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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谙在府中又多了件事情可做,便是给姬寒设计靠垫,接连想了三天都没有新的主意出笼,倒是给自己的铺面又绘制了几幅新的图样,只是自己未曾想到的是,内心中已把姬寒视作了非凡之人,如此之高度,要设计出符合对方那身份形象的靠垫,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安谙隐隐发愁了。
而姬寒却在第二日便送来了所述的《勘测地图》,安谙看了看自己先前怀疑的地方,果真仍是与那本奇书不符,想了想,命人又拓制了一份副本,让安义送去远之兄的府上。
不出三日,傅远之捎来一信,信中提到,愿意只身往前,探个究竟,询问安谙是否愿意同行跟随?
安谙思考了好一会儿,如果不能同去的话,也深怕傅远之遇到什么难题,而自己这现代人,明显在此个方面要多出很多的知识,或许全部用不上,或许实地涉足体力远不如对方,但是如果能有万一可用的理论,或许就能运用一二,总之彼此也算有个照应,安谙并不想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虽然同姬寒聊过之后,安谙内心已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是好奇心依旧仍在,如遇选择仍然会去选择,这就是自己。
想妥了结果之后,安谙修书一封,回复远之兄:愿意随行,但需七日光景准备,一切就绪后即可。
傅远之很快便敲定了此事。
接下来的七日,安谙忙个不停,先是给铺面送去了所需物资材料,又是与卫三爷写信沟通了一下货物交易的进展情况,再是府中杂事,此行所需置办的行头只有最后两日才办理齐全。
出行前一日,安谙告知爹爹,因有一惑需要亲赴城外求解,并与傅远之一道,希望取得爹爹的宽容和同意。
爹爹深深的看了看安谙,有些自嘲:“老头子老了,闺女的心思竟不知道。”
安谙一听唯恐爹爹误会什么,急忙说:“爹爹勿要多想,我是真的有事,此事有些难度,希望爹爹目前要相信我好吗?”
爹爹轻轻顺了顺女儿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感慨道:“去吧!一切小心!记得早些回来!”
安谙对于爹爹无偿同意这件事情早有准备,但此时仍是微红了眼圈,心潮澎湃,遇到这个爹爹实在太好了!
出发这一日,安谙如往常一般与爹爹吃了早膳,目送爹爹出府,然后才归拢了行礼,让安义牵来了一辆租用的马车,带上桃红,三人便出府了。
与远之兄约在了城门口处,安谙老远便见一人背负包裹身骑一马的立于城门前。
走到身前,安谙还是被远之兄那一套行事风格彻底震住了,居然连个路菜都没有带,只随身一个水壶和两套中衣!
安谙抚了抚额头,真想看看天上是否有一群乌鸦正在飞过…
傅远之并无感觉不妥,将就解释道:“我算了算,即便坐马车缓慢前行,三日已足矣,况且我一郎君,身体力壮,哪里都可随遇而安,何况,安谙不是同行?”
安谙心底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时辰正好,赶路要紧。
此时的城墙上,一席身影肃然而立,双手背负,姿仪出众,煦风缓缓,衣阙随风扬起一角,露出内里那银质般的暗纹,宛如一叶银杏。
那晨光下暴露出的身姿气质,如虹如玉,让人看不真切,只道仙人仙姿也不过如此了,真是叹为观止。
城墙外,一辆马车正辗转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车外是一匹黑马不远不近的跟随着,正是安谙和傅远之一行。
安谙和傅远之商量了几句,行程定下了两日到达,虽然赶了一点,但好在路途并不算远,也不会累到哪里去。
此时已是春夏交替的时节,过了辰时天便热了起来,安谙见官道无人,索性便掀起了幕帘来透气。
官道是夯实的土道,两边是高大浓密的林木,路边点缀着无数的野花,色彩缤纷,景色就这么一路的延伸下去,看不见头,安谙看的赏心悦目,这么朴实的田园风光,在现代几乎看不到了,心里仿佛被此时干净的气息涤荡了一遍,飘飘然哼起了小调。
傅远之策马并行,见安谙的好心情,也有些情绪被感染,说道:“不妨唱出来啊!左右无人,无妨!”
