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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群人开车离开,顾纤从湿漉漉的衣兜里掏出钱,在坐在岸边看热闹的老爷子手里买下条鲫鱼,拎着草绳往回走。
到了家门口,有名身材高挑的女生站在篱笆院前,穿着酒红色的吊带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瞧见顾纤,就露出惊喜的神情。
“纤纤,你怎么淋湿了?镇上没下雨啊?”
“刚才不小心掉河里,没什么事,换件衣服就好。” 顾纤不记得这个女生究竟是谁,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认识原身,自己不能露出破绽,免得被人识破。
“岸边是挺滑的,要小心些。我家停水了,能不能来你家打点儿?”
曲家的院中有一口水井,即使桃花镇上的自来水停了,井水也源源不断,张明明是曲家的老邻居,小时候就经常来曲家玩,哪会不知道这点?
顾纤低低嗯了一声,将木门打开,张明明提着水桶,嘴里哼着小曲儿走进来。
原身跟张明明小时候经常玩在一起,但原身越长大性格越内向,与好朋友的接触越来越少,即使两人都在c大读书,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纤纤,论坛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怎么跟天恒集团的董事长扯在一块了?”
顾纤沉默了一会儿,先把井水打上来,才缓缓解释:“当时我脚崴了,许董事长只是好心扶我一把,没想到就被人拍了照片,传到网上。”
“我就说嘛,你为了高考那么努力,曲外公又是c大的老教授,根本不可能当小三……”张明明忍不住嘀咕着。
“对了,我最近开始用微信了,我加你吧。”
顾纤手机里有微信这个软件,只不过用得不多,她通过好友验证,看了备注才知道面前女生叫什么名字。
擦了擦溅在手背上的水珠,顾纤试探着说:“明明,有空过来玩啊,我一个人在家挺没意思的。”
“行,今天谢谢你了。”
张明明笑了笑,拎着水桶回到隔壁,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顾纤终于松了口气。她不是原身,也没有原身的记忆,跟这些熟人接触时都提心吊胆的,生怕露馅儿。
走到硕果仅存的紫藤花前,顾纤摘下花苞放进碗里。
他们家的息壤传了几代,能让烧焦的桃树长出新芽,是难得的宝贝,她太爷爷的兄弟也抱着这种想法,甚至将息壤直接吞进肚子里,谁知道不止没能强身健体,之后还大病一场,休养了小半年才能下地。
自那后,顾家人再不敢乱吃息壤,反倒不断摸索着正确的方法,尝试了近十年,才明白该怎么做。
息壤不能直接被人体吸收,但用息壤种过的植物,花叶果实中都残存着药效,只要吃下去,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这一过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必须拥有足够的息壤才行,不然别人花再多心思都没用。
顾纤早就想到了这点,那天移植报春花时,她在紫藤根系附近的泥土中掺了息壤,现在花开的格外好,做出来的紫藤饼不止别有风味,还能补一补身体。
花饼的做法不难,只要将花瓣洗净,加面粉搅拌均匀,用平底锅煎熟就行。
顾纤边吃着饼边进了论坛,发现有关“慈善晚宴”的帖子已经被人删除了,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顾氏是南市有名的企业,叶楠青又是学校的行政老师,删帖也不算什么。
不过学生们也不是好糊弄的,有人再次发帖询问,一旦带上“慈善晚宴”四个字,马上就会被管理员删除,然后做封号处理,这样大规模封id的举动犯了众怒,也让c大的学生彻底记住了顾纤这个名字。
但凡有正义感的人都对小三深恶痛绝,加上顾纤跟许瑞逢又没有出来澄清,风向全往一面倒,大家都认为学校屈服于强权,才屡屡做出反常的举动。
“冯冯猫”再次出现,新发的帖子只有一句话:有钱真好。
短短几个字,如同引燃了的炸.药桶,瞬间将火力吸引过来,骂声一片,甚至还有人要人肉顾纤的地址。
眼见事情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顾纤赶紧编辑了一篇文章发上论坛,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奈学生们早就戴上了有色眼镜,认为慈善晚宴只是有钱人用来赢得名声的工具,根本不会相信顾纤的说辞,反而变本加厉地辱骂她。
顾纤不是原身,她没有抑郁症,也不怕挨骂,一目十行看完评论后,她心里憋着气,细瘦手指一下下按着键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粉润嘴角突然向上一勾。
