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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的手掌就按在陆羽面前，由不得他装作看不见。如果回避比试的话，不管他能编出一个看起来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难免会被在场的其他人鄙视。
比试的话，也许会输，黑人那手速毕竟是长期训练的结果，大家谁也没指望陆羽临时上阵，可以做得比他更好。但是只要他在这个过程里表现得足够冷静，不至于手脚发抖的话，大家也算是可以认同他了。哈兰也做好了准备，只要陆羽能够表现出足以说明他为何被马库斯器重的水准，哪怕要亏个几十万，他也完全可以代少爷出了这笔钱。
那么接下来，要就看陆羽如何应对了。
“这想法也太白痴了……”
陆羽一手继续翻着广告传单，一手捡起了小刀，在手指之间把玩着。小刀在他的手上犹如有了生命一般在手指间翻转跳跃，看他那指尖动作表现出来的灵活度，还有他坐在那里一副坦然自在的态度，恐怕真要玩起这游戏也未必会输给训练已久的黑人。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羽手中的小刀，就连身在远处观察的哈兰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上身。饭馆里的说话声渐渐消失，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这里。
（这种实力的话，说不定有机会能赢啊。）
哈兰正这样想着，却见陆羽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那黑人拍在桌子上的手，像是确认了位置。他回过脸，将目光重新收回到面前的广告上，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握刀的手却猛地抬起，出手如电，往下用力一刺！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饭馆短暂的宁静。那个壮硕的黑人伸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却死活抽不出来。陆羽这一刀正中他张开的手掌中央，力道之大更是直接刺入桌面几分，手还一直按在上面，就像是一枚钉子将他的手掌死死地钉在这张桌子上面。
“欠你二十九万。”
陆羽淡淡地说，继续翻看他的广告传单。周围的混混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他们怒吼着就要一拥而上，另外两个家族的小头目本来就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此时眼看同伴吃了亏，一拍桌子就要冲过来。
然而就在此时，陆羽握刀的手忽然猛地颤动了一下，一阵撕裂的疼痛再次袭击了那个壮硕黑人，让他忍不住咧开嘴大声呼痛。
“我胆子很小，一被吓到手就会抖。”陆羽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这下子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投鼠忌器这事放在古今中外都成立，他们原本只想试一试陆羽的胆量，给个下马威，却没料到对方竟然是个疯子，这一出手就直接冲着伤人去的，一口气把三个帮派都给得罪了。
哈兰此时也呆住了。这事件的神展开让他的大脑一时间停止了运转，虽说那三个帮派一直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他选得了这个地方来试试陆羽的本事，自然也做好了得罪他们的准备。但是陆羽这一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混蛋！放手！给老子拔出来！”
剧痛让那个黑人心急如焚。他顾不得自己的一只手还被钉在桌子上，抬手就是一记勾拳向着陆羽面门而去。这个姿势对他而言实在不好发力，这一拳被陆羽轻轻巧巧一偏头躲了过去，顺便还把手里的小刀试着摇晃了几下。
“放手和拔出来都要一百万。”他认真地答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还在不住摇晃。那黑人也是条汉子，刚才那几声算是骤出不意的疼痛使然，此时不管陆羽怎么晃，他就是死死咬住牙关不出声，哪怕手掌已经是有些血肉模糊也不再喊一声痛。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家族的名声啊！
眼看同伴如此硬气，周围的同伴也不再犹豫。而在场那些偏向鲍威尔家的帮派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哈兰领进来的客人被打，齐齐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这饭馆几乎是专供那些混帮派的人，斗殴事件自然也是时有发生，只不过这一场架未开始就几乎牵上了全场的人，而且还是由一个陌生人引发的，却是前所罕见。
