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值不了一块钱

奔流的细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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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缩在李清雅怀里,眼泪未曾停过。

    沉青话里的意思是,薄宴原本不该坐牢的。

    也就是说,沉青当时的伤,并没有那么严重。

    薄宴自己不知道吗?

    她不相信。

    他这个人,那么贼,怎么会不清楚沉青的伤,到底在什么程度。

    薄宴几个人赶到警局时,已经下午一点。

    他衬衫纽扣解开两颗,头发凌乱,额上还挂着汗,急匆匆地跑到她们面前。

    “怎么回事?”他气息不稳,半蹲在花月面前。

    苏明远把李清雅带到旁边,几个大男人小声询问着。

    花月抬眼看着薄宴:“薄宴哥哥,你当时检查过沉青的伤口对吗?”

    薄宴愣了愣,抿了下唇,伸手想去帮她擦眼泪。

    花月拍掉他的手:“你为什么要认?”

    “花月......”薄宴嗓音开始发抖。

    花月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认?”

    “哥哥回家解释给你听,行吗?”薄宴眼尾一点点泛红。

    花月彷佛没听到他的话,她眼睛看着雪白的墙壁:“我真的很担心你,生怕你出事,生怕你的命运,跟前世一样,每天想看好你,看好薄心田,后来我发现薄心田跟以前不同了,我以为你的命运也会就此改变,可是当我看到命运跟以前一样,我所做的努力,一点用都没有时,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花月......”薄宴声音哑了。

    花月笑了:“我是那么喜欢你,憧憬着满18岁当你的女朋友,20岁嫁给你,可是你们兄妹俩,却有自己的人生和打算,我真是个笑话。”

    “不是这样的。”薄宴听不得她这样自伤的话,心口痛到缩成一团,用力把她裹在怀里。

    “我真的,”花月再也忍不住哽咽,“看到你那样,我真的,都要活不下去了。”

    那日日夜夜的痛苦与难过,把她折磨的面目全非。

    然而时隔多年,才发现,这一切,另有真相。

    “我真是个笑活,我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那么拼命的想要阻拦这件事。

    却架不住,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哥哥带你回家,回家哥哥把什么都告诉你。”薄宴眼睛红到快滴出血来。

    花月擦掉眼泪,站了起来:“不用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这样,一别两宽吧。”

    “花月!”薄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有年轻的警员走过来:“受害人的脸被烫伤了,你们最好先协商一下,能私了私了,不能的话,受害人起诉,要被拘留。”

    “好的,谢谢您。”李清绪连忙走过来。

    处理完这里面的事,几个人走了出去。

    外面雨水已停,盛夏阳光灿烂。

    草丛里栀子花的闷香传来。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薄宴紧紧握住花月的手,不敢松开。

    苏武急匆匆地从大门外跑进来:“小花妹妹,没事吧?”

    花月从怔神中缓过来,她伸手抓住苏武的衣角:“苏武哥哥,你当时为什么摆不平沉青?”

    苏武愣了。

    他眼神开始躲闪:“小花妹妹......”

    花月明白了,她眼睛肿到发痛,眼前一片模湖。

    她自嘲一笑:“你们才是好朋友,瞒我也是应该的。”

    “小花妹妹你说什么呢!”苏武怒气冲冲地吼。

    “我走了。”花月甩了甩手,薄宴牵的太紧,手没抽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回头:“松开。”

    “哥哥带你回家。”薄宴牵着她往外走。

    花月疲累至极,她回头看着李清雅:“清雅,我要回家。”

    李清雅点点头,走过来,扯掉薄宴的手:“放开。”

    李清绪几个人紧张地跟过来。

    生怕他们两人打起来,苏武过来拉住薄宴:“宴哥儿,先让小花妹妹回去,得先处理沉青这事。”

    薄宴低眸看着花月,脖子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

    他俯身,极爱惜地吻在她额上,压着气息呢喃:“回去等着哥哥。”