曲外公以前资助的学生中有一对姓夏的姐妹,姐姐夏秦月,妹妹夏楚阳,都是南市本地人,母亲因为家暴杀了自己的丈夫,被关进监狱里,所有的亲戚都不愿意收养她们,当成皮球推来推去,要不是曲外公看到新闻,按月给姐妹俩打生活费,两人早就吸血的姑姑送到福利院了。
夏秦月比顾纤大六岁,她在曲外公的帮助下,读了初中高中,一直念完大学,毕业后就进了顾氏。
夏楚阳跟顾纤同年,也是她的室友,暑假刚好在顾氏实习。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论坛上的“冯冯猫”就是夏楚阳。当年曲外公帮了这对姐妹俩,把她们从绝境里拉出来,不求受到帮助的人知恩图报,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费心费力地陷害。
顾纤占据了原身的身体,没有原本的记忆,好在《千金影后》里提及过夏楚阳的反应,说她陷害了顾纤以后,最开始是惶恐的,只是没被人发现,甚至还顺理成章取代顾纤成为法学院的系花。
与她相比,原身遭受着校园霸凌,又怀了孕,最终死在了手术台上。
而年迈的曲外婆跟原身相依为命,得知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老人家彻底没了盼头,她不想给疗养院添麻烦,就拄着拐连夜爬到山顶,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只要一想到身形瘦弱的老人步履蹒跚地爬上山,期间跌倒了无数次,摔得鼻青脸肿,衣衫褴褛,最后怀着绝望的心情一跃而下……顾纤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对夏楚阳的厌恶也到达了顶峰。
顾纤刚洗完澡换上睡衣,手机就响了。
“纤纤,是外婆啊,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搬回桃花镇住没问题。”
曲外婆腿坏了,但脑袋却十分清醒,曲外公留下多少钱她心里有数,花了这么长时间,估摸着家里的积蓄已经见底了。纤纤开学才上大二,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跟含苞待放的娇蕊一样,哪能为钱操心?
即使顾纤从未见过电话那端的老人,也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打算,眼眶又酸又涩,刚想开口拒绝,却瞄到了手腕上的红痣。
用力拍了下额头,她没想到自己竟把息壤给忘了,这种宝贝用在植物上头是枯木逢春,用在人身上一样能调养身体,让曲外婆焕发生机。
“那我明天把您接回来,现在正好赶上暑假,我住在镇上也能照顾您。”
“你回桃花镇了?”曲外婆先是诧异,随后又有些欣喜。自打女儿过世后,她就看清了顾临呈的真面目,为了利益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纤纤住在顾家,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刚回来没几天,我想您了。”
听到外孙女撒娇,曲外婆笑得合不拢嘴,祖孙俩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第二天一早,顾纤坐地铁去了疗养院,到了便开始办手续,忙到中午才接到曲外婆。
老人家今年刚满七十,头几年没摔断腿时,身子骨也算硬朗,但栽了那一下后走路都不利索,曲外公想照顾却力有不及,只能将人送到疗养院。
顾纤推着轮椅,看着外婆花白的头发,道:“我给您染染头吧,显年轻。”
“我都多大岁数了,哪用得着费这么多心思?倒是你正上大学,多买几件好看的衣裳,可比打扮我这老婆子强……”
顾纤见过曲外婆年轻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却依旧能看出她五官精致,头发乌黑浓密,明显是个大美人。
“爱美不分年龄,外婆长得好看,必须好好打扮。”
顾纤手里只剩下一千多块钱,但曲外婆身体不好,该花的地方还得花,她从疗养院打车回了桃花镇,推着轮椅走在石板路上,很快就进了家门。
先前买的报春花、鹅河菊在息壤的滋润下,开的极为娇艳,花苞完美绽放开来,浓淡相连,风一吹还轻轻颤了颤,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人都愿意生活在风景优美的地方,曲外婆也不例外,她不住笑了笑,拉着顾纤的手,连连夸赞。
“镇上的游客越来越多了,我想做些盆栽拿到集市上卖。”
“盆栽太重,携带也不方便,买的人可能不太多。”不是曲外婆想给外孙女泼冷水,只是事实就是如此,期待落空的滋味她再清楚不过了,提前打个预防针,也能让纤纤不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