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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寒轻搂着安谙,目光沉沉,似在一直看着怀中之人又似在想着别的事情,就这样,两人一醒一睡的互相依偎在一起。
安谙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瞬间一惊,坐起身来,待脑中清醒了一些时,这才发觉原来只是一个客栈的房间,稍稍整理了仪容后便走出了房门。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桃红和枇杷此刻正坐在院中闲谈,见安谙出来后便围了上来。
“小姐,昨日事情可吓坏了吧?奴婢从未见过这般的事情,自己的腿都吓软了!”桃红一回想起来立刻就觉得后怕,补充了一句:“幸亏有姬公子一路护送,要不然……”说着说着,自己的声音就变小了,仿佛说错话了一般,断了尾句。
安谙好似没有听到,揉了揉眉心,自己怎么能睡这么长的时间?难怪肚子饿的厉害!
枇杷站在一旁也小声问道:“小姐,可知昨日是何人指派的吗?小姐曾经得罪过谁?”
安谙听后摇了摇头,略微叹了口气,声音还带着睡醒后的一丝喑哑:“我也不知,昨日曾想过这个问题,却丝毫寻不着缘由!”
枇杷和桃红站在一侧都说不出话来了,隐约也困扰着这个问题。
安谙一笑:“先想想眼前的事情吧!你们饿不饿啊?”
桃红一拍脑门,暗骂了一声糊涂,急忙给小姐张罗着早膳去了。
安谙问枇杷:“昨日发生此事后我便睡着了,可有些奇怪,往日并无这般睡法,你看我可有些不妥吗?”
枇杷认真的看着小姐,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奴婢自幼练武,于江湖中事儿也略知一二,据说有一种果子,名叫巧果,闻之可治疗头疼失眠,若饮上几滴汁液便可让人安睡数个时辰,因此果极难种植而且数量有限,奴婢并未见过,见小姐问起,忽然想到了这种果子。”
安谙听得皱起了眉,隐约记起姬寒好似提到过这种果子,如未料有错,那自己定是饮下了几滴巧果的汁液。
“难道不是我中了蒙汗药一类的吗?”安谙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像!如是中了药,那人醒后最少一个时辰内是没有意识的,而且说不出话来,我看小姐眼净心明,所以排除了是那蒙汗药的可能!”枇杷认真的问答道。
安谙已彻底明了了,不再追问下去。
枇杷想了想又答道:“姬公子租下了两个院落,他们住在另外一个,奴婢并不太清楚姬公子他们的动向,隐约听到他们一早外出的声音,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安谙心头一暖,枇杷如此的心细,看来香薷为自己安排的人处处得当。
此时桃红已把早膳张罗了上来,安谙独自一人用了饭,随即问道:“此地是何处?”
枇杷答道:“是濮阳,昨日将近子时我们才到此地,好像姬公子特意赶路过来一样,因为中途遇到一个小镇并未停留,便一直驱车来到了这里。”
安谙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思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自己本就对姬寒一无所知,直至现在也不曾知道对方真实的身份,谈何揣测,不要自讨没趣了。
吃饱了饭,感觉身体轻盈充满了活力,不知是好睡一宿的缘故还是那巧果的效用?安谙不再询问枇杷,吩咐道:“我们也出门看看吧!头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不去逛逛也可惜了!”
桃红年轻心思简单,瞬间忘了昨日的惧怕,轻快的应了一声,连忙准备起随身要带的包裹来。
枇杷稍微想了片刻,也准备了些东西,安谙好奇的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枇杷:“回小姐,这是江湖中人常用的联络花弹,可放至半空,借此吸引人前来的烟火。”
安谙明白枇杷胆大心细,也不再追问什么。
给店家留了口讯,安谙便带着二人出门了。街上一派祥和,虽不繁华热闹,但却透着几分淳朴,索性没什么事情,便东逛逛西看看,随意的走动起来。
路过一间规模较大的酒楼时,安谙看到里面来来往往的客商不少,人员较多,未经思索便踏了进去。
“几位贵客,打尖还是用饭?”小二陪着笑脸招呼着。
安谙随意看了看四周,说道:“你这里人不少,生意不错啊!可有什么好点的招待?”
