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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公子的笑意就僵硬在了脸上。
他嘴皮子又抖了抖。“你说真的?”
春枝点头。“它本来就老了,又在外头流浪这么多天,身体损毁得很厉害。现在它就全靠一口气撑着,应当是还等着想见谁最后一眼吧!”
康公子顿时眼圈红了。
“我知道了。”他立马点头,“还请柴娘子上车,我这就送你们回我家!”
春枝这次没有拒绝。她只对柴东点点头,再招呼上小三子,就坐上了外头康公子家的马车。康公子都不用小厮赶车了,自己坐上车辕就拉上缰绳,赶着马儿飞快的朝前走。
一路横冲直撞的,他们好容易才冲到了康府大门口。
他的小厮也跟着一路狂奔。到了康府门口的时候,他扯着嗓子大叫:“快开门!老夫人的猫找到了!”
门房们听到这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可双手早已经乖乖的把大门推开了。
马车径自从大门闯入,又一路朝后院方向驶过去。
康公子的小厮又在前头开道,将一路上的丫鬟小厮全都给轰开了。
马车在康家后院畅行无阻,一直到了后头再没有可容马车行走的路了才停下。
康公子跳下马车,再接春枝夫妻俩下来。“我奶奶的住处就在后头,咱们再往前走上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几个人正打算继续前行,没想到已经有人听闻了消息,气势汹汹的赶过来了。
“逆子!你在干什么?白日在街头纵马不说,现在竟然在自家里都开始纵马乱闯了?你才刚中了个童生,就自以为了不得了是不是?”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直接对着康公子大骂。
康公子被骂得好委屈。
“爹,我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您看,奶奶的猫找到了!”他连忙指向身后的春枝。
康老爷抬眼一看,他立时也惊了。
“你还真找到了?”
康老爷身边的妇人却又沉下脸。“就算猫找到了,那你也不该这样随便带着人在后院横冲直撞!咱们康家也是有规矩的人家,你随随便便就带着外头的人进来算怎么一回事?而且,难道你还打算把外男带到咱家后院不成?要是他冲撞了你姐姐妹妹们,那可如何是好?”
说着,她又吩咐身边的丫鬟。“你去把猫接过来,先给它洗洗澡,洗干净了再送去老太太那里。”
“不行!”春枝一听,她连忙后退,“这猫已经很虚弱了,谁都不能再瞎折腾它。”
“你说我们是瞎折腾?”妇人脸色更阴沉得厉害,“这猫在外头这么长时间,身上脏兮兮的,谁知道身上有没有沾上虫子跳蚤什么的?就这样抱到老太太跟前去,要是叫老太太染上病了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猫已经很虚弱了,它留着一口气只是为了回家。你要非要给它洗澡,只怕会活活折磨死它,让它都等不到见你家老太太。要是这样,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春枝反问。
妇人一滞,就又听春枝说:“我看你家摆出的阵仗这么大,想必这只猫对你家老太太来说十分重要。那么只要能尽快见它一面,老人家才不会在乎猫脏不脏、会不会染上病。”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快步走了过来。
“听说老太太的猫找到了?是不是真的?快,快把猫抱去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都已经坐不住了!”
事情都已经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了?
康老爷康夫人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双双的回头瞪了眼康公子——都怪你刚才在大门口乱叫!
康公子低下头。“爹,娘,既然奶奶都知道了,那咱们还是赶紧把猫送过去吧!大不了咱们先让奶奶看一眼猫安心了,然后再抱着猫去洗洗好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康老爷低叹口气,就对康夫人吩咐,“你叫人去老太太那里交代一声,让不相干的人都走开。”
康夫人没好气的白了眼自己儿子,再看了眼春枝,才低叹口气,转身匆忙的走了。
康公子赶紧就转头对春枝夫妻俩笑笑。“你们跟我来吧!”
几个人才又继续朝前走。
这次康老太太的丫鬟一直在旁催促着,他们的步子走得很快,没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一个清幽的院子门口。
一见到这个院门,一直软趴趴的趴在春枝怀里的老猫立马就挣扎着昂起脖子,喵的叫了一声。
随即,里头就传来一个沙哑的带着哭腔的低叫:“我的小枣,你可算是回来了!”
紧接着,就见到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被几个丫鬟扶着,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这边走来。
“娘,您慢点!”康老爷一看,他赶紧上前去扶着老太太。
可是老太太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猫身上了,就连那几个丫鬟都已经扶不住她,反开始被她给拖着往前走,康老爷一个从没伺候过人的大男人又怎么拉得住?
到最后,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康老太太飞快的跑到春枝跟前,一把把这只脏兮兮的老猫给搂进怀里。
“我的小枣啊!”
“喵!”
一人一猫相遇的刹那,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悲怆的大叫。
春枝听在耳朵里,她都不由眼圈一红,鼻子变得酸酸的。
康夫人本来还打算提醒康老太太注意点猫身上的脏东西的,结果都没等到她吭声,老太太就已经把猫跟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了,她又还能说什么?只能是无奈的闭嘴了。
而且,看着老太太和老猫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她不知怎的也觉得心里酸溜溜的难受得不行。
康老太太抱着老猫亲热了好一会,她才收拾好心情慢慢抬头。可再看到老猫的模样,她更心疼得直掉眼泪。“我可怜的小枣,你在外头这是吃了多少苦了?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走,咱们回去,我叫人给你做清蒸鱼,还有你爱吃的小炒肉,好好给你补补!”
原来这猫都是吃这些好东西长大的啊!春枝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喂给它吃饼子这猫却看都不看一眼了。
舌头都已经被那些大鱼大肉给养叼了,它又哪还看得入眼那些嚼起来都费劲的饼子?
康老太太是有了猫就忘了一切。眼看她就这样抱着猫转身走了,连眼前这群人都没有理会一下。当然了,大家心里也清楚,她和她的宝贝猫久别重逢,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单独相处,所以康夫人连忙又扬起一脸灿烂的笑:“今天多谢你们帮我家老太太把猫给找回来。现在,两位请随我去前厅坐会吧,也好告诉我们这猫是怎么找到的。”
春枝柴东连忙点头。
帮康老太太找到了猫,春枝和柴东俨然就成了康家的功臣。康家上下,从康老爷到康夫人,以及下头的丫鬟小厮,他们都对他们小两口热情得不行。
再等听春枝说完她和灰猫之间的渊源,以及她找到猫的方法,康老爷康夫人两个人都惊讶得睁圆了双眼。
“原来世上还真有这样的神技?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也是多亏了你的这身本领,不然我家老太太的猫只怕就难找回来了!”康老爷对春枝不吝赞许。
春枝浅浅笑了笑。“我只是很喜欢猫,然后运气好又有这样的本事。其实在其他时候,这本事也没多少用处。”
“其他时候是其他时候,这次你的本领帮了我们家大忙了!现在只要看着老太太安心了,我们也就安心了。”康夫人连忙笑说,“您二位的大恩大德,我们简直无以为报。现在只能回赠你们一点薄礼,聊表谢意了。只是,不知道你们现在手头缺些什么?我也不好擅自准备,免得弄了你们不喜欢的反倒不美。”
春枝眨眨眼,她忙就小声问:“你们家有丝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