然而置身于风暴中心的陆羽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他的双眼像是看着眼前的黑人，又像是穿过了他的身体，在望向虚空之中的某处。
“来。”
陆羽伸出的拳头缓缓张开，翻手朝上，细声自言自语，似乎在邀请着谁。而似乎与之对应的，一个声音同时在人群外响起。
“各位，各位，请先住手，听我一句话！”
哈兰?斯科特用力分开围着的众人，大步走到陆羽身后站定了，伸手按在陆羽的肩膀上。
“好了，够了。”他沉声说道。
他以一种支持的姿态站在陆羽背后，却同时表达了让步的态度。陆羽笑了笑，松开手站了起来，旁边的小弟们忙不迭地冲了上去，想要把小刀拔出来。
“喂，先别拔，就这样直接送医院去吧。”陆羽抽出一张广告单递了过去，“刚好我看到这一家私立诊所，保证为客人保守秘密，不用害怕被条子干涉，介绍给你们。”
“他说得对，感染了这手就毁了，连桌子一起搬走吧，小心点。”
旁边的另一个小头目低声说道。他算是这边三个家族里比较冷静的一位了，在这三家的三个小头目了，他隐隐有些领头人的味道。此时他低头查看了一下那黑人的伤势，随后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哈兰一眼，目光又落到了陆羽脸上。
“鲍威尔家族的‘好意’，我们永世不忘。”他看着陆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邻居，别客气。”陆羽嬉皮笑脸地说道，“还有，别忘了啊，你们还欠我七十一万，别拖太久哈。”
那领头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在他的身边，小弟们两人扶着那黑人头目，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搬着那张硕大的四人桌，偶尔有些磕磕碰碰又牵动到手掌上的伤势，令那黑人忍不住闷哼几声，又放声大骂起来。
整个饭馆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再度陷入了安静之中。几个素来和鲍威尔家族不和的小帮派的人见这气氛不对，赶紧也找了个借口跟着偷偷溜了出去。此时还留在饭馆里的要么是像卡德家族这样亲近鲍威尔家的帮派，要么就是那些目前还保持着中立，准备看看情况的人。
哈兰深深地看了陆羽一眼，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他烦躁地把脸埋在手掌里思考了一会，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太过火了。”
他说，声音里可以听出明显的恼怒意味。陆羽靠在椅背上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答道：“这算是代价吧。”
他转过头，正好迎上了哈兰抬头看过来的目光。
“是谁告诉你们，试探我不用付出点代价的？”
陆羽笑眯眯地一字一句说道。
哈兰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如果不是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如果面前这个家伙不是马库斯少爷的朋友，他实在很想一拳揍过去再说话。代价？他知道自己为了在芝加哥维持这种表面的和平有多艰难么？鲍威尔家族虽然影响力巨大，但是毕竟不是整个地下世界彻底的统治者，它依然需要靠着笼络一部分，然后和另一部分交好的方式来维持它的地位。对于一些明显是敌对的家族，不到万不得已或者胜券在握的情况，它也不至于真要和人家火拼起来。
然而他陆羽倒好，一上来直接霹雳手段把人家比格尔家族的少主给刺了，双方这梁子就算是这么结下了。哈兰知道，芝加哥的黑帮势力虽然算是在马库斯的控制之下，是他手中最大的王牌，但是最近随着老鲍威尔的病重，据说德怀特也开始派人间接向那些反鲍威尔家的势力示好。很明显，这小兔崽子想要联合起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反过来冲击马库斯最大的根基。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极力煽动这三个家族联合起来展开反击。
虽说这反击最终损害的还是鲍威尔家族自己的资产，但是对于德怀特来说，他的势力基本不会收到影响，损耗的基本都是大哥马库斯的那些。就算到时继承到的鲍威尔家族略有削弱，也总好过什么都得不到。
作为马库斯在芝加哥黑帮最重要的帮手之一，哈兰最近苦恼的正是如何处理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想方设法要把德怀特的阴谋化于无形，却没料到今天原本是试探陆羽的这一局竟然玩出火来，还真是应了陆羽的那句话，哪有试探人不用付出点代价的。
“这样就很好。”陆羽说。
“很好？”哈兰皱眉。
陆羽望着门外的夕阳，缓缓说道：“人生苦短，把麻烦的事情凑到一起解决，岂不是节省了很多时间？”
他抬指，敲敲手边的椅背。
“老板，该上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