小二笑意更甚:“您来的巧了,过几日便是我们濮阳三年一次的大商汇,来往的都是天南地北的行商,您如要打尖的话得抓紧了,这两日行情紧俏的很,客房不多了……”
“不必!你就给我在大堂里找个角落的位置就行!”安谙打断了小二的话头,随手也扔给了对方一串钱币。
小二一喜,趁机掂了掂份量,悄声说道:“贵客,这边请!保准您满意!”
位置靠里,有花雕屏风相隔,可以说是闹中取静的地方,虽然隐蔽,但从此处望去,整个大堂都在眼皮子底下倒是一览无余,安谙比较满意,打发了小二去上茶点。
果真如小二所讲,过几日便是盛况空前的大商汇了,安谙坐下来后随意的听了几耳朵周边之人所讲的话,内容几乎全部与此有关,莫非姬寒也是为此而来?安谙独自猜测着,从直觉上讲,姬寒不会是做无用功之人,既然来到此地定是有备而来,安谙绝不会认为对方是为了自己而做出这些风花雪月的举动之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周遭声音不时的传人耳中,不过所说几乎全部是大商汇的各种排场,什么南洋黑珍珠此次要出现了,还是几米之高的翡翠原石要拍卖了,甚至还说那远在东洋的小国国主也悄悄的来到了此地,准备出手一件奇珍异宝……之后的话是越说越邪乎了,安谙没有兴趣再听下去,简单的吃了几口吃食后便带着桃红和枇杷走出了酒楼。
“小姐,您要参加这次的大商汇么?”桃红虽然是问句但那脸上已经流露出来了一种向往的神色。
“嗯,时间并不紧迫,既然有缘来到了这里,便一睹为快吧!”安谙顺手捏了下桃红的圆脸,取笑道:“如我不去的话,某人心底不痛快,恐怕撅起的嘴来能挂个瓶子了!”
桃红眨巴眨巴了双眼,面上一派红润。
三人说说笑笑中往前走去。
此刻已是晌午,阳光正烈,路上的行人逐渐稀少了起来,街头略显空旷,此刻,身后一架四轮马车不知从何处仿佛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而且异常气派高调。
安谙几人往旁边站了站,略微错开了身子,只见那拉车的四匹白马通身雪白,几无杂色,虽然当朝并未限制马匹的驯养使用,但在普通官宦家中能豢养马匹使用马车的仍在少数,不说那费用高昂,单单占据地方这一项便使不少人望而却步,这也是安谙有了些闲钱后并未能购置马车的主要理由。
这四匹大白马一看便知价值万金,安谙注意了一下马车的构造,竟是通身的亮紫之色,闪闪发光,原来在那原木之外竟整整包裹了一层深紫色的晶石!
安谙有些诧异,如此的张扬高调,不知其中是何等人物?
四周零星的几个行人也纷纷驻足观望,好奇不已。不知是否是为了满足人们一探究竟的心理,那驾马车竟然停了下来,距离安谙不到十米的样子。
周遭的人多了一些,有些百姓看到了热闹又特地跑了出来,安谙随着周边之人的目光一齐看了过去,一小厮装扮的人搬来了一个脚蹬,隔着马车的幕帘低声说着什么,隔了片刻,一袭月白长袍的身影于众人眼前一晃,人已立于车外,骤然一瞧,那般的风华正茂,光是看着侧影便可让人心生仰慕之心,引来周遭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之声,更有甚者,那年纪轻轻心怀若春的姑娘们竟失控的娇喊起来,此时的年代,大部分地方的人很少选择背井离乡出行远游,所见着实有限,因此陡然见到如此神仙般俊美无铸的人物,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失声尖叫也是情有可原的。
下车之人正是姬寒!此刻的他倒未觉不妥,更未在意身旁众人的反应,笑意从容的面对着车内之人低语连连。
安谙诧异了一下,悄悄拉着丫鬟换了一个角度看去,只见车厢内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此时正眉目含情的注视着姬寒,一副认真倾听的神态,不时的轻举手臂掩口低笑,露出了一小截耦色的小臂,莹白的的肤色晃着人眼,而此女子那秋水般含情的眼波时时的飘荡过来,惹得周遭临近些的郎君们连连失神,气躁脸红。
桃红忍不住轻声指责道:“小姐,姬公子对谁都是这般温柔的吗?”
