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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什么皇亲国戚,就是皇帝老子来了,请人看病也要恭恭敬敬的,哪有这样胡乱绑人的道理?”冯神医气得不轻,怒道。
“得了吧,恭恭敬敬请你的人那么多,你给几个人看过病?”阎夫子白他一眼,说道。
冯神医噎了一下,生气地质问道:“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快些想法子把我救出去才是正事。”
“好吧好吧。”阎夫子慢吞吞把最后一块海棠酥塞进嘴里,又往衣服上的兜里装满了糕点,起身道:“你再委屈几天,等我想到法子就救你出来。”
“快点,我可就靠你了。”冯神医不放心的叮嘱他。
阎夫子摆了摆手,打开门出去了。
祁承耐着性子又好言好语跟冯神医说了两日的好话,许他钱银,承诺他任何条件,冯神医都不为所动,一心等着阎夫子救他出去。
两日后,祁承好话说尽,耐心告罄,直接把冯神医绑起来扔进马车,准备就这样带他回京城。
他邀季云菀几人一起同行。
他们这次出来已经半个多月了,是应该回去了,何况这次来本就是为了找冯神医,如今已经找到,也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出发的前一晚,季云菀去了她爹娘的院子里。
院中那棵杜鹃树,花期到了尾声,枝头花朵掉落了大半,只剩三三两两点缀在树枝上。
季云菀伸手抚摸树干,低头看见地上厚厚一层花瓣,她心念一动,从袖子里拿出帕子铺到地上,蹲下身在地上寻找完好干净的花朵,打算带在路上制成干花。
她看好了一个花朵,弯腰正要捡起,面前出现了一双青黑色靴子。
“好看吗?”她捡起花朵,抬头见是祁承,把手上拿的杜鹃花递到他面前,笑眯眯的问。
祁承道:“花都落了,你捡它们做什么?”
“没关系,还可以做成干花。”季云菀把花朵放到帕子上,看着面前的杜鹃树,幽幽叹了口气,“这是我娘生前种的,是她最喜欢的花。”
祁承顿了片刻,声音柔和,“伯母是个雅致的人,这花很衬伯母。”
季云菀好笑看他一眼,“你都没见我娘,怎么知道她雅不雅致,这花衬不衬她?”说完,继续蹲身捡花。
祁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蹲下身帮她捡花,时不时问她,“这朵如何?”
季云菀看了,有些点头有些摇头,两人语气熟稔,动作和谐自然,远远看着,十分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在采买物品。
晚饭备好了,春桃来请她家姑娘回去用饭,走到院门口看见杜鹃树下的两人,停下脚步,抿唇笑了笑,转身悄悄想要退出去。
“表妹不在里面?”刚跨过院门口,严骁迎面过来了,他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眼,看到杜鹃树下的那两个人,脸一下子就黑了。
说话就说话,还凑他表妹那么近,不想活了吧,还有那手,趁他表妹不注意把花插到她表妹的发髻上是几个意思?严骁怒气冲冲往院子里面走,大喝一声,“表妹!”
季云菀吓了一跳,她抬头见是严骁,起身笑道:“表哥。”
“咳,表妹你头发上落了一朵花,我帮你取下来。”严骁板着脸轻咳一声,伸手把她发髻上的花朵摘下来扔到了地上。
“什么时候落的?”季云菀嘀咕一声,摸了摸头发,朝严骁笑道:“多谢表哥。”
“晚饭已经备好了,走吧,回去吃饭。”严骁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转过头就严厉的瞪了祁承一眼。
祁承面色坦然,目光淡淡,一丝一毫刚才的举动被撞破的窘态都没有。
“哦,好。”没注意两人的小动作,见帕子上的花朵已经够了,季云菀弯腰包好拿起来,道:“走吧,回去吃饭。”
“等等。”祁承忽的出声,他伸手在季云菀头发上轻轻抚过,然后才道:“发髻有些乱了。”
季云菀的脸微微一红,不敢看严骁的表情,匆匆往院子外面走。
看着重新出现在他家表妹发髻上的花朵,严骁鼻子都快气歪了。祁承瞅他一眼,背着手跟着往院门走。
亭子里分了两桌,季云菀带着两个丫鬟,剩下几个男人一桌,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也没用屏风隔着。严骁面朝季云菀那桌,每次抬头都能看见他表妹发髻上那朵鲜红招摇的花朵,看的他胸口赌气,食不下咽,晚饭都没吃多少。
晚饭后回去屋里,春桃和春枝从厨房端来热水洗漱,季云菀坐到梳妆镜前摘耳坠,看见铜镜里发髻上的花朵,愣了愣,伸手拿下来端详,想到之前杜鹃树下严骁和祁承的举动,沉思片刻就明白过来,顿时有些无奈地笑了。
第二日一早,梅姨带着阿文和阿秀来送他们,季云菀握住梅姨的手,依依不舍道:“梅姨,你要是有时间,记得要来京城看我和庭儿,还有阿文和阿秀,别忘了带上他们。”
“有时间我就去,路上小心。”梅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也面露不舍道。
季云菀道:“梅姨,我们走的匆忙,屋里还没来得及收拾,劳您等会儿收拾一番。”
