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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 虽还下着雪, 却又有人登门拜访。
来的是叶诏音。
平日里总是笑意盈盈的人, 今日不知何人招惹了她, 拉长一张脸, 抱着两壶酒, 面无表情就来了景翎殿。
默不作声的来了夏秋潋的书房, 把酒往桌上一放,就端起杯子倒了两杯酒, 递给夏秋潋一杯。
“秋潋,陪本宫喝一杯。”
夏秋潋怔了怔,接过酒杯, 轻声问道。
“诏妃姐姐今日.....怎么这般不开心。”
叶诏音仰头一饮而尽,神情落寞的看着手中的空酒杯苦笑道。
“我又何时开心过。”
说完这句话,叶诏音便开始给自己灌酒,一杯一杯的下肚, 双眸却越来越清明。
当她喝完一壶酒,要再喝时,夏秋潋却按住了她的手。
她淡声劝慰道。
“诏妃姐姐,就算你酒量好, 可喝多了仍是伤身。”
叶诏音颓然的送开了手中的酒杯,踉跄的退了两步, 靠在了书房的茶桌边,她无力的坐下了,趴在上头, 双眸迷茫恍惚的不知在看着什么。
“秋潋,我原本以为离了姜国,离了那些所谓的家人,便能自在潇洒。可是....就算现在在这宫里,我能横行霸道,可为何到了夜里,我却还是害怕的紧。”
人总有时情绪低落之时,就算看似看透一切的叶诏音,也同样如此。
夏秋潋向来便不擅言,但却总能用另一种方式去安慰别人,用她那独特的温柔。
清冷的人儿依旧是一幅冷淡的模样,只是那双漆黑淡漠的双眸,却一点一点的温和起来,仿佛冬日里干净的湖水,一眼就能望到底。
带着迷惑般的味道,让人觉得安心舒适。
她缓步走到叶诏音身边,端坐在她身旁。
叶诏音抬头看着她,双眸含着未落下的泪水,她突然伸手抓住了夏秋潋的双手,双眸凄楚不甘。
“秋潋,你说她怎么就不喜欢我呢。我还曾以为,以为她心里的人是我。”
这世界最让人绝望痛苦的误会,大概就是,你以为你爱的人,也同样爱着你。
夏秋脸垂眸轻叹一口气,世间人为何总是为情所扰呢。
“诏妃姐姐,你又如何知道她心属她人,既然你曾以为她喜欢你,那定当是她待你与旁人不同,或许她真的喜欢你呢。”
叶诏音摇了摇头,苦笑道。
“不,或许她的确有些喜欢我,但是她能为那个人卖命,她为了那个人什么事都愿意去做。或许,就算那个人叫她杀了我,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叶诏音这般说着,自己便生气了,抬头抹了抹红了的眼角,咬牙切齿的道。
“你说,这宫里女人那么多。寂寞的有空虚的有,只要我喜欢,总能勾搭到几个为我死心塌地。可我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整天臭着一张脸,好似人家欠她钱没还似的,无论对她怎么好,都冷冰冰的像块石头。身子也不漂亮,到处都是疤痕,哪里像寻常女子那光滑白嫩的肌肤。”
夏秋脸抬眼看着一脸愤恨的叶诏音,平静道。
“无论她对你如何冷漠,但你心里就是有她。”
“嗯,就是有她,无论她怎么冷漠都想贴上去,真是可悲。”
双眸含泪的叶诏音颓然的趴在桌上,又开始给自己灌酒。
夏秋潋并不阻止她了,只是默默的给她又斟满一杯酒。
此时的叶诏音自然不知,她心中的那人,其实钟情的也是她。
现在她不明白,早有一日,她一定会明白。
夏秋潋看着叶诏音的眼神,有些怜惜有些愧疚。
其实,于叶诏音来说,她也是亏欠的。
前世燕皇彻查宫中细作之时,她们这些异国嫁来的妃子,几乎杀戮殆尽。
她是由燕挽亭护着,才逃过一劫。
而叶诏音.....
那时她搭救,已是来不及,才让叶诏音有那般凄楚下场。
若是细细算来,她不也算是个幕后推手吗。
叶诏音趴在桌上,一声一声的唤着夏秋潋的名字,似乎有些醉了。
“秋潋,秋潋,你可知我心中那人是谁。”
夏秋潋回过神,瞧见桌上的酒壶又空了一壶,叶诏音从一旁拿了半壶福安给她带来的药酒,不管不顾的往嘴里灌。
夏秋潋一惊,连忙伸手抢住了叶诏音手中的那半壶药酒。
“诏妃姐姐,这个酒喝不得。”
只是抢下时,叶诏音已灌了一大口药酒,皱着眉头舔了舔红唇,一脸嫌弃。
“这是何酒,怎么的这般苦。”
夏秋潋无奈的收回了那剩下的药酒,先放在了书架上。
“这是福安小太医给我特制的药酒,她嘱咐过,里头放了烈性药,一次只能饮半杯。”
叶诏音摇摇晃晃的走到夏秋潋身旁,双眸模糊脸颊红的有些异样。
“小福安的酒?那我喝了一大口,会如何?”
