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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子虽然也能抛头露面,相聚欢耍,但也要在睽睽众目之下才可以,身份越高,身旁盯视的人也越多,也就是府中随行相伴的人也多。这样以后即便嫁入了夫家,也能绝了那七嘴八舌的诋讽声音。
即便安谙这样的七品小官之女,也有丫鬟护卫相随呢,更何况府邸更高的门户了,所以今日此刻这些贵女们的征讨也真的纯粹是打嘴仗,无事生非而已,除了看清清荷、安谙的身份低微外,更主要的就是对象竟是那天人一般的享闲公子,名号在外,但与众贵女并无交集,真正接触过的似乎就是公主一人,旁人只闻其名而已,现在听到一些身份低微之人能与自己心中高山仰止一般的人物有所交集,还是那暧昧不清的画面流入在众人耳边,瞬间便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内心非常的不服。
安谙从一开始便已看出这种心态,无其他办法之下也就搅乱了众人的视线,原本众人的声讨都落在了自己和清荷姐妹的身上,让自己一搅合,便转移到了享闲公子的身上,谁让他才是罪魁祸首呢?安谙内心恨恨的想着。
走出皇家别苑,安谙刚要准备蹬上马车,此时身后便传来一声:“安谙,我有话问你……”
安谙止住脚步,转身看去,清荷正站在了几步之外,双手绞弄着手帕,眼眶依旧红润,可是那一副严厉的口吻却与刚刚在众人面前的姿态不同。
安谙安静的看着清荷,等待着她的提问。
清荷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果断的张口问道:“原来你和享闲公子还有如此渊源?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何我从没有听到你提过享闲公子?安谙,我把你当成要好的朋友来相处,为何你要隐瞒欺骗我?”
安谙没有想到清荷会有如此的一问,瞬间有些茫然,而清荷见对方并不分辨,仿佛坐实了自己的猜测,恼意更甚,双目含泪,语气凄厉:“瞧我待你一片真心,又想于你介绍我的表哥,为什么你……”
“清荷!”安谙只觉的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打断了对方的话:“清荷,我与享闲公子是何种关系,你有任何立场身份来质问我吗?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还是私下缘定今生了?如果有,那请你告诉我!否则恕我不能回答你的任何疑问!”
清荷泪眼婆娑,因为羞恼,嘴唇已被牙齿硌的发白,手指也微微颤抖着,死劲儿的绞着手帕,半响才说道:“安谙,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还把你当成是好姐妹,没想到往我心窝子里戳刀子的人竟是你!”
安谙轻抚额头,只觉一片荒唐又无奈的情绪蔓延开来:“清荷,直到今日,此时此刻,我才知道你心仪于享闲公子,虽然以往你偶然提起过,也是只言片语,我以为不过少女的一场艾艾慕思之情,你也从未提起过你心向往所嫁之人是他……”
“够了!”清荷恼羞成怒:“我不提,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不足,难道你就够了吗!你爹爹的官阶尚在我家之下!而你为什么要离经叛道,以为这样就可以嫁他为妾了吗?”
安谙听后神情一滞,为妾?多么讽刺的吵闹,原来一场争论不过是争当着为人妾室?安谙微微摇头笑了笑,不再理会清荷,转身上了马车。
掀开幕帘,安谙最后看了一眼清荷,缓声说道:“清荷,我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包括你,我和谁在一起不和谁在一起只要不触法不破坏别人的家庭就不需要对别人负责,如果你执意曲解我,那我先谢谢你长久以来的善意,此刻便到此为止吧,保重!”
说完也不再理会对方的任何面目表情,吩咐马车往前驶去。
安谙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身心疲惫,靠在车厢内壁上便不想再动弹了。桃红内心感慨,小姐活得真是累啊,不仅要挣钱养家,这才刚和一个郎君有了些微的接触,便被人诋毁,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先受到了如此的对待,真是……心底想起小姐之前所说的话语,门不当户不对,此刻更是深深的信服了。
安谙看着桃红那张纠结的小脸,忍不住的笑了,伸手捏了捏那张肉肉的脸,说道:“桃红干甚是这种奇怪的表情?一脸的…苦大仇深,呵呵,走吧,我们去买吉祥铺的点心,再来一壶桂花蜜,索性时辰还早,就去城边的染香湖看看吧!”
桃红瞬间感觉自己的好心情又回来了,高兴的叫唤了一声:“真的吗!太好了!奴婢一直惦念着什么时候能再去看看呢!小姐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安谙微笑不语,其实内心是有些小小的羡慕的,桃红的年轻,一点小事儿便能快乐起来,而自己呢,似乎随着心理年龄的增长,真正的快乐也越来越少,正可谓是,越长大越孤单啊!
