个月没见着那孩子了。”
凌雨颜呼吸停滞了一瞬,下意识地将目光投注在谢颂脸上,发觉男人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说要将安然送到国外,紧绷的身躯才舒缓了几分。
“伯母,安然每天都要上学,周末还要上特长班,实在是太忙了。”
大概是说了太多的谎言,眼下撒谎早已成为凌雨颜融于骨血中的本能了。明明她经常带凌安然前往桃花镇,一呆就是一整天,现在竟用忙碌当借口来搪塞安家父母,还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安然才七岁,每星期就要上那么多的课程,会不会太辛苦了?”安母满脸心疼,想提出去凌家探望安然的要求,又怕被凌雨颜拒绝,毕竟这样的事情早先发生过数次。
这会儿凌雨颜可没工夫揣测安母的心思,随便敷衍了几句,便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她内心无比焦灼,不知道谢颂何时才能离开。
“阿颂,今天还真是巧了,能在这里遇见你。”
谢颂神情冷淡,语气略带着玩味:“不巧。我有事想和二老商量,才会来这儿的,相信你也一样。”
听到这话,凌雨颜脸色不由变了变,呐呐反驳:“不是的……”
“你没必要当着我的面撒谎,一周的期限马上就要过去了。”谢颂道。
安父安母对视一眼,皆在彼此脸上看到了疑惑,安父忍不住问:“雨颜,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用力抠着掌心,之前被花刺扎破,尚未好全的伤口再次涌出血来,丝丝缕缕的疼痛让凌雨颜姣好的面颊变得扭曲,她颤巍巍道:
“伯父伯母,前一阵子我爸瞒着我去了澳门,输了一百多万,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变卖了,仍然不够还债,你们能不能看上安然的份上帮帮我,这是最后一回了,以后我肯定会看好他,不让他再胡闹下去!”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配上那张消瘦许多的面颊,看起来的确凄惨,但谢颂早就认清了她的本质,自然生不起一丝一毫地同情。
安母犹豫了半晌,还是不忍心让孙女受苦,她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只要能让安然平安长大,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也别太着急了,免得孩子、”
话没说完,就被谢颂摆手打断:
“您先看看这份鉴定书,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男人将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二老面上满是疑惑,而凌雨颜却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掌死死扼住了心脏,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六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