安谙笑着便唱了起来,不过是现代的歌曲,选了几首邓丽君的,曲调婉转缠绵,几人虽然听的好奇但也非常愉快。
转眼,就到了响午,傅远之徒手捉了两只野兔,寻了个溪水收拾利索了,交给安谙烹制,安谙让安义架起木枝,烧烤起来。
几人吃过后又继续赶路了,安谙躺在马车里小睡了片刻,只是马车简陋,刚睡着便被隔醒了,无奈下又想起了姬寒的那辆马车,羡慕的想,如果有钱了,也弄来一辆超级舒服的马车放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将近傍晚时,几人赶到了驿站,环境简陋,但好歹是正经房屋有床有铺,好过露宿野外,安谙也不挑拣,简单梳洗了一下,便上床休息了。
一夜无梦,安谙醒来时竟些许奇怪,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竟睡的如此踏实,不知是好是坏。
傅远之已经收拾利落,等着安谙共食早膳,安谙问起远之的情况,似乎跟自己一样,睡的份外平稳,傅远之自己也有些奇怪,平时在家时似乎也不是这个样子,怎么出门在外倒彻底松懈了呢?
安谙只好安慰道:“也无妨,我看官道平静,咱们再小心一些便好!左右不过昨日赶路赶的疲乏了!”
傅远之低头想了想,沉思不语。
几人吃过早膳,重新装备了水囊和干粮,便又上路了。
几人都比昨日更加谨慎了些,午时也没敢生火,用驿站带来的吃食随便将就的吃了,又继续赶路,终于在傍晚前赶到了山脚下。
此地有一村落,占地也不算太大,似乎不到二十户人家的光景,路上便有农户的孩子好奇的跟随,童言稚语的询问,好似很少有人来过的样子。
安谙不解,距离燕京城不远的距离,怎么仿佛就像隔了一方天地一样。
傅远之反而没有像安谙想的那么多,抬头看了看天色,骑马小跑了一圈,回来告诉安谙:“依我看,这里的旅店并不干净,不如找一个农户凑合住一宿如何?而且也可问问这里的山势地形。”
安谙一想,也有道理,便打发安义去看看哪家农户可行个方便,因为人多,需要住房条件好些的,家里人口少有空余房间可留宿的,如果有猎户更好,安谙想的是,猎户经常出入山林,当个向导应该没有问题吧。
一炷香的时辰,安义便回来了,说村头有个刘大胡子家,砍柴卖柴火的,和他的娘子住在一块,有个小儿此时正住在外祖家,家中有两间空房倒是将就够用。
傅远之看了看安谙,安谙领会:“那便去吧,我们暂时叨扰一晚!”
刘大胡子倒是热情,此时正站在门外迎接,安谙和傅远之说明了兄妹身份,从京城一路游玩而来,错过了驿站,只好暂时借助一晚。
夫妇二人张罗着吃食,令安谙没想到的是,伙食倒不是很差,有条活鱼,还有一小块腊肉,安谙随意问起了附近可游玩的地方,刘大胡子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可明日随他上山领略一下此地的风景,安谙和傅远之相视一望,皆有些意外之喜。
刘大胡子的娘子给安谙打了热水,安谙洗了个热水澡。刚准备躺下,便见傅远之的身影出现在窗外,安谙示意桃红把门打开,傅远之便走了进来。
因头一晚那隐隐不对劲儿的感觉,傅远之找安谙商量,既然出门在外,便该小心行事,决定安排几人轮流值夜。
安谙答应了下来,傅远之告诉安谙,自己已作安排,只需桃红和安义加入便可,桃红从现在开始值一个半时辰,自己值夜里中间的两个时辰,寅时末开始便是安义来值,安谙本想说自己也可以值夜的,但看着远之那严肃认真的神情,想想还是作罢。
安谙心底明白,夜中间的时辰是人最为困乏难捱的,傅远之决定自己来值,肯定除了照顾自己的人员外,还有就是不太放心别人的警觉力,这也是自己没有自告奋勇的要求值夜的原因。
一切准备安排妥当,安谙便躺上床休息了,连坐了两天硬邦邦的马车,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酸疼的,此念头一出,几乎条件反射似的又想到了姬寒和他的那辆马车,安谙平躺在床上,左手抬起,用手背贴放在了额头上,想着自己这是怎么了,遇到些困难就退缩了,还是…不敢再想,翻了个身,心底默念起心经来,果然,枯燥乏味的文字一滑入脑海里,便自动的隐隐抗拒,大脑形成一片空白,最终是睡着了。
