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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的一连串惨叫。
秦言艾被重重的瓷坛一击,身体前倾,踉跄倒地,头上顿时留下几道血痕下来,这时候,钻心彻骨的疼在从头上每一根神经蔓延下来。
她双手抱头,血流不止,从她指缝间奔涌而出。
“怎么回事?怎么回……”
惶恐地望着一片破碎瓷片,眼前秦言落的视线渐渐模糊,血从头顶流过眼角,浓稠血色湿润了整张脸,腥味刺鼻,体内翻江倒海的一顿恶心,吐出来的确是一口血腥。
突如其来的一切,秦言艾措手不及,只剩下惶恐……
蜷缩在地,浑身战栗发抖。
周围,血流成河……
秦言落不理会她的凄厉的叫喊声,只管往秦府里走去。
对面,浮霜馆五楼,负手而立着两个人。
一人广袖博带,一个黑色锦衣。
“殿下,这便是你未来的王妃……如此心狠手辣,还不用我们帮她出手,她自己就先动手了!”
“楚风,不要对她有什么偏见!”
“我可不敢!”
听闻秦言艾被瓷坛砸了,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养伤的芍药很是高兴。
府里上下请大夫的请大夫,请神拜佛的请神拜佛,二夫人如此慌张忙碌,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闹得家里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只有秦言落跟个没事人似的,歪在矮榻上看书,偶尔帮芍药描花样子。
芍药躺在床上,全身不能动,歪着脖子,对手捧小人书看的咯咯笑的秦言落,问道:
“小姐,我听说,三小姐出事的时候,你刚好也离她不远,这件事是不是小姐你……”
秦言落随意翻翻书页,手里咔嚓拧开一个核桃,道:“是。”
芍药偏头过去,道:“哼,小姐也不下手重一些,她不过是被砸到头,恐怕养了几个月就好了!我这腿,今后可是要落下毛病的。”
“笨啊你,若是那个瓷坛直接砸下来,当场把她给砸死了,人命关天,肯定有人查起来,到时候,我可逃脱不了干系,天子脚下,行事谨慎一些。”
想起北宫陌的话,秦言落心悸,她可不想再去一次大理寺。
芍药为自己的腿感到不值当,“那也太便宜她了!”
“便宜?”秦言落嘴里塞着核桃,冷笑道:“那瓷坛里有茶渍,感染到她破开的伤口里,若是她自己养伤不慎,再遇上个旁的什么头疼脑热的,也没有几天可活的了!”
“哇……”芍药眼睛发亮,拍手称赞道:“还是小姐思虑周全,奴婢是万万想不到的。”
“你个丫头,安心养病吧。”
十月九日,清晨,秦言落刚刚起来,秦府门板敲了四下钟鼓,秦家三小姐,旧伤难愈,入秋寒凉,再遇风寒,头疼欲裂,汤药不济,遂卒。
二夫人和二老爷伤心欲绝,携棺回汴州,安葬于故土,处理后事,轩儿留在盛都秦府,由祖母白氏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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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三日,沈国公入京。
北宫陌在春畅清宴的月荷殿设宴,为远道而来的沈国公接风洗尘,但凡正二品以上官员,都可带着家眷入宫。
这殿内的桌椅凳子,都是清一色的灰檀木,纱帐帷幔挂起,却并无立柱横在其中,一望便可将殿内陈设尽收眼底,典雅古朴之中,多了些气派。
离月荷殿最近的便是琉柏殿,是给宫中游玩设宴的皇亲贵胄提供休憩更衣之所,也是秦言落与李清芷今晚的“作案现场”。
秦言落跟着父亲秦觉宗,缓缓落座,面前的长案上摆放着各类鲜果和精致小菜,旁边站着华服侍女,添酒布菜,尽心伺候。
月荷殿主位之下有四个位置,坐在秦家父女上手边的,是德高望重的太师周天世,周天世身边的位置空着,是他儿子大理寺少卿周以端的,今晚周以端还兼着是金御卫指挥使,所以应该还在外边布防。
对面空着的位置,是淮王殿下北宫凌的,迟迟不见来,淮王上手边的便是今日的主角,沈国公,沈国公为客,坐在主位之下左边最尊崇的位置,也未曾到席。
主位之后,珠帘挂起,是其他官员与家眷,依照官阶次序,列席而坐,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皇上和淮王、沈国公都还未到席,众人也都没有拘礼,秦言落更是在自己座位上耐不住性子,四处走动。
她小声嘱咐芍药道:“芍药,你到宫门去看看,这郡主怎么还不来?”
莫不是她打算反悔了?要是反悔了好歹告诉她一声,别让她白费了心思。
芍药才走了一小会儿,便又折回了。
秦言落疑惑地看向芍药,她涩涩地抿嘴,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淮王请你出去。”
“淮王?”
秦言落瞥了一眼正在和身后那些官员谈话的父亲,想着应该还没有开席,便起身,往殿外挪步。
宴会开始前,周以端被皇上传召,他对金御卫的队伍做了最后调整,便往清宁殿去。
当年,北宫陌入主盛都,天下哗然,唯一支持北宫陌的,其实寥寥无几。
周以端算是一个,他在北宫陌起兵之前,就已经暗中替北宫陌制造声势,拉拢人心,至于他父亲周天世,对北宫陌的态度并不明朗,左右摇摆。
登基之后,北宫陌并没有因为周以端的父亲是权势滔天的周天世就对他打压。
而是他委以重任,包括宫内的金御卫的守卫职责,都让他一并担任了,可见对其的信任。
北宫陌于周以端而言,算是知遇之恩,所以周以端也竭尽所能,效忠北宫陌,君臣之间,至今都没有太多隔阂。
因为周以端比谁都明白,靠父亲周天世不如靠自己。
周天世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儿子,三妻四妾的,膝下儿子众多,而且自己的娘亲并不是周天世宠爱的女子。
要不然周以端也不会在大理寺只是个四品少卿而不是二品的大理寺丞了。
为了自己的母亲能在府中地位稳固,也为了自己的前程仕途,他比任何都明白,他可以利用周天世这个父亲作为靠山,但绝对不能只有周天世这个靠山。
北宫陌眼角扫到进殿的周以端,略微颔首,手上随手翻过一页书,漫不经心道:
“今晚的守卫布防准备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