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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宫中的高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在十数名御医诊断之后,便安慰在旁边焦虑不安的皇后和公主,“启禀皇后,公主殿下,皇上龙体无碍,只需稍加休息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微臣等这就下去为皇上煎制汤药。”
“好,有劳诸位御医了。”皇后轻轻点点头,便立即走到龙床边,抓起他的手轻声抽泣。
待御医退下之后,云阳担忧的来到皇后身旁,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皇后嫂嫂,御医不是说了吗,皇帝哥哥身体没有大碍,你就不要伤心了,好吗?”
”唉,你皇帝哥哥自从当了皇帝,我便整日里提心吊胆,害怕出现什么变故,不想今日好端端的竟然晕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皇后双眼泛红,擦着眼角的泪痕说道。
就在这时,床上的高煜微微睁开眼睛,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皇后放心,朕没事。”
“皇上,您,您醒了?”皇后浑身微微一颤,惊喜道。
高煜向四周望了望,见四下里无人,这才从床上坐起来,苦笑道:”朕当然没事,不过是借病拖延朝政而已。“
“皇上,您,这是为何?”皇后惊诧的看着他,“方才臣妾可是担心死了。”
“让皇后担心了。”高煜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苦涩的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五万忠于朕的明州北伐军,已经全军覆没了,朕唯一能够制衡曹贼的筹码已经没了。”
“啊!怎么会这样?”皇后虽然不懂政治,但也知道自己的夫君能够坐稳皇位,靠的便是有一支兵马支持着。现在这支兵马已经烟消云散,只怕这皇位也要坐不稳了。“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唉,为今之计,只能暂避锋芒,韬光养晦了。”高煜脸上露出愤恨之色,哀叹道,“现在京城基本为曹贼所控制,朕无外援,其必定不会把朕发在眼里。而朕如今也无力抵制他,只能暂且任由他专权跋扈了。”
“可长此以往,我皇室岂不是更加衰微下去?”云阳公主眉头一皱,担忧道,“臣妹曾读过一些史书,权臣当道,皇权衰微,以致天下动荡,甚至,甚至是改朝换代啊。此前车之鉴,还请皇兄三思。”
“云阳自小聪慧,不输男儿。”高煜微微一笑,脸上的愁容更甚,“朕当然知道这前车之鉴,但事已至此,为之奈何?除非朕还有外援,可以制衡曹贼,但放眼天下,忠君者几何?”
“皇帝哥哥,曹老贼如此专横跋扈,难道就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反对他吗?”云阳颇为不解,在她看来,武朝养士三百年,难道就没有一个忠于王室的忠臣吗?
“妹妹想得太简单了。”高煜苦笑着摇摇头,“天下忠于王室者自然有之,但现如今,曹贼挟朕以制诸侯,占据着大义的名分,那些忠臣义士岂肯担上大逆不道的罪名。而更多的是各地有野心之人,正在暗地里磨刀霍霍,等待着朝堂大乱,他们才好趁机起兵造反呢。朕就是担心这一点,才不得不与曹贼周旋,不轻易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曹贼也是顾忌这一点,才不敢过分逼迫于朕,希望继续借朕这张龙皮,暗地里掌控整个天下啊。“
“皇帝哥哥,既然我们失去了明州的五万兵马,那在雷州,不也有冯老将军十五万大军吗?臣妹觉得,护国公既然与冯将军交好,想必冯将军也是忠君之士吧?”
高煜闻言,冷冷一笑,“雷州军?冯崇义那老家伙岂肯淌这趟浑水。现在的雷州军已经成为了他的私军,听调不听宣。若不是他一门心思只想守住雷州防线,阻止天云国的入侵。只怕凭此十数万大军,便能举兵造反,一举拿下京城了。朕和曹贼都知道他没有野心,才敢调集大军北伐。但让冯崇义支持朕,希望实在太渺小了。“
“那,那沙州的定西军,燕州的燕州军呢?他们难道也不值得信任吗?”