    花月头也不回地走掉。

    地上积了许多雨水,花月鞋子湿掉,污泥钻进脚趾。

    她抬头看着前方湿漉漉的地面,风吹动她的刘海,几根发丝黏在泪痕上。

    人生,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

    沉青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不时地呼痛。

    “我这不会落疤吧?”他哀嚎着问护士。

    护士没好气地答:“看你后期怎么护理。”

    她话音一落,外面进来几个人。

    “你们干什么?”护士见为首的男人虽然帅到翻天,但却来者不善。

    龚自如带着人,把护士请了出去,随后关上病房的门。

    薄宴和苏武站在床边。

    “你,你想干嘛?”沉青往后面缩了缩。

    薄宴慢慢俯身,手指轻轻戳了戳他脸上的纱布,似笑非笑道:“还挺爱惜你这张脸。”

    “那,那当然,”沉青梗着脖子,“你妹妹不就看上过这张脸?”

    薄宴笑了,黑眸寒如冰:“这件事,你想怎么做啊?”

    “我要让那俩姑娘坐牢!”沉青恶狠狠道。

    苏武哈了一声:“我可滚你妈.的吧,你以为你是谁?”

    沉青:“我不是谁,不也照样把他送进去了?”

    薄宴毫不在意,他扯了张椅子坐下:“说吧,是拿着赔偿走人,还是咱们好好谈谈?”

    “宴哥儿!”苏武不满意。

    沉青咽了咽口水:“多,多少?”

    薄宴啧了下,十分看不起他:“你啊,值不了一块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硬币,弹到沉青脸上:“拿着走人,懂?”

    “你休想!”沉青怒了,表情大了,脸上伤口开始疼。

    苏武破口大骂:“操你.妈的,老子忍你几年了,非得自己送老子面前,信不信你出不了医院的大门?”

    薄宴低眸,双睫遮住眼中所有的情绪。

    他从烟盒里磕了支烟出来,闲闲地咬在唇边,手上金属打火机,啪嗒啪嗒地响。

    病房光线渐暗,男人隐在光弱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让沉青,感觉到了恐惧。

    “我,我只是回来看看,本来打算明天就走的。”沉青结结巴巴道。

    薄宴掀了掀眼皮,打火机啪嗒一声,把嘴上的烟点燃。

    他咬着烟,含湖着声音:“看谁啊,你那两个女朋友,还是你那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亲?”

    “你,你想干什么?”沉青浑身发抖。

    薄宴吸了口烟,两颊凹陷,随后他俯身,眯着眼,把烟雾吐在沉青脸上。

    隔着白色的烟雾,沉青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听见他含着笑声道:“你说,把你那两个女朋友和老母亲扔红灯区,怎么样,一定很有意思吧?”

    苏武嘴角直抽,操,真他.妈变态。

    沉青脸色惨白,匆忙爬起来,跪在床上,不停磕头:“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青的求饶声,还有金属打火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沉青嗓音开始变哑。

    薄宴站了起来,扔掉指间早已掐灭的烟,他转身看着窗外的荷水:“现在江家自身难保,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愿再追究。”

    沉青脸上纱布被泪水和汗水浸透。

    薄宴转身看他,面色平静如水:“离开荷水,终生不许再回,我保你的老母亲平安度日。”

    说完,他身上卷着风,大步离开。

    苏武看着沉青,呸了一下:“你就庆幸我家宴哥儿心胸宽广吧,否则就以你和江思磊冤枉他那事,够你死八百回了。”

    -

    花月回到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

    伴着轰鸣的雷声。

    李清雅坐在床沿,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花月脱鞋上床,靠在床头,双膝曲起,她双臂抱着膝盖,脸埋了进去。

    没过多久,压抑的哽咽声,露了出来。

    外面风大雨疾,窗户没关,窗帘被吹地飘起来,雨水打湿靠墙的桌子。

    李清雅眼睛红了,轻轻把她揽进怀里:“这不怪你。”

    “他怎么能这样啊,”花月啜泣着开口,“我都要,都要心疼死了。”

    原本,他可以顺利的被保送,上最好的大学,实现自己的理想。

    像所有正常成长起来的少年一样,

    他是那样优秀。

    她的心,都要痛死了。

    心疼那个少年的命运,心疼他的人生。

    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