安谙轻轻的转过身,不再理会众人的焦点,带着两个丫鬟绕开了人群。
姬寒这时仿佛有所感应,转身往安谙刚刚所站之地望去,所见却全然陌生之人,巡视了片刻,便与车内之人道别后返回了客栈。
安谙说不出内心的感觉,有些心塞有些憋闷,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又纠结于自己的失态,直至过了半个时辰后,似有所缓解,这时往四周看去,正巧走到了一个饭店的门口,恰恰感应到了胃里的空空,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桃红见小姐终于有了心情,连连忙乎了起来,简直比那店中的小二还像小二,安谙内心稍稍感动了一下,拿起筷子轻轻敲打了一下桃红的脑袋,解释了一句:“你家小姐没有那么的脆弱,而且,也懂得什么叫自知之明,本小姐自认是那种不痴而慧、秀外慧中的女子,你们也不要有多余的担心了!”
桃红和枇杷闻之莞尔,过后也有些低落,桃红信誓旦旦的说道:“小姐在我心里那是最最聪慧的人了,如果…如果有人看不上小姐,那即便是天王老子,也是有眼无珠之人!”
安谙被逗的笑了起来,片刻,重新整理好了心情,吃过午膳之后又闲逛了半天,才返回客栈。
此刻月上树梢,姬寒负手而立,朦胧的月色之下更显的那副身姿清贵如玉。
安谙打发了丫鬟二人去收拾行囊和一路所买的物件,自己则心神重重的缓步而行,好似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直到月白色的衣袍晃现在视线一角……
“姬公子?这么晚还未休息?”安谙略感讶异。
“安谙许久未归,心有忧焉。”清寒的声音里夹带着几丝温柔缱绻,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望着安谙,竟让人生出了几分相思之意。
安谙垂眸,心底略有波动,但一想到白日所见,便即刻冷却了下来,沉思片刻,依仗着此刻那黑暗迷蒙的环境,大着胆子说道:“姬公子,承蒙垂顾,安谙深感福运,公子性情宽容温柔,彬彬有礼,但却易让人心生旖念,明明是云端一般让人仰慕的人,却给了站在土地上的人殷殷期盼,公子所为甚为不公,小女乃平常,性直且不为高人一等而活,只求身心自由,无论身份地位所处如何,小女追寻的与公子的蓬勃大志宛如那天地之别,公子可能明了小女的心意?小女愿今后以诚以信待公子,也愿分公子一份忧愁,如此便足矣。”
说完后,双眸更加璀璨明亮,面容也是呈现出一派认真和沉静的形象,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姬寒依旧是那双手负后的身姿,仰头看着明月,沉吟道:“银月满如圆,一月也仅此一日而已,一年不过区区一十二日而已,宛如这冗长的人生,如意圆满之事能有十之一二已然足矣。姬某也为寻常之人,拥有寻常的七情六欲,无非比别人多了一份谨慎和自制而已…”说到这里转过身来,对上安谙的眼神,缓缓说道:“安谙对我始终有着防备,我能理解,也存着心结,我亦能理解,只求那云雾散尽的那一日前,安谙不要远离,可好?”
安谙:“……”刚刚的那番话好似白说了。想到此,顿觉头痛又无奈,便告退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