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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抵达锦江酒店104时,发布会刚刚开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会场的舞台上用抑扬顿挫的音调、幽默诙谐的语言为发布会致词。
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笑容和顺,和蔼可亲,一双韩国男明星般的单眼皮和挺直的高鼻梁,凸显他的英俊潇洒。
难道——他就是传闻中上任五年换了二十几个女秘书的——向总?
变态狂的男人就是这幅模样?
俊俏些了吧!
这时,耳边传来两个很低的声音,男人甲压着嗓子说:“钟总不愧是哈佛毕业,口才一流、才思敏捷。”
男人乙声音冷漠:“钟总祖籍是徐州,正所谓——江东才子多才俊,不然向总怎会每次都让钟总替他出席这种重要的场合。”
明明是赞扬的话,可是那话里有话的音调,却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屑。
而我也从他们短暂的对话中得知,讲话的男人并不是秋实的老总——向羽,而是副总——钟立伟。
于是我竖起了我的鱼耳朵仔细聆听,希望今天能不虚此行。
男人甲:“话是没错,可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场合,来了这么多市领导,还有这么多家媒体,他应该亲自来的。”
我在心里细细地琢磨了一下,这个“他”一定是指向羽。
男人乙:“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个冷淡的性子,公开的场合几乎不出现,平时去办公室也只坐专用电梯,弄得连公司的很多员工都没见过他。”
男人甲:“是啊!他的低调,正好反衬了台上的那位,真是长袖善舞,面面俱到。”
男人乙:“好了,别说了。”
我偷偷地瞥了一眼那两个男人,他们看起来都四十多岁,穿得西装革履,他们谈话的内容,再一次加深了向羽在我心中的印象,他的性格一定稳重而内敛,这让我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他一定擅长冷眼旁观,却能洞悉一切,他一定有一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睛,眼睛里时时迸发出锐利的光芒,锐利到可以看穿你的皮肉,读解你的思绪,而他一定为人严肃,不苟言笑,这也正吻合了蓝妮对他的评价。
而那两个男人似乎对台上这位副总钟立伟颇有微词,不知他真的是长袖善舞,还是遭小人妒忌,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说得一点儿没错。
讲话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就进入到产品介绍的环节,这个环节大约又进行了半个小时,然后是记者问答时间,记者的问题古怪而犀利,可是钟立伟却始终神态卓然,回答得游刃有余,这充分证明了一件事,不管他是不是长袖善舞,总之,他绝对机智敏捷、才华横溢。
宴会终于开始了,是西餐自助式的,服务生们推着推车,很快就填满了铺着雪白餐布的桌子,我端着一个最大号的餐盘,奔波在几个餐台之间,大吃特吃,不亦乐乎。
突然,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我看见了一个身材微胖、头发稀疏的身影。
那个小老头儿,那个小老头儿——
竟然是秋实化工的总经理秦顾,他此时正站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交谈着什么,而且看起来神态恭顺谦和,我只觉得身体里涌起一股狂热的躁动,我完全把哥哥的“三思而后行”抛到九霄云外。
我想,或许我今天将不虚此行。
我穿梭在人群中,匆匆地走了过去:“秦总,您——”那个“好”字,还含在嘴里,可是我却莫名其妙地被脚上的“恨天高”绊倒,整个人朝秦顾扑了过去,而可怜的秦顾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个张牙舞爪,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握着酒杯的女人,面目狰狞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我觉得,秦顾真的很无辜。
就这样,一大块红彤彤的草莓蛋糕,和一杯血淋淋的西瓜汁,毫不客气地从他的衬衫领口一直蔓延到他的西装上衣,再蔓延到他的裤子上,竟由上至下,无一幸免。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在我即将把秦顾压倒的一瞬间,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只强悍有力的大手,那只手竟一把搂住了我的腰,于是我的身体稳稳地停在了秦顾身体上方十公分的位置,然后又被那只手稳稳地抱起。
会场静默了一瞬间,我只觉得脑袋轰轰作响,浑身呼啦啦的火苗直串。
我彻底傻了!耳朵自然地屏蔽了所有的声音,我呆呆地看着有人上前扶起了秦顾,有人帮他擦拭身上的污渍,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半晌,我惊惶失措地说道:“秦总,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被自己的鞋子绊了一下,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秦顾气得脸色黑紫,两片厚厚的嘴唇微微地哆嗦着,可是碍于这个场合,他只能咬牙说出几个字:“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小心。”说完他转身朝会场的大门走去。
我蹬蹬瞪地追了过去,却听到秦顾从后槽牙发出的声音:“别跟着我。”
于是我像神龛里的雕像一样呆立在原地,看着那个矮小而宽阔的背影消失在会场的大门口。
我的心情糟到了极点,我真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一只小蚂蚁,然后悄悄地躲到桌子下面,不让任何人看见,可是我微微一转头,却发现了一堆堆雪亮雪亮的目光。
蓝妮,我又给你闯祸了!我又成了众矢之的!
河晓虞,你怎么这么爱摔倒,如果当初你没有在秋实的研发部摔倒,就不会切断人家的电源,就不会被带进警察局;如果你今天没有在这里摔倒,你就不会害秦顾出丑,也不会害自己出丑,更不会毁了蓝江的生意。
河晓虞,你是傻?还是二?比你更愚蠢的人一定至今尚未出世。
原来智商和情商真的不成正比。
可是那份请柬,到底是谁给我寄来的那份请柬?
如果没有那份该死的请柬,一切就不会变得那么糟糕,我恨给我寄请柬的那个家伙,此刻我真想把他大卸八块,剁吧剁吧喂狗。
服务生收拾好了满地残局,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我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在没有得到家长宽恕之前,就那样坐立不安地杵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活像一个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