染香湖是城内比较有名的踏青赏花之地,也是平民百姓可以涉足的场所,虽已到了午时,倒也不显寂静,还有那三三两两的人走过,其中也不乏学子装束的年轻郎君和那婀娜聘婷的年轻女子。
安谙终于找回了一丝轻松和随意,看着大好的阳光,眼前的风景也更加明媚动人了。
染香湖,倒不是说这湖水是香的,而是盛夏期间绽放的许多睡莲而闻名,清幽似幻,让湖边的人沾染上了几分鲜香之气,故此得名而来。
此刻虽未值盛夏,但睡莲也开放了不少,安谙让桃红去租借了一艘小篷船,就于那湖边不远处随意的荡漾停歇,自己铺上了毯子准备小睡片刻,这一睡就将近一个多的时辰,醒来时都感觉有些凉意了,桃红忙叫船家往回赶到岸边。
安谙正准备蹬上马车之时,忽然有了几分怪异的感觉,掀开幕帘的一角看去,果然!此时车厢内正靠坐着一位陌生的郎君,正在闭目养神,观其面貌,只觉五官深邃,鬓若刀裁,只是容色稍黑,接近于古铜。
安谙内心奇怪的是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不安,仿佛…熟悉的人一样,压下这种奇怪的感受,转头告诉桃红,稍等片刻,自己要在车厢内休整一下再出发。
进入马车,刚刚坐好,便对上了那双伶俐逼人的目光,安谙尚未开口,左手手腕已被对方控制在手中。
静静的注视了一会儿,对方先开了口:“怎么到现在才来?遇到什么事情了?”
安谙听来神色一顿,有些惊讶,对方难道认识之前的自己?
那郎君看到安谙不语,微微露出一丝迷糊的神情,薄唇一抿,再度开口:“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同时,手指探向了安谙手腕的脉搏处!
安谙有些听不懂了,这人到底是认不认识自己呢?
见对方眼神紧紧的注视着自己,安谙刻意抖了抖手,想把上面的手给抖落下去,小声回答道:“没怎么回事,我…摔到脑袋,碰巧很多事情记不得了!”
对方眼睛微微咪起,一副难以接受的神态,语气也僵硬了起来:“难道还真有这种事情?”
安谙底气足了些,把问题又扔了回去:“那你说我是怎么回事?”料想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出答案的,丝毫不惧。
那郎君的眼神在安谙的身上又梭巡了几回,人还是那个人,可是那完全陌生的神态也不似作假,此事该如何解释?果真是失忆了吗?
郎君不语,容色渐冷,顿了片刻,最终说道:“回头我再找你!”
安谙:“……”这就样走了?
桃红此时在外面喊了一句:“小姐!刚刚是奴婢眼花了吗?好像有人从车内飞了出去!”
安谙:“哦…人怎么可能会飞呢?肯定是你眼花了,上车吧,我们该回府了!”
缓缓的嘘出了一口气,安谙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了,可惜不管如何的回忆都想不起来……
回到府里,刚一进屋,就看到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只信筏,直接拆开,字迹如遒:姬寒,虚岁廿十,尚未婚配,无妻无妾亦无通房,门客一千,如此而已,大树底下好乘凉!
安谙仔细看了两遍,对那“大树底下好乘凉”思索了片刻,哦,原来此话是对我说的!原来在皇家别苑的事情人家都已经知道了!小脸微微红了红,转念一想,本来就是对方惹出的祸端!难道自己把球踢回去还有错了?哼!
不想了!不想了!今天一日发生的事情让安谙觉的心很累,特别是那莫名其妙的郎君的出现,仿佛什么事情正在隐隐浮出水面,可是伸手去捞,却又什么也捞不到!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受,却又让人一直惦念着!
直到晚上,安谙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此事,忽然又想到一事:姬寒怎能这么快就知道我这边的事情呢?这可是信息传递落后的古代啊!有时间一定要问问他!
恍恍惚惚中,才睡了过去。
窗外,一颗合欢树的顶端,一个人影随着树枝的起伏而轻轻的摇动着,见屋内灭了烛火,便轻飘飘的落到院中,随手掀开窗户的支架,掸开袍珺,大长腿轻轻一迈,便进入到了屋里。
皎皎的月光之下,万物都笼罩在了一层柔和的银辉里,此时洒在来人的侧面之上,刹那间,让人意外的产生了一种错觉,不知是月亮映射在了他的身上,还是他那娇娇如月般的面容衬托了月色!
公子无双,正是姬寒!
姬寒凝视着安谙那安然的睡颜,轻轻一笑:“还真是无心无肺…”想起了什么,在屋内巡视了一遍,看到才刚刚开始动工的垫子,眉峰一蹙,补充了一句:“还有虚情假意…”!
门外,咕咕两声轻叫,只觉一阵清风,屋内已没了踪迹。
安谙翻了个身,熟熟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