“好,姑娘,你们快些出发吧,误了时辰,等天黑就到不了投宿的地方。”梅姨催促道。
“梅姨多保重。”一行人上了马车,在门口看着马车走远,梅姨才带着两个孩子进去收拾屋子。
屋里被褥用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梅姨正疑惑这不像没收拾的样子,阿秀看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匣子,掂着脚好奇地打开,伸手进去拿了片叶子给她娘看,脆生道:“娘,这叶子是金色的,真好看。”
“我的祖宗,你在哪里拿的?”梅姨低头一看,唬了一跳,从阿秀手里拿过金叶子,到梳妆台前看到匣子,伸手翻了翻,除了好几片金叶子,里面还有两张银票。
梅姨无奈地叹了口气,姑娘是知道如果当面给她钱银,她不会要,所以才故意放在这里,等走了让她自己来发现。
“回去了。”梅姨收好匣子,牵起阿秀的手,叫上阿文,关上门出去了。
“喏,饭菜。”马车帘子被掀开,冯冀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给冯神医松绑。
马车行了三日,这三日来冯神医的早饭和中饭都是在马车上解决,晚饭在客栈或是驿站,白天他被绑在马车上,到了晚上投宿倒是松绑了,可是冯冀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想逃跑都找不到机会。
这该死的老阎,都三天了还没想出法子来救他。冯神医活动了下手脚,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在心里抱怨。
这日是经过一个叫嵩县的小县城,几个人吃完了饭继续赶路,想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驿站。
他们这一行一共两辆马车,前面的一辆马车坐着季云菀和两个丫鬟,严骁赶车,季云庭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一辆马车,冯冀赶车,祁承在里面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冯神医手脚被绑住了,嘴巴没有,正喋喋不休苦口婆心的劝祁承。
“你说你一个堂堂王府世子,怎么能做出胡乱绑人的错事?这要是传出去,老百姓会怎么说你们王府?到时候不仅你们王府名誉有损,对当今皇上也有影响,老百姓会说都是皇上纵容,才让你们这些皇亲国戚无法无天,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你们王府。”
说着,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说,你就算想请我去给你母妃治病,态度也要恭敬些,哪有你这样一言不合就绑人的?你的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流氓土匪,一点都不符合你王府世子尊贵的身份!”
祁承原本闭着眼没吭声,听到后面动了动眉毛,睁眼道:“对你恭敬,你便会随我回京城?那日在后山林里,我对你不可谓不恭敬,是你先放虫子咬我在先。”
“你你你,你还好意思说,你把我的宝贝虫子捏死了,那可是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喂了无数草药,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养成的,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提到虫子,冯神医心痛的无以复加,生气地跳脚道。
祁承皱眉,“既然如此珍贵,就应该好好收好,怎么能放它出来随便咬人?”
“随便?你们要绑我,威胁到了我的安全,不咬你咬谁?”冯神医怒气冲冲道,“倒是你,我都已经把解药给你了,它对你已经没了危险,你为何还要捏死它?”
祁承静默片刻,道:“下次还是养只好看点的虫子吧。”
……这是嫌它长得丑所以捏死的?冯神医险些气晕过去。
“你……”冯神医深呼吸几口气,还要再开口,马车突然慢了下来,冯冀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世子……”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祁承抬手示意冯神医噤声,弯腰起身掀开车帘出去。
他们正在经过的是一片树林,左右两边都是茂密参天的树木,正值春末夏初,树林里应该有很多鸟叫声,然而这片树林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严骁也发现了不对劲,把季云庭从前面叫了回来,他停下马车,回头想要等后面的马车靠近,和祁承商量一下对策,就在这时,异变突起,路两旁的树木朝他们的马车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