夏秋潋回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叶诏音,扶住了有些踉跄的她,有些头疼道。
“会醉,会入梦魇。”
叶诏音喘息重了许多,但她虽双眸迷蒙,却似乎还有些神智的摆摆手,大声道。
“醉,呵。老娘我一辈子没喝醉过。”
叶诏音的酒量的确好,但这是福安特制的药酒,暖身子的。
也不知到底加了些什么药材,夏秋潋喝了半杯酒,就会浑身发热晚上多梦,次日醒来身上会多一层冷汗。
福安千叮咛万嘱咐,这酒不能多喝,可青鸳也不知怎么竟将酒,落在书房了。
让叶诏音不知不觉的喝了一大口下去,也不知会出什么问题。
那酒的后劲来的极快,话才一说完,本还能撑着力气站着的叶诏音,几乎将身子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夏秋潋身上。
叶诏音身上有一股香味,不似平常她身上的香粉的味道,味道要淡许多,像是淡淡的梅花冷香。
夏秋潋扶着她,有些吃力的想将她挪到桌边,扶她坐下。
可叶诏音瞧着瘦弱,身子却有些重量,夏秋潋扶着她,脚步竟有些不稳。
偏依偎着她的叶诏音又不老实,闭着眼嘟着嘴嘟嘟囔囔的唤着自己没醉,还伸手四处挥着。
夏秋潋好不容易才将叶诏音半拖半扶着拖到了书房的卧榻上。
不过一段小小的路,夏秋潋便有些累了,她伸手帮叶诏音盖上了锦被,轻声道。
“诏妃姐姐,你且在这休息一会。我去叫青鸳去太医院将福安小太医请来,给你瞧瞧。”
“不要。”
叶诏音突然大声惊恐的喊了一声,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摇着头踢开了身上才盖上的锦被。
夏秋潋楞了楞,知道叶诏音已经入梦魇了。
福安说过,这酒中的某味药材,易引人入梦。
就算是她喝了,也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看来,叶诏音也是这般快就入梦了。
叶诏音在梦中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紧闭的双眸中,总是落下泪来。
夏秋潋望着她,便心中起了愁绪。
她伸手想替叶诏音拭去眼角的泪,却被叶诏音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了双手。
叶诏音嘴里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夏秋潋却听的清楚。
“初白,李初白你这个混蛋,你死了算了。你去死吧,反正你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反正你不怕死,那你就快去死。”
说来说去都是咒骂李凤游的话,只是咒骂完了,却又开始委屈心疼。
“李初白....你身上的伤,我想替你承受些。你怎么就不喜欢我,我那么喜欢你。”
说来说起都是李凤游,念来念去都是她。
夏秋潋垂眸,眸光黯淡了些许。
她沉默了一会,就想要挣脱叶诏音手,却不想叶诏音醉里仿佛将她当作是李凤游了,力气也大的很,手用力一拽,就将夏秋潋拽到了自己胸前。
然后双手一抱,将夏秋潋紧紧的揽在了自己怀里,挣都挣不开。
“别离开我,别走。”
叶诏音低喃着,怎么也不肯松开手了。
夏秋潋偏被叶诏音按在了胸前,脸贴在一片柔软之中,那淡淡的体香萦绕鼻便。
“诏妃姐姐,你....你松开。”
夏秋脸有些无措的伸手按在叶诏音肩头,想要推开她,只是也不知是她力气变小了,还是叶诏音力气实在是大,她推搡了半天,都推不开。
叶诏音低低的念着李凤游的名字,越抱越紧。
夏秋脸红了脸,眉头微蹙无奈又尴尬的停了手,她倒是累了,只能认命似的让叶诏音抱着。
只等她自己送了手,才能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诏音已入深睡,但仍是没松手,夏秋潋一动不动的被她按在胸口,腰酸痛的有些过分。
察觉到叶诏音的手松开了些许,夏秋潋便想要趁机挣脱出来。
只是好巧不巧,青鸳却在外头敲起门来了。
“小姐,公主殿下来了,您可在。”
燕挽亭来了。
夏秋潋闻言,心中一惊,更加想要挣脱叶诏音的束缚。
可是夏秋潋要挣脱,叶诏音却又突然用力揽着她,仿佛较劲一般,硬是不让夏秋潋挣脱。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那砰砰声仿佛敲在了夏秋潋心口一样。
“小姐,小姐。您可在书房里,小姐。”
燕挽亭的声音淡淡的飘进了夏秋潋耳中。
“莫不是出事了,青鸳,秋潋她当真在里头。”
“在,在的。小姐跟诏妃娘娘,在里头聊天饮酒呢,从未出去过。”
燕挽亭沉默了一会,当机立断道。
“青鸳,让开。”
“阿,殿下你这是....”
夏秋潋心头一紧,她绝不能让燕挽亭瞧见她现在这幅模样,咬着唇用尽力气推着叶诏音的手。
几乎就在她推开的一瞬间,门口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燕挽亭抬腿轻松的踹开了门,腿还未收回,她便瞧见夏秋潋以极快的速度从卧榻上抬起头。
燕挽亭怔了怔,缓缓的放下腿,撩开衣摆。
她眨了眨眼,下意识的走近了房中,她偏头看着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夏秋潋,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卧榻上,衣襟敞开脸色潮红的叶诏音。
青鸳也楞在了门边,不过她倒是没看到什么,也未曾发现什么,只是被燕挽亭利落抬腿踹门吓住了。
夏秋潋施施然站起身,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面容清冷的躬身对燕挽亭行礼。
“殿下莅临,秋潋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燕挽亭紧紧皱着眉头,她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刚刚明明看到了什么,可看着夏秋潋那波澜不惊,清冷如常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一时之间,有些呆愣的站在那,双眸茫然的望着夏秋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晚上十一点之前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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