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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嵩山招待所赶回赛柯电脑城我打了一辆出租车,花掉四十多元,加上之前买生活用品,跟梁平分担房租,我口袋里的钱还剩下不到2000元,这些钱我要用来谈恋爱。
孙建国也没打电话来,估计他也不好意思打,他顶多问问庞淑华我的去向,估计也不敢去找那个小狐狸精,人家老公到修理厂闹了一回,手里拎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麻花钢筋,扬言要打断他的腿,要不是修理厂人多,他的腿真的会被打断,上下班的路上他可能乔装打扮,不敢以正常面目示人。
当前除了上班,最主要的任务是把苏青萍抢回来,我还不知道她男朋友姓甚名谁,长什么样,能不能打的过,毕竟我只有一米七五,还瘦的很。
朱慧是我们三年的初中同学,她应该会站在我这边,成为我的得力帮手,我打电话给她:“老同学,在忙啥?”
“不忙,有何贵干?”她问我。
“跟你明说吧,我想把青萍追回来,需要你的帮助。”我说。
“这样啊,我举双手双脚支持,赴汤‘倒水’,在所不惜。”她把赴汤蹈火说成赴汤‘倒水’。
“她现在有个男朋友,你知道不?”我开始打听情报。
“见过一回,听说是在富州上班,周末才回来,一看就不是啥好人,肯定就是个花心大萝卜,青萍脑子进水了,跟这种人在一起。”她的态度让我十分欢喜,信心又增强了几分。
“那,具体该咋办,我心里也没底,你能多支持就多支持我,不会亏待你的。”朱慧支持我,我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
“咱都是老同学,啥亏待不亏待的,只是人家要是跟了你,你别亏待人家就行。”朱慧道。
“这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拍着胸脯保证。
梁平自不必说,也是立场明确,唯独当事人苏青萍女士,会不会被我的真情打动,还是未知数。
下午两点下了班,我回到李家村换了干净衣服,坐上了去天盛的公交车,四点三刻,我就到了。
苏青萍头天请假的的那个王姐看见我来了,会心一笑,那笑容深远,那是满含“你无须解释,我们都懂”的笑容,笑的同时她推给我一把椅子,让我坐下。
苏青萍说:“你在这儿坐着,大家都在笑我,我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下班还要两个多小时呢。”我想想也是,就去了昨天那家网吧打游戏。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去药店守着。
她一出门,我问:“请你吃饭,想吃啥?”
“我也不知道,随便吧。”她态度敷衍,不过这也难不倒我。
“咱俩第一次见面那家粉店还在,我们去吃粉吧。”吃粉是其次,她到了那地方,必为情景所触,这才是我的目的。
“从天盛过去要一个多小时吧,”她说。
“有直达的公交车,”我来之前就计划好了,早已换好了零钱,她不再反对,我们站在公交站牌前等那路直达车。
这一去一回,我们可以共度好几个小时。
上了公交车,我拉过她的手握着,两个人掌心湿热。
那家粉店还是原来的老板,我们要了最贵的粉,十元一碗,坐的还是每一次见面那个位置。
我面朝外,远处游戏厅现在改成了台球室,游戏厅我们最喜欢玩的两台机子是恐龙快打和街头霸王,梁平曾经用一个币,把恐龙快打玩到通关,这件事是他在摇杆机盛行的年代在学校的男生中唯一的传说,我说:“这里变了好多。”
她回头看了一眼说:“是呀,物是人非了。”
“你也成别人的了。”我唉了一声。
她没有回头,看着一个光膀子打台球的人说:“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吕小伟。”
我推了推眼镜,定睛一看,那不是吕小伟还会是谁。
“吕小伟现在是这条街的老大。”我说。
“混黑社会去了?”苏青萍问。
这小子上初二的时候买了个弹弓,专打上厕所那条路上的路灯,目的是路灯灭了以后,他躲在操场边上一棵树后面,倘有女生单独上厕所,他伸出罪恶的手在人家胸上抓一把,抓了就跑,女生也不知道是谁抓的,据说男生厕所里的春宫画,就是他画的,两个大圆圈中间各有一点,用来代表女性的**,十分抽象。后来这件事被举报到校长贺水高那里,某天晚上,这小子又躲在树后面,等待上厕所的女生路过,被抓到的女生尖叫了一声过后,两束从手电筒里发出的强光照在了吕小伟的脸上,被贺水高和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第二天直接开除,开除的时候贺水高当着吕小伟父亲的面说:你儿子将来就是吃牢饭的货,赶紧带走,不要再祸害钢厂子弟学校了。
吕小伟的父亲带着他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一掌把他的鼻血打了出来,我看到他脸上的仇恨是那样深沉,表情僵硬,眼睛斜向上看,看的是贺水高的办公室。他被开除那天晚上,校长贺水高的办公室的玻璃全部被打烂了,用的也是弹弓发射出来的钢珠。校长怀疑是他,报警后他被带到派出所,又教训了一遍,出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
