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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寒的口气明显不善,安谙深深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才回道:“是我们鲁莽了!姬公子海涵,今日见到所住的庄子旁且挨着此处,见到院内无人,便寻了进来,并非有意打扰!”说话间带着万分客套,却也显得无比疏离,仿佛以往种种亲密的事由不过是梦幻一场而已。
安谙随即想到一事,又开口问道:“刚刚这声音是何人所发出的?什么乐器?人又在哪里?”
姬寒看了过来,随意的回道:“是我府上的一位乐师,怎么?安小姐也对乐器感兴趣了?”
瞧瞧!这都叫上安小姐了!看来心中是有气的啊!
安谙柔和的一笑,解释道:“那倒不是,安谙本人对乐理并不通晓,只是这两日夜间闻得声响,有些失眠而已!”
姬寒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那张越发秀妍的脸庞上,似有了些兴趣,缓缓开口说道:“哦?不是并不通晓么?如何能引起共鸣而失眠?”
安谙神色一滞,随即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抬起头来双眼直视着对方说道:“安谙只是觉的声音于夜间显得更盛,吵闹得不得安眠而已。”
话音刚落,便隐约感到周围的温度好似又下降了几分!
姬寒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可是从那背负着双手和那颜面愈发显的平静的姿仪来看,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动怒的征兆!
安谙似乎恍然间也明白了些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张着嘴微微动了动,在还未出声的时候便听到对方先说道:“叫你周旁的人先离开!”
那一脸严整的表情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不容辩驳不许商讨的余地。
安谙不过刚迟疑了片刻,对方那脸色已愈发平淡从容,甚至还隐约可见一丝笑意!
不过那笑可不是善意的笑!安谙觉的那微勾的唇角带着无比的嘲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转身冲着枇杷使了个眼色,枇杷面带担心的叫上护院离开了此地,直到距离此处五十步之远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这时,似乎天地间就剩下俩人了,彼此相视而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长,也许就是一瞬间的时刻,姬寒轻轻咳嗽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你...不是什么都记起来了吗?”
安谙微微一笑,也说道:“是记起来了很多事情,比如我是前西域公主安濯幂的女儿,父亲是前朝太子,娘亲生下我后不久便去世了,我是姨母带大的,姨母为了我终生未嫁,终生未娶的准姨父为了已故的姨母和照顾年幼的我也选择了终老一生,我这一生欠他们太多!”
姬寒目光柔和的看着那张秀致白皙的脸庞,静静的,那模样让人好似感觉到对方就这样可以安静的看上自己一天!听自己说上一天也不腻烦!
安谙微微侧过了头,避了避对方那专注的眼神,继续讲道:“我也想起了你...陪在我身边两年多的时刻,你是皇族中人...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便穿的是皇族中人才可以穿戴的黄色!而且,我也想起了姨母去世不久,你便离开的场景...”
姬寒听到此刻微微蹙起了眉峰,眼神也锐利了起来,果然又听到安谙讲道:“那时的我年幼,思维也简单,哭闹不休后,仍然阻止不了你离去的步伐,我记得那时你跟我讲道,采采,你要长大了!你要学会长大了!可惜,那时的我听不懂,慌乱绝望之时便发出了狠誓:如你离开,此生便与你再也不见!”......
“安谙!”姬寒出声打断了彼此的思绪,也打破了那平静的面容,“我那时也是身不由己!并非弃你于不顾!”
安谙一笑,笑容看着有些凄惶:“是么,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的事情可多了,我们彼此的身份、地位都是让人身不由己不容改变的事情,那姬公子出现在我的身旁又是为什么?难道依然是身不由己?”
话音里嘲讽之意越加浓厚起来,姬寒目光也越加凌厉起来,直直的看着对方,似乎在忍耐着,也似乎再等待着最后的宣判一样!
安谙此刻的心情反而平定了,该来的总归要来,这么久了,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快刀斩乱麻才是彼此唯一的出路!
“姬公子,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这不是年幼时我的誓言,而是长大了的我需要作出正确选择时的判断!我们并不合适,即便一时在一起,也难长久,既然这样,不如就此放手,天高海阔,总归会有各自的出路!情迷一时,但好过一生的痛苦!”安谙越说越镇定。
姬寒面色清寒,双眸隐约间见了些血色,声音也阴沉了下来:“一生的痛苦?姬某倒是不知安小姐和某在一起长久了便会痛苦之说?难道是心底蠢蠢欲动,还念着旁人?”
安谙也蹙起了眉头,有些惊讶于对方此刻的歪理,可此刻的神色让姬寒看到,便误会成是一副不欲忍受,就此决断的表情!
“安谙,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嘛!”姬寒一把抓住那柔细的手腕,行为有些失控起来。
安谙被骇了一跳,正想挣脱,却发觉腰间也是一紧,已被人禁锢在了怀中!