辰时刚到,安谙便醒了过来,看见桃红在临时搭建的侧铺上睡的正香,便缓了缓动作。自己穿戴整齐后悄悄出了屋门,安义正在和刘大胡子夫妇俩帮忙烧水做饭,看见小姐便跑了过来问安。
安谙小声的问了问夜里的情况,得知倒是一夜平静,似乎连狗都没叫一声,安谙听后心底竟没有放松,反倒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像是什么要呼之欲出一样,这种奇怪的思绪徘徊了好一会儿,直到傅远之和桃红相继醒来准备吃早膳的时候才被刻意的冷落在了一旁。
几人吃过饭,刘大胡子便收拾东西准备带人上山了,安谙看到他似乎还背着草绳一类的东西,有些奇怪,问道:“刘大胡子,你背这个作什么?”。
刘大胡子嘿嘿一笑:“小姐莫要惊慌,我们走的是山路,如果有人滑坡的话,便能用的上了。”
安谙不置可否,收拾妥当后便准备上路了。马车只能放在了刘大胡子的家里,几人出了村口便往山上走去,刚开始的路可能因为踩的人多,还比较好走,越往后越难行了,脚下无路,手上还要注意着两旁树杈等东西,随时拨开,以免划到脸上。
安谙累的不行,几次停了下来差不多都是因为自己的体力跟不上队伍了,这时,傅远之便拿出地图来对照比划,桃红伺候着小姐喝水休息。
安谙只看到傅远之的眉头蹙的越来越紧,忍不住脱口问道:“哥哥,可有不妥?”。
傅远之又比划了一下,对着安谙轻轻摇了摇头,安谙没能理解。刘大胡子走了过来,对着几人说道:“那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
傅远之:“怎么个奇特法?”
刘大胡子转头瞪了一眼,嚷嚷道:“就在前面,走过去就知道了,我没读过书,讲不出来!”
安谙站了起来,继续跟在远之身后,桃红随后,安义垫底,几人又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候,似乎来到了一个山腰处,为何说似乎?因为此时竟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前方的景物好像正在隐隐的消退,安谙感觉雾气似乎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大了,安谙正要说声此路太过危险,准备要大家返回时,便听见前方的傅远之惊吼了一声,往前一跃,片刻间便看不到人了,只听得几声叱骂声远远传了过来,安谙正准备拉住桃红的手,谁知桃红也是一声惊叫,刚呼喊到:“小姐…”便也没了声音。安谙大惊,料到事情已有不对,可惜眼前一片茫茫的白色,脱口要喊,暮然间一阵风声袭来,安谙一慌,本能的往后一退,谁知竟忘记此时站在了山坡的边上,这一脚退去,立刻便踏空了,安谙还未来的及喊,整个人便向后栽去,后背着了地,而随之而来的巨大惯力竟势头不弱,整个人未曾反应过来便又继续往后翻滚下去,安谙已慌的发不出声音了,脑子一片空白,本能的用手抱住了头部,护住了最紧要的部位。
一路跌撞翻滚不停,安谙甚至感觉自己是否要命丧于此了,甚至还未能与…脑子里突然划过了姬寒的面孔,那芝兰玉树般的身影此刻便突然的闯进了脑海中,在激烈碰撞和疼痛中几乎已经快丧失了知觉时,唯独能让安谙清醒的是,姬寒那副深邃的眼眸,竟闪现在自己的心中……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暮然间腰间一紧,突然间便被控制住了滚落的趋势,安谙昏昏沉沉的感觉似乎有人救了自己,但那一丝清明很快便被黑暗所取代了,在晕过去的时候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呼喊声,安谙想说话但说不出来,眼前全是模糊的,只动了动嘴唇,喃喃的叫着一个名字,随后便一切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