吕小伟被开除的以后,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的传说作为反面教材在钢厂子弟学校流传了很久,老师们很少提他,只有家长们展示权威时候说起:你要是不好好学习,将来就跟吕小伟一个下场。后来这小子没事就在这条街上打架,还收了两个小弟。
听到这里,苏青萍说:“他经常带着他的两个小弟,在路上拦独自行走的女学生,问人家要钱,也不多要,有百元大钞最好,十块也行。钱要到了还要在人家胸上摸一把,我害怕遇到他,每次放学都和肖萌萌一起走,肖萌萌踢过一回他裤裆,他不敢惹肖萌萌。”
“你被摸过没有?”我坏笑道。
“摸过一回。”苏青萍说。
“靠,比我下手早,这孙子。”我骂了一句,又看过去,吕小伟一条胳膊刺了纹身,头发染成了杂七杂八的颜色,留了一个野鸡屁股的奇怪造型,拿着台球杆在那里我操我操的大叫。
“前几年好像进去了,不知道啥时候放出来的。”我道。
“像他这种人渣,就应该关一辈子。”苏青萍咬着牙说。
吃完了粉,我说我们走吧,离人渣远一点。我拉着苏青萍的手出了粉店,台球桌边有人向我们这边打口哨,我心里骂了句脏话,正准备走。
那边是吕小伟的声音:“孙丙岩,我操你妈的,老同学见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我回过头,正是那厮,他居然还认得我,正向我走来。
我停下脚步,挽着苏青萍的手越握越紧。
吕小伟走过来,还拿着台球杆,他把台球杆往地上一杵:“孙丙岩,这是你女朋友。”
我嗯一了声道:“小伟呀,你这造型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对着苏青萍说:“你小子艳福不错,有眼光。”看来他没有认出苏青萍,那时候大家都穿校服,辨识度不高,他初二就被开除了,脑子也不咋个好使,认不出来才好。
“老同学难得见面,我请你们吃烧烤。”吕小伟说。
我并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瓜葛:“不吃了,天晚了,我要送她回家,改天见了我请你吧。”我递上一支烟。
“嗯,也行,在这条街,”他接过烟,用台球杆子比划了一下,“有啥事找我,摆不平把我的头拿下来当球踢。”
我说你牛,以后免不了要麻烦你的。
“来记个电话。”他说。
我给他打过去,他的彩屏手机亮光闪动,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好,存下了,有啥事打电话。”
“那你们玩,我就先走了。”我说。
好,拜拜,吕小伟挥了挥手,又回去打台球。
走了有半个操场那么远,苏青萍说:“这种人的电话,存着干什么!”
我道:“回去我就把他删了。”
送苏青萍回到家,我再回到李家村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梁平问:“进展如何?”
我说保密,丢给他一支烟。
跟我还保密个锤子。
“唉,你今天是不是接了一男一女两个客户,姓李?”梁平话锋一转。
“咋了?”我问。
“下午又来了,跟我们买了三台电脑,是张剑涛卖的。”梁平说。
“他卖就他卖吧,无所谓。”我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无所谓个球,提成200多呢,够咱俩吃四回麻辣烫了。”梁平分析这下这笔提成的购买力。
“唉,我新来的,这次就算了,以后吸取教训吧。”我说,现在要跟苏青萍谈恋爱,其他事没那么重要。
随你,鬼迷心窍。
睡觉,早睡早起,我躺在床上给苏青萍发短信。
热死了,梁平将一盆水,倒在地上,房间变得又湿又热。
二、
卖油条的大妈总是在早晨同样的时间骂他儿子,她可以骂一个礼拜不重样的:周一骂的时候连他老公一起骂,骂他们动作慢;周二从祖宗十八代开始骂;周三骂儿子笨,裤子都穿反了;周四骂儿子光知道吃,一根油条要八毛,两根就要一块六;周五骂自己瞎了眼,看上这个冤家,生了个怂货。有了她的叫骂声,我连闹钟都不用设。
有时候我也在她的摊子上来根油条,再要一杯豆浆,边走边吃,吃完这些,刚好到赛柯电脑城。她对来消费的客人倒是热情的很,客人走的时候总是说:再来。
这个礼拜我上早班,下了班就去找苏青萍,又去找过两次以后,令人讨厌的周末来了,按朱慧的说法,她男朋友该从富州回来见她了,我一想到这些,就没心思,不想上班,连饭也不想吃,我曾见过一个人掉进粪坑,想到这些,比我自己掉进粪坑还难受。
操!操!操!
我得尽快结束他们这种不正当关系,该从何下手呢?
真是个难题。
这种令人丧失颜面的事情,也不能跟梁平说。我躺在床上,像一只在圆桌上转圈的甲虫,找不到任何出路。
要不,放弃算了,但是都坚持了这么多年了,放弃谈何容易。
梁平在洗衣服,我说你别洗了,我来洗吧,梁平说好好好,给你洗,但是洗了衣服,休息日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我又提议去状元湖,梁平说这种天能把人热死,去状元湖卖烤肉么?
这一天真是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