“哼,燕州军本就是叛逆,只是为了稳住东线,这才下旨诏安他们,何来忠诚可言。”高煜脸色微沉,恨声说道,“至于定西军,那慕容靖世代镇守沙州,宛如国中之国。再加上之前与天云国交战,损失惨重,此时,这支老狐狸早就所在沙州舔伤口了,哪里还肯出头对抗曹贼。”
“这,这岂不是说,我们连一个盟友都没有了吗?”云阳脸色微变,不敢置信的看着高煜,“皇帝哥哥,我们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吗?”
高煜跌靠在床上,仰头长叹,“是啊,现在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了。”
场面一时间冷清下来,三人都是心事重重,不知该怎么办。
“皇帝哥哥,臣妹,臣妹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最终,云阳咬咬牙,满面期盼的望着他,欲言又止。
高煜露出疑惑之色,“云阳,现在只有我们三人,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
“皇帝哥哥,臣妹在想,既然所有人都不可靠,那我们为何不拉拢一个敢于对抗曹贼的外援,与曹贼相互制衡呢?”云阳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小声的说道。
“这天下还有敢与曹贼对抗的势力?”高煜眉毛微扬,疑惑的看着她,“妹妹,你所指的是何人?”
“是,是横山林逸凡。”云阳低垂着头,细声说道。
“什么?”高煜听到这个名字,火从心起,刚准备训斥,但转念一想,不由沉思起来。对啊,横山军的林逸凡据说与曹贼之子本有旧仇,而今又在安州重创北伐军,致使曹子彦无颜返回京城。若是自己能够诏安横山军,便能够引来一股势力与曹贼对峙。而林逸凡在朝堂上根本没有根基,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再加上妹妹云阳与他有旧,想必拉拢此人并不难。既然曹贼能够诏安李逆和杨逆,那朕为何就不能诏安横山军呢?
想到此处,高煜的脸色顿时缓了下来,“云阳所言,不无道理,容朕好好想想。”
云阳惊讶的抬头看向他,原本以为会即将迎来一顿斥责,想不到竟然得到了哥哥的赞许,难道说,皇帝哥哥真的准备接纳林逸凡了吗?顷刻间,原本深藏心底的情愫在此萌发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高煜以龙体有恙为由,停止早朝,并将所送来的奏折全部留中不发。
最终,曹纪觉得朝政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只好上书妥协,不再追究护国公的罪责,恳请皇上主持朝政,已安天下臣民之心。
不是曹纪希望皇帝染指朝政,只是现在天下动荡,朝廷绝对不能出现大的变动,否则极易引起反弹,这对于他曹纪掌权十分不利。否则,以现在这个皇帝的态度,早就死上几百回了。
高煜也懂得见好就收,只要保住了护国公,才不至于让忠于王室的臣民寒心,对匡扶王室也有了信心和希望。
接下来,曹纪所草拟的各项政令都由高煜盖玺通过。比如那征募令,因为朝廷数十万大军在这一年当中损失太大,如今已经形成了强枝弱干的局面,现在急需尽快招募兵员,恢复实力。对此,高煜自然没有异议,但在其中,他又加入了一条,京营之中,必须由护国公统领一部分兵力。
曹纪阅览之后,不由冷笑几声,当即便盖上了丞相令,允许通过。如今大势在我,区区老朽的护国公,又能怎样?
另外的诏安令中,高煜也在其中添加了自己的条件。曹纪阅览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下去,眼中怒气勃发,恨不得撕了这张令书。在这其中,皇帝竟然允许诏安横山军。要知道现在的横山军已经列为曹家大敌,欲除之而后快。现在皇帝想要拉拢横山军,其目的不言而喻。
曹纪知道,这肯定也是皇帝的坚持之一,轻易不会妥协。只是想要拉拢横山军制衡朝堂,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还是太嫩了点。
在令书上盖上丞相印,仔细卷好。曹纪目光阴冷,横山,吾之大敌,岂能养虎为患?
(本章完)