慌乱之中,只好伸出双臂,横隔在对方胸口,借此想分开一点距离,可惜两人力量毕竟悬殊,那微弱的阻挡似乎更加剧了对方的怒意,腰间的力量也随之加大!
“你!”安谙被迫抬起头来,呼吸随之也交缠在了一起!
远处的枇杷正紧紧的往这个方向看来,此刻看到这般情形也着急起来,无奈身前竟站着六个黑衣护卫,没有往前一步的可能了,只能干干看着着急!
姬寒沉着声音说道:“每次我们走近一些时,便又因为你那莫名其妙的想法作弄而疏远一分!而我想着,就且依着你,总有一日你会彻底明白,我才是你今生的依靠...”话未说完,便听得怀中之人笑出声来,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看去。
安谙似笑的不可自抑一般,身体都轻轻的颤了颤,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平淡,嘲弄的问道:“依靠?姬公子可跟我谈依靠?莫非是以为自己救过安谙几次,安谙便要依靠公子终生了?也对,救命之恩,以身相报,是这个意思么!可惜啊,可惜!你姬公子拿什么来给我依靠呢?正妻之位?还是侍妾?即便是正妻之位,以我此刻的身份地位你又能不纳侧房侍妾?保证我不受她们的欺侮吗?你能吗?”
姬寒越听面色越沉,终于忍不住制止道:“你知道你再说些什么?我姬某心里有你一个就够了!至于旁人,那都是摆设!都是不相干的人!你怎么要跟这些摆设较劲?你一直以来都是再计较这些吗?”
计较?安谙听到此话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觉得该笑,也难怪,此刻的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才是常态、是规矩,只有一个妻子的那才代表着男人无能的表现!
安谙忽然间觉的很累,心底深处那彻底的绝望感受又蔓延了上来,觉得什么话都不想讲了,也不用讲了,不再挣扎,定定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派平静。
姬寒未来的及分辨着那平淡表情下的真实含义,开口便说道:“现在你的身份确实不合适,而我也只能以侧房之位来下聘,不过我会按照正妻的排场给你,如何?待...大事已成之后,站在我身侧的只会是你一人!”
身侧一人?那是什么?莫非是皇后?安谙想了一下,自己穿戴后服的样子,感觉分外可笑,这笑意便情不自禁的闪现在了嘴角。
姬寒此时才缓缓吐了口气,感觉紧紧揉搅在一起的心也渐渐踏实了下来,不知不觉中便松开了手。
安谙顺势往后退了一步,又笑着摇了摇头,“姬公子,你想多了,安谙没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只想此生平静度过,即便是一人终老,也不想与旁人分享夫君!”
话语平静,但也袒露出一股狠绝,一股斩钉决铁的味道!
姬寒未料此状,情急之下又引发了一阵咳嗽,谁知越来越烈,赫然间便见到擦拭嘴角的手帕中一抹鲜红的颜色!
刘管家听到咳嗽声便已现出身形,此刻见到此状更是面露泣容,又因未得公子的指令,也不敢靠近,长袍一撩,跪倒在地,隔着一丈的距离说道:“安小姐,我家公子毒素未清,只不过暂时被压制在了体内,之前甘南一行,整日整夜快马加鞭忙碌不休,全是为了安小姐今后的西域之行扫清了道路!直到大胜归来,进了府内才抑制h不住,轰然间便病倒了,不过前两日才又重新压制住了毒性!而且,公子这两日又为了练习吹笙已动了不少内息,所以此刻,万万是不能再伤心动肺了!”
姬寒待气息平顺了一些,看着刘管家的目光有些狠厉:“谁让你啰嗦的!退下!自己去领罚!”
安谙心里着实疲累不堪,也有些动容,看着那姿仪依旧出众,世间难寻的身影,平静的说道:“既然这样,我便去西域为公子寻来解药!姬公子也莫要亏待自己身体,待身体稳健也好图谋旁事!”
姬寒此刻已稳稳站立好,目光如影随形的凝视着面前之人,沉缓的问道:“安谙,刚刚我的提议你可应下?我愿以正妻之礼接你入府!你若不愿!我也将是如此!”
安谙重新仰起头,目光平和,心知此时此刻事情不会善了,对方已入了执,不能再把事情激化,只好笑了笑回道:“姬公子,莫要忘了,安谙尚未及笄,一切待及笄之后再议!”
因说话的口吻平和淡定,仿佛已认命的姿态摆现了出来,姬寒虽然心存质疑,但仍然愿相信此刻自己所相信的这一幕,点了点头。
“那既然如此,安谙此刻便先告辞了!”心底是一刻也不想多耽搁了,但仍旧摆好了姿态,福了福身,才转身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